第一章 至死不渝終不悔
「唉！難搞哦！」
裘陽看著天幕中不斷飄落的鵝毛大雪，心情有些沉重。
裘陽意念一動，彷彿幽靈般淡薄的身影發出瑩瑩紅光，紅光化作三十多道血色流星鑽入周身的簡陋帳篷中。
「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做完這些的裘陽並沒有放鬆下來，依然眉頭緊鎖，彷彿有什麼化不開的心事。
眼神飄忽，裘陽的目光落在一個低矮的帳篷上。
帳篷高約半米左右，是用獸皮和木頭搭建而成的。獸皮帳篷呈三角型狀，能容納兩個成年人並列躺下。
晶瑩的大雪掩埋了帳篷的邊角，也將帳篷的漏風之處掩實，使得冰冷的寒風傷不到帳篷內的人。
裘陽走在厚實的積雪上，沿途卻沒留下任何腳印。
來到帳篷處，裘陽微微半蹲下，將腦袋探向帳篷。
如同幽靈般，裘陽的腦袋徑直穿過了帳篷的獸皮門帘，出現在帳篷內部。
「呼！」
長長的呼吸聲從一旁傳來，躺著的那人並沒有意識到此時正有人盯著他。
裘陽目光在那人上下掃視一圈，目光落在落在裹著獸皮的右臂上。
獸皮上沾著已經結痂的血跡，緊緊的裹在粗壯的臂膀上。
裘陽觀察一翻那人臉上的表情，臉色平靜祥和，完全不像之前因為痛苦而扭曲在一起的臉頰。
「呼吸平穩，還有夢囈之聲，看來是起效果了。」
裘陽暗暗嘆了口氣，起身站了起來。
邁著步子，裘陽穿過簡易的柵欄，來到一處隆起的雪堆前面。
雪堆前插著一節枯枝，就彷彿是地球那邊簡陋的墳頭一般。
裘陽知道這確實是一座墳墓，但下面卻未曾埋著屍骨。
眼淚化作的堅冰早已被大雪掩埋，只留下孤零零的枯枝還裸露在雪地外。
裘陽盤腿坐在枯枝前，目光垂落，默默不語。
「唉……」
不知坐了多久，裘陽站起身來，抖抖身上並不存在的積雪。
回身走向柵欄內的十多個小鼓包。
「大雪.……要停了.……」
裘陽抬頭看向天空，原本厚實的雲朵已經變得稀薄。
大雪，儼然比之前小了很多。
要不了多久，雪就要停了。
踱步來到其中一個小鼓包前面，裘陽輕輕的走了進去，然後緩緩的蹲下身來。
看著熟睡的小男孩，裘陽伸手抓向掉落在一旁的獸皮被子，但手卻直接穿了過去，什麼都沒摸到。
自嘲的笑笑，裘陽收回了右手。
「哥哥.……哥哥……」
沉睡中的小男孩抱著獸皮大衣的手臂又變得緊了幾分，眼角擠出幾滴瑩瑩淚光。
那是他哥哥唯一留下的東西，上面殘留著他的味道。
他唯有緊緊的抱著，才能安心入睡。
看到這一幕，裘陽彷彿忘記了自己現在的狀態，伸手想要幫他擦去眼角的淚滴，想要撫平他緊皺的眉頭，想要幫他理清凌亂的頭髮。
手，穿過了男孩的臉頰，在雙方接觸的地方，泛起一層乳白的光。
泛著白光的手掌僵直在空中，緩緩的攥緊拳頭，拳面上青筋顯現，十分的用力。
顫抖的拳頭收回身前，用力的砸向地面，卻未曾對其有任何影響。
「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
野獸般的低聲嘶吼從裘陽牙縫中擠出，猛地站起身來，快步離開了帳篷。
三天了，已經三天了！
他來到這裡整整三天了，沒人看的到他，沒人聽的到他的聲音。
「既然我是這個部落的靈，是部落的守護神，為什麼在他們最需要的時候，我卻只能置身事外？！！」
「狗日的系統！你到是說話啊！」
裘陽仰天咆哮，憤怒的聲音回蕩在他周身，卻未曾傳入別人耳中。
裘陽彷彿被世界遺棄的怨婦，只能無能狂怒，無能咆哮。
發泄了一會兒，裘陽頹然坐在地上，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賊老天！為什麼總是我？！為什麼又是我？啊！回答我！」
裘陽躺在冰冷的地上囈語。 ……
「系統！」
心中一動，裘陽徒然坐起身來。
坐起來的裘陽彷彿變了個人似得，和之前截然不同，眼神中充滿著堅定。
他不是一個輕易會被打敗的人，前世不是，今生更不會是。
看著灰色的面板，裘陽的眉尖狠狠的扭在一起。
「暫未開啟！暫未開啟！我真是嗶了狗了，你TM倒是給個條件啊！」
看著面板上那六個大字，裘陽已經處在暴走的邊緣。
「系統暫未開啟。」
裘陽手指不停的點在那幾個字上，心情煩躁不已。
「請充值！請充值！請.……」
隨著裘陽不斷點擊，系統的面板上不斷的跳出「請充值」的字樣。
裘陽感覺自己快被這個系統搞崩潰了，「我充值你大爺！艹！你讓我拿什麼充值？我給你充值個磚頭信不信？瑪德！真想把你腦殼敲開，看看是不是屎殼郎喜歡的材料？」
裘陽被系統這幾個字氣笑了，手指一劃，灰色消失不見，出現了另一個面板。
聲望：100
神輝：100
血脈：0
這是裘陽在這三天來，簽到得來的東西，其中血脈已經被裘陽消耗掉了，就是之前從裘陽身上飛出去的紅光。
至於聲望和神輝，裘陽完全沒有頭緒，根本無法進行控制和消耗。
「煩！」
裘陽目光不斷在這三個選項之間跳動，不知道在想什麼。
手指再一劃，面板再次變換，變成日曆一般的表格。
這是簽到表。
每行有七個格子，每個格子有一樣東西，一共五行。第五行只有兩個格子，共三十個格子。
前三個裘陽已經領過了，分別是聲望50、神輝50、還有血脈50。
後面的四個格子分別是神性孢子10，藍色卡片碎片10，掃蕩次數+2，還有神晶10。
前四行東西從前到后都是一樣的，第五行兩個格子都是藍色卡片10。
至於裘陽另外獲得的那50點聲望、神輝以及血脈，那是另一個面板上的東西。
「新人暢享包。7天。」
看著最後一個面板，裘陽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了呢？」 ……
清晨，隨著外面稀稀疏疏的聲音響起，裘陽也醒了過來。
昨天裘陽心裡想著事，竟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看著部落族人們清理著帳篷前的雪，相互之間熱情的打招呼，裘陽緩緩的笑了。
「還有希望的！不能隨便放棄。」
裘陽站在雪地中間，看著周圍忙碌的族人。
「小竹！你看什麼呢？趕緊過來幫忙。」
裘陽回頭看去，駐足的身影卻快速跑開了。
良久，柵欄內的雪地才清理完成。
裘陽看到族長將族人們召集起來，手裡還拿著部族裡最後的食物。
「是要分食物了嗎？可就這麼點，怎麼能夠呢？」
裘陽看著所剩不多的肉食，眼裡滿是擔憂。
「嗯？」
裘陽看到那些聚集起來的族人，他們大部分的眼神都盯著拿著食物的中年族長，只有一人看向了自己這裡。
「她能看到我？」
裘陽心裡想到，於是嘗試的左右徘徊兩步。
他發現隨著自己的移動，女孩的頭也隨之而移動。
「果真如此！」
裘陽心中被喜悅充斥著。
抬腿向人群走去，女孩神情卻變得緊張起來，小手抓著母親的獸皮衣角，慌亂的躲在母親身後。
「罷了，還是慢慢接觸的好，楔子總算來了。」
看到這樣的情形，裘陽沒有著急，焦急的情緒也安靜下來。
「或許之前的行為有關。」
裘陽眼睛注視著女孩，心裡暗暗猜想。
裘陽心中想著這件事的可能性，卻聽到不遠處的人群一陣騷動。
當裘陽抬頭的時候，卻看到他們向自己這邊走來。
「？難道是那個女孩向他們說了.……」
裘陽心裡這麼想著，但是在看到女孩緊張的眼神，緊抿的嘴唇，和其他人漫無目的眼神和如常的神色，裘陽知道並不是他想象那樣。
「那是為什麼呢？」
目視著他們走近，裘陽看到把頭埋在母親身後的女孩，小手因為緊張都有些顫抖，於是直接轉身走進了帳篷。
裘陽所在的帳篷在整個部落來說都是最大，地方最寬敞的。
帳篷有一人高，站在裡面都不用躬身，而不像其他的帳篷只能用作睡覺。
帳篷里地方很寬敞，足以坐下十人左右，但這麼大的帳篷卻無人居住，只用來供奉一樣東西。
一塊神似人臉的木頭，一節長約三十多厘米，直徑二十厘米的木頭。
裘陽坐在帳篷里，聽到外面的嘈雜聲已經接近。
「難道他們是來祭拜這節木頭的？拿著全族最後的食物？祭拜一節普通的木頭？」
聯想到之前的一切，裘陽心中瞭然，但卻心中威威。
「他們，也只是想活罷了。如果不是真的沒希望，有誰會把希望放在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身上？」
帳篷的門帘被拉開，柔和的清光灑下來，照亮了裘陽身前的地面。
一段被清理乾淨的狼肉排骨，和脖頸處依舊殷紅的狼頭擺放在青木前。
中年族長躬身退了出去，和所有族人匍匐在帳篷前，恭敬的俯身敬拜。
「青神，請你一定要保佑青木部落，保佑我們活下去！.……」
外面的族長還在祈禱，裘陽面前卻出現一個面板。
「是否充值神晶？是/否？」
裘陽眼神一愣，選擇了是。他記得自己在點擊面板的時候，總是跳出請充值的字樣。
忽然，裘陽注意到擺在石塊平台上的狼排和狼頭消失不見，而他的面板上多出了神晶一欄，上面顯示2的數值。
注意到這件事的不只是裘陽，還有那個名叫小竹的女孩。
所有的青木部落的族人都將頭埋在地上，心裡虔誠的祈禱。
只有女孩偷偷的抬頭觀察帳篷里，那個早上出現在雪地里的光團。
「哇！」
女孩用力的捂著嘴巴，使自己不要叫出來。
她的母親聽到了女孩的異常聲音，手臂一攬，將女孩偷偷觀察的腦袋摁在了地上。
「系統已開啟。」
裘陽怔怔的看著外面的跪拜的人群，想到了這近三天來他們為親人奮力搏殺，想到了自己被親情拋棄，想到了自己的爺爺，想到了那久違的溫暖……
舊夢重溫，那一幕幕又浮上心頭。
「牙！小心！」
雪白的大地上有一個男孩正在和一頭強健的灰狼對峙。
凍得通紅的小手緊握著鋒利的骨錐，倔強的眼神雖然有些害怕，但還是勇敢的迎上了那綠油油的森冷目光。
就在雪狼抬起那鋒利的利爪時，一道偉岸的背影擋在了那單薄的身子前。
「嗤！」
利爪穿透了胸膛，滾燙的鮮血灑落，染紅了潔白的地面。
「畜生！」
部落的人衝上來，要將這個兇惡的野獸狠狠的刺穿。雪狼一口咬斷其脖子，叼著屍體跑進了山林。
「哥哥！」
牙蹣跚的追了出去，淚水奪眶而出。
族人們連忙抱住牙，死死的按住他掙扎的身體。 ……
狹小的病房門口，探出幾個好事者的腦袋。
「離婚！必須離婚！」
帶著透明塑料殼的合同重重的砸在病床上。
「淼兒！你別這樣，這麼多人看著呢。」
裘陽手扶著病床的扶手，艱難的想從床上坐起來。
「我哪樣？！我哪樣啊！
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身子骨很強嗎？一聲不吭就給你弟弟捐了骨髓？
你這麼有心啊！？你是怎麼對他們，可他們怎麼對你？他們除了認你的錢，認你的人嗎？
你這麼做，他們就會感激嗎？」
「我告訴你裘陽，這婚必須離！」
「沒問題！」裘陽臉色平靜的拿起床上的筆，翻開了離婚協議書的第一頁。
「字我現在就可以簽。
但是，我要告訴你。
那是我弟弟！我親弟弟！我就是捨得我這命不要，我也要救他。
還有，我家人對我怎麼樣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他們生我、養我，我自然要孝敬他們！
你說他們圖我的錢？哈哈哈！
你圖什麼？你嫁給我圖什麼？！
江淼淼，請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里。」 ……
嗩吶在喧囂，喪服穿著在身，一股悲傷瀰漫在眾人臉頰上。
「爺爺.……」
撲倒在爺爺懷中，裘陽哭的像個孩子。
淚水染濕了中山裝，但爺爺卻毫不在意。溫柔的撫摸著裘陽的腦袋，爺爺輕聲安慰到「大寶，沒事的。有爺爺在呢，不哭不哭。」
淚水止不住的流淌，在裘陽眼眶裡泛濫。
「人總有一天會死，爺爺也會，你也會。二寶只是先一步我們離開，總有一天，我們一家人都會在下面相聚。」
「你可是我們中華好兒郎！流血流汗不流淚！
來，擦乾眼淚不哭了。
你和二寶不是最喜歡聽爺爺給你們講抗戰的故事嗎？來，爺爺講給你聽。」 ……
沉重的夜。
抱著爺爺的骨灰安靜的坐在天台上，指間的煙頭已經燒到了煙嘴，裘陽卻毫無反應。
裘陽身旁放著的手機，傳來溫柔親切的聲音，那是爺爺給自己講故事時，自己偷偷錄下的。
「你冷靜點，年輕人！你還有大好的時光，不要尋短見啊！」
裘陽很冷靜，只是他周圍的人卻冷靜不下來。
消防員躲在裘陽的視線盲區，救生氣囊已經準備就緒。
但是誰都知道，這個高度，氣不氣囊已經不重要了，這麼跳下去，不死也殘廢了。
沒有理會他們，裘陽將剩餘的煙嘴塞進了嘴裡。
「爺爺，放心，我定會按照你的意願好好的活著。我，可是華夏好兒郎！」
忽然，裘陽腦袋一疼，眼前發黑，抱著骨灰的身體已然栽了下去。 ……
目光流轉，那一幕幕畫面消失，裘陽回到了現實之中。
「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們找到了我。在你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我同樣找到了你們。」
裘陽目光越過冰冷的地面，重重的落在了匍匐的人群之中。
「今後！你們就是我的劍！而我！就是你們的盾！」
「至死不渝終不悔，來世還做華夏人！」
「從此，這個部落它名叫華夏！」
「我要讓這個名字響徹這片大陸！」
「我要讓這飄揚的旗旌，萬世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