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膽怯
「該不會她拿錯了身份證，出門拿了她妹的吧？」我提醒道。
我低頭看了一眼身份證：「她姓什麼？」
「姓武。」黃老闆可憐巴巴地說。
「估計是拿錯了。」我掃了一眼身份證，「身份證上這人叫武蘭……」
「可她就叫武蘭啊！」
「……」
我心想，這女的是整容失敗了？
黃老闆卻不是這種擔心，他哆哆嗦嗦道：「顧顧顧顧……游山。」
我愣住了，望向他。
黃老闆急道：「這人是顧游山介紹來的啊！」
當時我還愣了。
可過一會兒，我漸漸醒悟過黃老闆的意思了。
這個女經紀人是顧游山介紹來的。
可她現在的長相和身份證上不一樣。
這說明什麼？
……
「趕緊走！」我說。
我心裡暗暗吐槽，說明什麼，說明這背後肯定有陰謀！
越是不正經的東西，躲得越遠越好！
這是娛樂圈的求生手段！
黃老闆立刻醒悟過來，這女的他也不要了，他沖著女經紀人喊了一聲：「你被開了！」
然後拉著我快步走。
他惡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
我看向單毅，他臉色鐵青。
單毅神情也不好看。
我們快步走出會所，出了門，沒走幾步路，就看到會所里出來一群打扮得流里流氣的人。
黃老闆倒吸一口冷氣，問：「追出來了？」
單毅沒好氣：「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黃老闆：「不知道啊！」
單毅：「……」
黃老闆：「一看就不是正經的地方！」
單毅有些抓狂了，一路罵罵咧咧的，說這樣你還跑到這來，還帶著我們來。
諸如此類，翻來倒去，沒完沒了。
黃老闆不高興地一撇嘴，道：「我這不是談生意嗎？」
單毅還想再辯。
黃老闆對他不客氣：「有本事你幫我付工資？」
這時候那伙人已經過馬路來了，他們似乎在找什麼人。
黃老闆一下子慌了。
單毅也慌了。
我說：「跑吧！」
這兩人愣住了。
在娛樂圈什麼古怪的事都見過了，遇到危險，跑是首要因素，別的很難說，活命第一條。
單毅反應也快，說：「也是！」
我們看著他。
「分開走！」他又給了個提議。
他說的這個主意黃老闆連忙叫好，他往車裡一鑽，就指揮司機跑了，獨留我們在原地。
我：「……」
單毅：「……」
我：「我覺得分開走也容易出事！」
但此時也毫無辦法了。
這地很危險，連輛車都叫不到。
雖然有一家洗車店，這店老闆正忙完手中的活，往腦袋擦上一擦，把滿頭的汗珠都給拭乾凈，然後往肩上一搭。
他老婆抬起頭，高興的和他說上幾句話兒。
這時候，對面小區門口慢悠悠晃出來一人，過了街道，老闆娘似乎認識他，連忙把手中織成一半的毛線衣放下，擱在板凳上，她招呼那名男子進店吃飯。
我默默望著這一切。
然後對單毅說道：「依你之見，報警現在有用嗎？」
單毅說：「警察需要證據！」
我說：「找律師有用？」
單毅：「找律師也需要證據！」
我說：「那你去找柯科長。」
單毅：「啊？」
我說：「別傻了！」
單毅：「為什麼是我？」
我說：「手機儲存卡在你肚子里，你問我？」
單毅：「……」
我：「這事是咱倆解決不了的。」
我對單毅沒什麼好印象。
如果不是他，我會捲入到今天這個境地？
什麼女經紀人，跟我有什麼關係？
而且那個會所，看上去就不太正經！
我對女經紀人的鼻血橫流很有印象，她臉腫的也不是影視劇化妝的那樣。
單毅也知道這點，他沉默了一段時間，也肯定了我的答案。
他有些惶恐，此時汗水滴溜溜往下冒，遠遠看去，就像是心虛的模樣。
我剛才在會所就擔心他會露餡。黃老闆那人雖然說話不著調，但大風大浪見多了，不至於一下子就露了馬腳。
現在想來，只能說他在電視上給人的印象里，就有讓人心虛的那一部分。
「好！」他說，算是接受了我的提議。
他朝我點點頭，飛快向馬路邊跑去，可跑了幾步，他忽然停下來問我：「你呢？」
「我還有事。」
我淡定地朝他點點頭。
單毅不可思議地看看我，他咬咬牙，最終還是跑了。
我在原地站著，出了一會兒神，給老王打了電話，把前因後果交代了，囑咐了一些話。
他聽到后哇哇大叫，說平時就叫我不要和振燁的人走得太近了，所以惹出這檔子事。
「黃老闆不是好人！」老王說。
「行了行了。」我不耐煩。
「還有段必勝，你怎麼就喜歡跟他交朋友啊？」王明后又問。
「別提了。」我說。
「他們公司就沒有好人！」王明后激動地說。
「……」
我笑了笑，沒反駁。
然後我在原地發了會呆，原本準備打電話給張屏，後來想一想，算了。
我能想到打給他的場景。
大概率和王明后的看法一個樣.
「都是你那朋友王明后……」
樹冠的陰影不住搖晃，那是風吹拂的槐樹。那邊練車的老闆掏出毛巾，仔細擦拭著車輛周身。
單毅已經飛快地跑到小區那邊了。
我又看了幾秒手機，長嘆一聲，把它收起來。
我朝小店走去。店老闆娘在門口的板凳上專心致志打著毛衣，看我過去，連忙站了起來，笑呵呵地招呼我。
她是開小飯店的。
我點了一碗面，在剛才進來的那個男人面前坐下。
他正低著頭。
我不是第一次見過他。
他的身份很奇特。
之前有一次下雨天，我被人追殺，當時被這傢伙給救了。他告訴了我一些關於程安生的事，由此，我和程晴分手。
我這舉動要掛網上肯定會被人罵渣男。可我知道，這不是小事，不是我能扛下來的。
「你知不知道……」我遲疑著開口。
「恩？」男人抬起頭。
「……隔壁的會所……」我在猶豫。
「我不會管這件事了。」男人說。
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但從這句話中可以判斷，這人知道。
而且這地方一定不是個什麼正經地點！
「……」我沉吟片刻，想起之前他的提點，我有許多話想說出來，但最後卻化為一股子膽怯。
「您是警察嗎？」我膽怯地問。
「不是。」那個人頓了一頓，說道。
「那您是……」我猶豫著。
「我以前在臨江區。」
「……」
我忽然腦子裡冒出一種念頭。
臨江區……
這個……
臨江區這地方也不怎麼出名，但它以前還是挺出名的，那高低得要算十年前了。
我反覆思考，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物——何爺，此人神神秘秘，以前是臨江區有名有姓的人物，最後卻失蹤了，可以說素有惡名。
我瞧著他低頭吃菜。
面前的這個人很平靜，甚至可以說，有點太過寧靜了些，這在如今的社會有些少見了。
我見過不少比我膽怯的人。
但我卻沒遇到過比我寧靜的人。也許他太過坦然，我反而有了一種，不覺得他是壞人的感受。
「我剛剛進會所里了。」我想說些什麼，可最後只吐出這麼一句話。
「哦。」他說。
「我能逃過一劫嗎？」我又問。
「警察不會坐視不管的。」他放下筷子，顯得心情不快。「而且，如果警察管不了，你做什麼也沒用。」
他說這話一下子驚醒了我。
沒錯，我哪兒有那麼大的本事讓別人在意？
又或者說，能改變些什麼？
我沒說話，也默默吃完面。
他要比我先結賬。
我最後問了他一個問題：「你知道影視界中哪個人最可信嗎？」
其實我這只是隨口一說。
我並不覺得這麼個人會懂影視界，甚至知道點內幕，但這個時候，我想問一問，總不壞事。
可出乎我意料的，這個男人停下腳步，重新坐下來，他在筆記本上寫下三個字，給我看。
我低頭掃了一眼。
「蕭老闆。」
我對這三個字的出現大吃一驚。
蕭老闆這個人，說起來，他在娛樂圈還是有點地位的，但怎麼說呢，感覺他又太遊離這個環境。
他不是太操心拍攝和演員的人。
可乍一想，不操心，不是好事嗎？
我就這麼琢磨著，可等到重新收拾起思緒時，發現這個人已經不見了。
我：「……」
我沒想到這人去哪兒了。
也不打算在這裡多做停留。
這地方離我以前的院校也比較近，所以，安安靜靜吃完面后，回到以前的學校。
我站在門口，盯著學弟學妹們歡歡喜喜地往裡面沖，忽然無奈地發現，曾經過去快樂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我還不曾長吁短嘆。
保安卻嚴加防範。
估計是把我當作心懷不軌的外來人士，握著對講機，死死盯著。
這才畢業沒幾年，這地方也終究不是我能來的了。
這麼想著，剛準備走，忽然有一個人拉住我，俏生生對我說道：「你要走？不跟我一起去學校看看？」
我漫不經心看了一眼，驚訝地發現面前的是黎小雨。她是黎冰兒的妹妹。
「你怎麼認出我的？」我有些驚訝，因為我戴了口罩。
「你化成灰我都認識你！」黎小雨說。
「好好說話啊！」我黑線道。
「哼！」她一把捉住我的胳膊，問我道，「要不要我帶你去學校？就說你是我哥？」因為學校有審查，一般得要學生帶領，才能進去。
「黎小雨，你要好好學習！」我拽開她的手。
「不然呢？說你是我男朋友？」黎小雨道。
黎小雨！
我想罵她。
可最後，我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我們並不是能開這種玩笑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