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純屬家教

  天要下雨，人要賺錢，不看頭條，少上網站……

  王明后曾經如此評價。

  網路上對於蔣文龍的爭吵不斷，吵到網路癱瘓。

  而魏巍也吃飽了，癱在椅子上。

  我懶得管他，打電話給老王，叫他來接我。畢姐還被堵在機場，挺可憐的，那些狗仔死死盯著她，讓她脫身不了。

  老魏說完后，心滿意足走了。

  倒是黎小雨一動不動的，兩眼盯著我看。

  王明后一來，看到這麼個小姑娘，挺吃驚的。

  「咋啦？」老王說，「拐了個小女孩啊？」

  我把小女孩的身份和他一說，老王愣了下，看她兩眼，還是決定閉嘴了。

  黎冰兒和我們公司的關係不怎麼好，我們也不方便為難一個小傢伙，所以多說多錯，不如不說。

  「你是不是想著多說多錯，不如不說？」黎小雨問道，「所以才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

  「……」

  「你是不是想，我是個心智很不成熟的小姑娘，嘴上沒把子，一不小心，就會把你們說過的話告訴我姐姐？」

  「……」

  「我猜得對不對？」

  王明后當即怒了：「小孩子家家懂些什麼，趕快回去！」

  一語既出，當即打電話找人，叫黎冰兒領這孩子回去。

  黎小雨一見如此，哇地一聲痛哭起來。她已然不是七八歲大的孩子了，十五歲姑娘一哭，格外惹人矚目，令我倆很不自在。

  「大騙子！」黎小雨哭唧唧說。

  「……」

  「你們是混蛋！」黎小雨哭道，「看我沒我姐姐漂亮，就不願意和我說話！」

  老王態度倒是很篤定的。他毫不客氣對黎小雨道：「行啦，回去找你姐姐玩去！趕緊的，別耽擱時間了……」

  接著他扭頭望我：「我等會還有事找你談！」

  我知道他滿腹狐疑。

  他之前不知道我是怎麼出飛機場的。

  畢姐那邊也不清楚，後來他又從我打給他的手機中聽說，杜亞有找到我。

  杜亞是什麼身份。

  他稍微有些動靜。

  圈裡都有人在盯著。

  所以，離我和杜亞見面才一會兒，消息就已經傳到他耳里了。他抓心撓肝，十分想知道我們具體討論的東西，又不想讓黎小雨聽到，於是，不斷催促，對黎小雨態度自然不善了。

  他對黎小雨惡聲惡氣道：「好啦，快別哭了，趕緊回去！」

  黎小雨本來快止住淚了，兀自一顆淚珠兒懸在臉頰上，聽到此言，哇地一下又痛哭起來。

  咱倆沒辦法，打電話，找關係。好通知黎冰兒來接她妹妹，殊不知黎冰兒聽到是我們找她，讓經紀人左右推脫，只是不來。

  黎小雨在旁聽了，眼淚撲簌簌又是落下，她悲戚道：「沒有人要我了！」

  那說的真是聞者同情，聽者落淚。

  老王是沒心沒肺慣了，他一皺眉，說道：「要不我們把這小姑娘交給警察得了！」

  「……」

  老王是說得到，做得到的。

  說罷，他就朝服務員打聽附近最近的派出所在哪，原先這些服務員還有些懷疑，擔心我們是欺騙小姑娘的壞人，可一聽是去派出所，再無其他感想了，紛紛指名來路。

  老王邊聽邊點頭，黎小雨一聽，情勢不對，忙不迭地一溜煙跑了。

  於是服務員的想法瞬間逆轉。

  「這麼小的孩子，竟然出來騙人！」服務員情不自禁地說。

  老王哼哼哈哈幾聲，算是應付過去。我們倆出門后，我這才把之前發生的種種詳細說明，包括出飛機場被人堵，上車遇到杜亞，以及杜亞所說所言，一一重複一遍。

  老王聽了不住點頭：「那你答應了？」

  「我說再想想。」

  「想個鬼啊！」王明后說，「有錢不賺是傻蛋！你想象，現在這大環境能做什麼事啊？我們公司上上下下兩百號人等開飯呢！」

  一聽這話，我壓力就大了。兩百號人是什麼概念，一年下來小千萬元的開支——一部影視片的總投資也不過一兩千萬，這啥活都不幹，一年就一千萬出去了。

  「這不行，再這樣下去，還不如開除幾個人！」我語氣肯定。

  別看影視電影里一家公司上上下下多麼同仇敵愾，現實生活中時運有時比一切道理都好用。行業大危機來，要麼對不起員工，縮減人員，挨過危機；要麼同生共死——死死死死死！

  「才開過。」

  「……」

  「你不清楚，你出去的那段時間裡，我辭了一批人。」王明后略一沉默，面上似乎顯示出一種很複雜的感受，「我請了專職財務人員，讓他們衡量開除哪個……」

  「怎麼樣，專家們決定開誰了？」

  「開發部門。」

  「……」

  「他們想把科技開發部門給弄出去。」

  王明后心中無限苦悶。

  如果是一個學生黨，估計就要跳出來，痛斥說財務人員傻了。

  其實大可不必。咱們公司只是個集影視遊戲一體的娛樂公司，不是科技公司。對科技含量的要求，本身就少。

  說白了話，我們這行當需要有腦子的，就那麼幾個，大部分是要熟練工，無論是程序員還是編劇導演，本質都是熟練工。

  對研發和開拓創新，要求非常少。

  如果是普通泛娛樂公司，直接取消開發部，才是正確的決策。

  可我和老王是從那個世界來的。

  我們見識了許多，也遺憾過許多。

  影視行業其實也很看科技含量的。雖然說過去片子質量好，但也是有時代要求的。

  像成龍洪金寶那樣的功夫片，現在壓根拍不了，他們都是從六七歲就開始練的。如今去全國轉悠，有多少人從那麼小開始學？不要命地學？

  叫人家不要命地從樓上跳下來，就真不要命？

  或者說像過去《西遊記》那樣，花上好幾年功夫拍戲？

  這些是不切合實際的。

  只能從科技上下手。

  而且，我們還有遊戲公司。

  沒穿越前的國產遊戲史就是挺血淋淋的。

  我們本來就比國外發展要晚。但是一系列前輩的前赴後繼，才讓國內遊戲有了立足之地。

  那時候研發成本高，遊戲賣得銷量稍微不好，然後公司倒了。

  下一個公司接手，繼續研發核心硬軟體，繼續倒閉，再換一個公司。

  那時候一代代遊戲公司破產，除去與盜版橫行有關，也和這種技術上苦心鑽研有一定關聯。

  但不能不研究啊！

  這不研究，會越來越落後。

  遊戲技術是在進步的。

  看看後來手游多賺錢啊，這要是沒有基礎，手游做的都比別人差點！

  特別是如今互聯網難做，但遊戲行業一直很賺錢。

  但我和老王分析來分析去，的確覺得除了裁員也沒有辦法了。

  行業寒冬來了嘛！

  雖然大家都願意勒緊褲腰帶，勉強把苦日子度過去。

  但我們公司的工資本來就不算太高，再精打細算，也不能省到哪裡去，所以討論來討論去，還是回歸到裁員這個問題上。

  沒辦法，為了斂財，一家娛樂公司最好的方式就是取消技術研發部門！

  同理，一家電視台若只為盈利最好取消新聞頻道！

  「科技研發部不能取消。」我嘆口氣道。

  「我就是這麼說！」

  「不過不宜擴大就是了！」

  「……」

  「我們不是科技公司，沒必要太在研發上浪費錢財了。」我略一思索，「只不過穩住現在行情，不讓公司財務變得更糟糕，也是我們需要考慮的。」

  我說到此處，也知道沒辦法。

  「忽然覺得很難熬，開不了鍋，帶不了員工生存，感到當老闆，一點兒也不容易！」老王憂心忡忡。

  他是個天生的老闆。

  有的東西沒辦法。

  他老爸就是經商的，從小耳濡目染，雖然他不像他老哥那樣隨時跟在身邊，舉止瀟洒，為人倜儻，成天混跡在賓客闐門的場所，可逢年過節，電話交流，也多半是關於錢的討論。

  這讓他有了天然的經商能力。

  所以在我們還在討論製作的時候，他就已經在盤算各種背後經營的利益往來了。

  我不否認他在這上面強我太多。

  「再想想，從哪兒再摳點錢出來！」我說。

  「還能有什麼辦法呢？」王明后攤手，「大不了今年不招人了。」

  他滿口的抱怨，開始各種經營困難的情況。

  這時候我們沒開工，每天就已經有很多錢流走了，如果開工，那各種打點，還有工資，那開銷更不可想象。

  我也同意老王的看法。

  現在公司不比早期積累時期，那時候有各種各樣的活，需要各種各樣的人來完成。

  不管是熟練工，還是非熟練工，有人來就好了。

  現在公司人員基本上飽和了，如果還用這種方式來招人，公司負擔不了。而且招那麼多人，也用不上。

  「大規模的招聘，七八年來一趟就夠了，現在就維持。」王明后說，「每年招那麼多人，也用不了，沒那麼多活干。『識時務者為俊傑』，咱們總要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來吧，不然公司倒了，更多的人要倒霉。」

  老王長吁短嘆，沒多時，他話題又回來了。

  「不過，張幕。」老王說，「我覺得吧，最好的方式，還是咱們和杜亞再合作一次，能多撈點錢，就多撈點錢！別的，就別管那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