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社會人士
且不說珍嫂渾渾噩噩聽不懂他們所說,我也陷入沉默,說實在的,這對話涉及的人物,我還有點耳熟。
之前我在程晴家,聽過珍嫂崽佬的事,聽說因為街上有小年輕調戲珍嫂,被她對象拿刀捅了。
可我也不曾料到今日會在這裡遇到啊!
不知道這幾位是哪路人,搞得我日子難過,生活難熬,平白遭遇這場風險!
實在可恨極了!然後我身單影只,著實沒有辦法和這些人對抗,雖然那花臂已經率著小弟離去,可我仍然不敢動,既怕人家殺個回馬槍,又怕對方在門口埋伏著,打算在這邊再挨上一段時間,等困難過了,再回去了。
就這樣,但聽雨聲陣勢,烏雲漫天,寒風嗚嗚地吹,如同女人哭啼般,只惹人心煩。
珍嫂聽了一會兒雨聲,憑欄發獃。
不多時裡屋又衝出來一大漢,對珍嫂嚷了幾句,語氣中充滿焦躁:「你帶的警察是哪路人物?那麼多酒盡數下肚,都喝醉了!小李子要把火塘給燒了,我怕沖著這酒氣,到時候給整出事!」
珍嫂聽了,急急應了一聲,匆忙忙進去了。
她嘴裡還嚷道:「我去叫人……唉!和我一同早幾步先過來的那人呢?」
樓上似乎遇到點事,嘈雜聲響,鬧哄哄的,因為都在裡間,隔著個門板石牆,加之雨水聲勢浩大,旁的再也聽不清了。
我貼著牆,左右不敢動,新心看是時候離開了?可怎樣也拿定不了主意。
愈是心焦,愈是無可奈何。
頭上額上儘是泥水,滴溜溜往下滴落,滑落脖頸之間,瘙癢難當,也不敢伸手拂去。適才飛奔逃跑,早已被淋得透濕,又有飛濺起來的泥沙樹枝,濕漉漉夾在臉上,甚是難受。
原本不想,還不怎麼樣,可現在發覺了,越發覺得難受,只想抹去——無論怎樣,付出怎樣的代價,太難受了!
我伸出手來,剛打算拭去,忽然身後又一道勁風,一巴掌拍到我后脖頸上,當即我眼前一黑,就勢往前一栽。
要不是我心裡提高警惕,硬生生強迫自我保持精神,我這就暈過去了。
當然,也可能是對方壓根沒用力。
那人反應迅捷,一手過腋下托住我的胳膊,另一手仍摁在我的脖頸上。只要他手上稍微用力,朝下面一捺,我這條小命就嗚呼哀哉了!
被人掐住命脈,就如同被提起後頸肉的野貓。
這小子雖然襲擊人時出奇制勝,但制服人的動作太過沒章法了。
當然,我也只能私下在心裡抱怨兩句,他提溜著我,邊推邊挾持般地壓著我往外走,我也沒辦法,只能一一照做。
這是沒辦法。
死了,就死啦的!
我雖然有骨氣,但此時壓根不講骨氣!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別說張口呼救了!
「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吧?」我心裡默默吐槽,不過仍不發一言。
背後感受這人比我略高一點,年齡不知,看起來擒人手法是野路子。我也只能從這些方面推測來人,可想破腦袋,也全然無結果。
我就這樣被挾持著,出了巷子,又朝北走了一截路。聽蹚過水的水花聲,除了咱倆,沒有其他人,想來這個襲擊我的人與花臂三人不是一路。可我仍然沒有放下心,誰知道這是什麼人?
經過一家看上去頗有夜總會風格的小酒樓時,那人推我進門,擒拿我的手這才放下,我僵硬著身體仍不敢動,耳邊聽到關門之聲,心中只覺得大為不妙。我只能在原地待著,可半晌沒動靜,終於忍住恐懼,回頭一望,傻眼了。
原來把我抓來的小子已經離開了。
這是條筆直的長道,那人還未走遠,仍然能看背影。乍看上去,身材偏瘦,看不出年齡,但想來也不是年老之人。那人踽踽獨行,也不管漫天大雨,很是寂寥。
我有點犯傻。
想不通該直接跑呢,還是等什麼人過來接待。
遲疑之間,這家看上去挺夜總會的酒樓樓梯上端咚咚咚跑下一人,是位營業的小姑娘。她原本還好言好色,但看我落湯雞的打扮和一問三不知的傻樣,瞬間脾氣不好了,翻個白眼,叫來老闆,退到一旁玩手機。
那老闆是個胖子,吆五喝六地問了些話,我也不能回答,他便要攆我走:「別耽擱我做生意!」
我心想著就怪了,那人家為什麼捉我過來呢?
思來想去,最後決定仍不管這些,只要能走掉,那是再好不過,對著店老闆自然連連應是。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給小胖,這要是我的人到場了,我也不怕這些稀奇古怪的人。
「打個手機先。」我點頭哈腰,誰知道,手機剛掏出來,就傻眼了。
這瓢潑大雨的,誰家手機那麼防雨啊!這黑屏玩完!
店老闆顯然是不耐煩了,就想攆人。我急了,忙說道:「借我用下電話,我叫了人,就趕緊離開!」
那老闆也不是個拘束死板的個性,聽罷仍領我去了前台。我拎起話筒許久,這才驚醒,我壓根就不記得電話號碼,誰的,都不記得!
這就是當代手機簿的壞處了。
那店老闆等得極了,有點不耐煩:「發什麼呆啊!」
語氣極其不爽,剛想說些什麼,後門忽然進來一人。
店老闆看到他,嘴巴張得老大,牙都快掉了。他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盯著來人。
「剛換了一套衣服,坐吧。」那人說。
那人不過三十齣頭的樣子,略微清瘦,看上去無精打採的。論身形,和剛才把我帶到這店裡的人相似。我靈機一動,心想,莫不過剛剛就是這人?
可嘴裡仍不發聲,兩眼直直盯著他。
服務小姐想來攆人,被店老闆連唬帶嚇地攆走了。他神情緊張,東張西望一會兒,拎著我們去一樓的一間包廂。直到這時,我的恐懼心大減,也生出一股興趣來。
這人「綁」我過來,想來必有一件重要的大事!
至於此人是敵是友,我心裡也有了定論。他和剛剛花臂那一夥顯然不是同一隻人馬,除非有人雇了幾支隊伍想整我,否則大可放心。可如果有不同波人馬,他為什麼不守在我家門口、公司附近呢?
這樣說來,他不是敵人的可能性大大增高了。
想通這一節,我心裡舒坦許多,安安靜靜地等待事情進展,那人坐在圓桌對面,漫不經心的,似乎在想些心事。
店老闆忙不迭地出去,取了茶壺過來,砌了兩杯茶過來,我放鼻底下一聞,飄香撲鼻,心裡暗贊了一聲:「好茶!」
其實我也不是挺懂這玩意兒,只是聞氣味,與平時大有不同了。
店老闆送過茶后,就站在旁邊,老老實實,兩手交疊,垂在肚前,比服務小姐還本分。
真正的服務生早就被他打發去拖地了。
從綁我過來的人招呼中,我得知店老闆叫「阿福」。那人坐在圓桌對面,瞧見茶水,也不喝上一口。阿福也不催促,只是盯著他。
「你認識程安生?」那人問我。
「誰?」我稍顯一驚。
「金瑩瑩你認識吧?」
「……」
「關於九年前的事,你知道有多少?」那人仍舊無精打採的,他臉色蒼白,只是說到十年前時,眼裡猛地發亮,似乎能射出一道精光。
「九年前?」我有點懵。
九年前差不多是我剛穿越過來的時節點,難不成這人知道我是個「披皮怪」?
可不對啊,要是為這事,他得要把老王也逮來,還有那程安生、金瑩瑩是誰?
該不會和葉成一樣,也是被顧錫那個「虐狗狂魔」給打發過來的吧?可這事要問我,還不如找超能力研究人員過來更強啊!我又不是搞物理的,懂些什麼?
那人看我神情不像裝傻,也不隱瞞,慢悠悠地說:「九年前,臨江區有一起走私案,死了法官警察,最後壞人抓到了,錢款也收回,可數量太小,遠遠沒有到會死人的地步……」他慢慢說著,望著天花板,怔怔出神。
我心裡一懵。
心想,這關我什麼事啊!
我既不走私,也不殺人,我壓根就不想,也沒那機會啊!
「難道說,這和我有關係?」我反問,「那時候,我只是個十三歲的學生……」
「當年你周邊就沒有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嗎?」那人又問。
「沒有。」我搖搖頭。
「……比如同學轉校?」
「……」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一下子攀上心頭。
轉校?!對!轉校!這些年來一直折磨著我,令我痛苦不堪的,便是程晴的轉校!
難道這件事和她有關?
可那時我只有十三,還能說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披皮黨」,而她又能算是什麼?難道一個只有十三歲的女孩,能夠涉及到走私這樣的大案中嗎?
我正疑惑著,突然,像是晴天霹靂般,一個靈感擊中了我。我不可置信,那一刻,我痛恨我的聯想力。
「難道說,程安生是程晴的……」
「父親。」
「……」
「金瑩瑩是她的母親。」
對面的那個男人面色蒼白,彷彿沒有事般敘說這一可怕的事實。他似乎被打敗過,但似乎一直沒有被打敗,說出這個結論時無悲無喜,只是身上滿是無盡的疲憊。
「他們沒有參加那起走私案。」他說道。
這讓我心情好上許多,可接下來的話又令我掉入冰錐。
「當年那件案子牽扯太多,人物繁雜,又失了一場大火,許多證據鏈已經不在了……這十年裡,我查到當年出現在走私現場的一個小弟,他叫趙三,綽號痞子……可他沒有任何與這個案子相關的證據往來,但他牽扯到另一件案子中。那就是八年前的房地產案件。當時那個建築公司中,程安生是其中的一個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