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不成熟的想法
食堂有專門賣飲料的店，我數了一下人頭，隨意點了十幾瓶飲料，打票付錢，那店老闆喜不自勝，笑道：「一看同學的相貌，就知道前途無量啊！」
我：「……」
我：「哪裡哪裡。」
我花錢一向闊綽，食堂店主對我印象不錯。幾名同學眼明手快地幫我拿飲料，分發給四周的學生。
「拿著！」有男生耍酷，往女生手裡塞。
女孩子大多不太好意思拿。那個長相甜美、非常漂亮的女孩就嚷道：「他有錢！讓他付吧！」
眾人鬨笑，有人起鬨，問是不是已經勾搭上了。
「咱們系花出場，哪有拿不下來人物的！」有個乾瘦的女生叫道。
那系花就和她爭辯，滿臉傷心，哽咽一下，幾乎要哭了。
其他人也厭惡調侃的女生，說她找事。一時鬧得沸沸騰騰的，指導老師幾次制止，毫無作用。
間暇有人開玩笑：「這麼大方，怎麼可能沒有女朋友？」
我神色淡定：「差不多有吧！」
一語既出，眾人一陣沉默。我看到不少男生面上露出鬆口氣的神情。系花也掙紅臉，不說話了。我重新回到椅子邊，翻開隨身帶的挎包，取齣劇本。
這幾日也不是全然閑暇，我思考再三，找到一種合適的微電影，把劇本擬好，列印了三十多份。因為帶這麼多東西前來實屬不易，所以找了這麼個挎包。
我把劇本和筆分發給眾人，前頭還有保密協議書。
那些學生見了，都很驚異，有人偷偷揭起頁腳，瞄看劇情文字起來。
指導老師雖然也沒見過如此大架勢，但也理解，招呼道：「大家先簽了吧！」
不料，那個系花卻無動於衷。
她直直坐在對面，固執地昂起頭。
我沒搭理她，向眾人解釋道：「根據通知，3月14日前要把成品交給學院，統一處理；四月份，校方審核評價；五月份，各院校老師會成立委員會，共同評定優秀作品；六月初時，會在學校大禮堂內放映。」聞聽要放映，眾人皆是慌張，原本的篤定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連飲料喝得也無滋無味了。
「三月拍完嗎？」有人問道。
「那來不及吧？」又有人說。
「來得及，有幾個月呢！」期間不乏不同的聲音，那名系花自始至終不說話，手靠在腦後，仰著身子望我。張盼跑過來，詳細問我情況。
「還要提前預留剪輯時間！」張盼憂心忡忡地說。
「沒錯！所以，要抓緊！」
「來得及嗎？」
「需要各方配合！」
正如張盼顧慮的那般，電影拍攝時間一向較長，那種愛拍文藝片的，耗費兩三年實屬正常。如果要拍十年，也不是不可能。再加之微電影有它的局限性，想要拍好，更是難上加難。
畢竟，正常一部電影120分鐘，故事的完整性和邏輯性，與微電影不同。加之時間有限，我略一考慮，決定改換拍攝模式，不能把所有橋段都用電影拍攝手段，哪怕加點電視劇的玩法，也要快速完整地把劇本拍完。
「拍什麼？」已經有男生問了。
「校園劇。」我說。
「啊？」有些女生挺失望的。男生理解得多點，可也有些不太爽。「租個攝影棚！」有人提議道。
「劇本不會改了。」我說。
「……」
「也要聽聽我們的建議啊！」有名男生小聲說，其他有附和的聲響出現。
系花忽然有了動靜。她左右張望一眼，認真道：「你們也應該先聽導演說啊！」
「……」
「他沒有說完，我覺得你們插嘴，有點不對！」系花理直氣壯說。
眾男生都不說話了，他們聽這女的的。其他女生自始至終沒有發言權，也無所謂，她們本來就覺得該先聽導演說話。
我趕緊道聲謝，繼續安排工作。
說了不到兩句，那群學生又嘰嘰喳喳了。可能是我這人一向語言水平欠佳，做不到生動、活潑、嚴肅、緊張吧？
「既然拍校園劇，那拍言情的，怎麼樣？」有女生嚷道。
瞬間，男生已經叫開了。
「別吧！」
「沒錯！言情，煩死了！」
「拍戲不能總為你們女生考慮，要什麼言情劇？看幾個男的圍一個女的轉？」
「國家就應該禁止偶像劇！」
「拍運動題材的！我們這邊男生多，少數服從多數？好不好？」
「你們女生天天腦子裡就情情愛愛的，態度能不能端正點？思想能不能陽光點？」
「……」
男生的語氣非常不滿，天下苦言情劇久矣。雖然神情各異，語言不同，但大多數都反對言情劇。可要讓他們拿出個具體措施來，也列不出來。倒是有人想拍外星人隱藏在學生中的大戲碼，我估摸拍出來的效果，跟芭芭拉小魔仙差不多。
女生那邊也非常不滿。
她們的重心不在戲份上，反而在另個層次上。
「你們什麼態度？我們只是在提建議，有好建議就提啊，冷嘲熱諷什麼？！」
「言情劇怎麼了？難道結婚不談感情，都沖著錢嗎？」
「我們態度怎麼不端正了！」
「你們態度才不對呢！」
「……」
眼見話題越跑越騙，我沉聲說道：「大家冷靜！」
眾人稍微一滯，吵鬧聲消停一會兒。有好事者發言：「如果有吻戲，就拍言情！」
眾男生醒悟，紛紛鼓掌起鬨，直說都好。女生們個個臉紅憤慨，抗議反對。朱老師出聲，笑著制止男生。
眾人止住笑后，吵吵鬧鬧。
「找一家贊助商吧！」有人說。
他們說起同校的一個劇組。
說對方要來三十萬的贊助，據說是一家飲料公司給的。那家飲料公司的市場部經理是其中一個學生的舅舅，他們租了古裝衣服，打算拍武俠。
張盼看出我的為難，勸慰眾人：「先聽小張說吧！」
「對，先聽安排吧！」系花也反應過來。她長相甜美，又嬌柔可愛，骨子裡又有著一股普通女生沒有的韌性，所以男生們很愛聽她說話，全部安靜下來。
我懶得和眾人辯解。
解釋了些上面的安排。
這通知很明顯了，弘揚主旋律。我倒不反感這樣的題材，可能會有些導演不樂意，說抑制他們的發揮。其實拍一兩部，還真談不上，反而更考究功力。
畫貓狗難，鬼怪容易，便是這個道理。
如何把生活中最常見、最細微的環境，以大眾喜聞樂見的方式表現出來，那是首當其衝的要素。
「這為難的是編劇！」我心想，「舉止投足，人物神態，出入的場所，把它們構成一個生動有趣的故事，還要貼近日常生活，人設充足，卻不至於與真實有太大的差異！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了！」
我解釋了下大致的拍攝方向。當提到就近借用學校的場景，同學們全鬧翻了。
「有那麼缺錢嗎？」
「不行我們捐點啊！」
「天天在學校里，對校園都膩了！」
「……」
我冷聲說道：「聽我指揮。」
系花也幫著勸道：「對啊，劇組是靠導演指揮的。既然是牛教授指名的，肯定有經驗，比我們不懂的人要好。」
她長相漂亮，一向說話有人聽。、
可這一次，眾學生說話的慾望被壓抑久了，根本制止不住。他們還沉浸在剛剛被考試周解放的散漫中，無法接受嚴管。
「可我們也有說話的權利啊！」
「這活動是共同活動！」
「難道我們沒有建議權嗎？」
眾學生爭吵。那系花聽了，猛地回頭懟我：「他們說得沒錯！我們尊重導演，但導演也需要尊重我們啊！人是互相尊重的！」
「……」
「難道不是嗎？」她不服氣地反駁。
「我只對影片負責。」我冷冷道，「接受不了，就回去吧！」
那女孩一愣，旋即退縮了一下：「好！」
她把隨身帶的包提上，又說：「好！我先回去！」她離開桌子，把椅子擺好，招呼其他人：「有沒有和我一起走的？」
張盼著急想去攔她，可她沒攔住。
其他同學聽到系花的號召，有一些走的，還有一些猶豫著，不動的。但不少男生沖著她面子，放下狠話，氣沖沖地走了。
朱老師急了，忙打電話給牛遇：「你你你……給我介紹的那人，把我們的學生給氣跑了！怎麼回事？你讓他跟你說！」
說罷，他把手機往我手裡一塞。
我慢悠悠接過手機，說：「這種演員，我六七年前見過不少，這幾年幾乎沒遇到過了。」
「……」
朱老師和周圍同學露出一種，六七年？你特么逗我的神情？
可接下來，朱老師比同學先冷靜了。他用一種試探的眼神注視我，似乎懷疑我是門裡出身——圈裡少不了那種三五歲就被專業的人士帶領長大的世家子弟。
他拿我當那種人了。
「如果是外行誤入，我能理解；可學表演的，這也太讓我詫異了！」我說。
我這話大致有點刺耳。
但在場剩下的學生都有點心驚。
「把手機還給朱老師。」牛遇很無所謂，「人走就走唄！我們學院，永遠不缺學生，今年走一批，來年又有一批新的——可能不能在圈裡留下來，看他們的造化！」
我默默聽著，把手機還給朱老師。
朱老師焦急的和牛遇說了幾句話，牛遇似乎在手機里罵他。
「你為什麼只聽這個學生的？」朱老師心裡懷疑我，卻故意壓低聲音問。「我得要替我的學生問一句，他和你沒關係吧？」
「關係？！他是我祖宗！」牛遇罵道。
「……」
牛遇也極度厭惡這種人際關係。
雖然他擅長，可也是吃過無數虧，最終學會的。他一聽朱老師的問話，就知道他打的注意，罵的是又凶又狠。朱老師一下子噎住，說不出話來。而周圍的學生也隱約地聽見了，驚詫地望向我。
我懶得和他們計較，牛遇匆匆掛了電話。我又掏出一疊紙張分發給各人。「2月底之前一定要殺青！留出後期和審核的時間。」我說。
「軌道鋪設，舉桿，錄音……我已經找到熟悉的工作人員……學校附近合適的場景，我全部踩過點。這裡是標註和拍攝時間表，對應的場景幕次能在劇本中找到。」我掏出工作表，遞了過去。
朱老師接過幾張單子，剩下的學生們也看到表單，小聲交流，面色逐漸凝重。
「道具，及道具價值大致估算，我在下面一個表中填好了，麻煩朱老師找個人採購一下。」我客氣地朱老師一點頭。
他有些慌張地翻著下面的報表，面上也有點心驚。
「好！」他急急忙忙地說道。
耗時一小時，食堂餐桌前面的學生扯皮四十分鐘，總算把事情悉數交代了。眾人越聽越驚訝，最後離開食堂時，面上都露出敬畏的神情。特別是張盼，她訝異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