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藏在屋裡的人

  一看到安保人員上來，王明后立馬改變神情，勾肩搭背，表現出一種狐朋狗友的虛假友誼：「沒，沒吵呢！朋友！這是我們在國內認識的朋友，沒想到他們也出國了，剛才在門口認出了，情緒激動，說話太吵了……抱歉抱歉，打攪了，讓你們白跑一趟！」

  那保安仍是不信，睜大眼睛，滴溜溜地望著我們。

  接著他們用英文表示，說英文。

  老王：「……」

  老王：「……@%#&￥@￥&&！」

  最後還是寧虛用英文解釋了幾句。他們終於退縮了，為首的那位拿著對講機又說了幾句，用英文問了幾句話。我們都一一回答了。可接下來，他問我們認不認識韓漠。老王做了個鄙棄的表情：「他和我們不是一夥的，找我們麻煩已經有很久了。」

  老王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安保人員猶豫了下。

  王明后建議他報警，他便不再猶豫，爽快地答應下來。他指揮其他人把韓漠往外拖，邊走邊用英文說：「本傑明在巡邏時，看到這個人在爬水管道，想從外面進入旅館……」

  王明后聽得瞠目結舌。

  好在沒多久來了個懂中文的女保安，對話才能進行下去。

  「你們確實不是一夥的？」

  「不是。」

  「好，那我把他帶走。」

  韓漠聽到后，大叫：「我是見義勇為！剛剛有個人爬窗戶，我怕出事來不及，想先抓到他。」

  安保人員聳聳肩：「有趣！」

  韓漠大喊：「你打開門就知道了！那個人現在就在屋裡面！」安保人員疑惑地看著我們。老王自知清白，果斷打開房屋，請他們進去搜查，不料，屋內的景象令我們大吃一驚。

  一個我和老王都很熟悉的人坐在屋內，他翹著二郎腿，坐在床邊，翻著雜誌。見到我們，他喊道：「你們來了？」

  「這是？」安保人員疑惑地問。

  「……這、我們的朋友！」老王迅速地改變話題，「來找我們玩的，他聽說我們明天回去，特地來送送我們。」

  「你們認識這人？」

  「對。」

  「這個被我們抓到的，不是？」

  「沒錯。這個傢伙就是個跟蹤狂……」王明后編著謊言，然後聳聳肩。安保人員面上也露出同情的神色。

  那安保人員聽了，同情地說：「我會把他送到警察局的。」

  老王滿臉堆笑，連忙道謝。

  韓漠一路狂叫，說我們騙人。安保人員信誓旦旦地說：「我很確信，我該信誰。」他自信地轉身，旁人將韓漠一路順著樓梯拖下。我們和寧虛隨意打聲招呼，就回屋了。這個時候再爭吵，就挺沒意思的。

  我們進屋后，王明后立馬反鎖上門，東張西望下四周。他問道：「沒裝針孔和錄音機吧？」

  原先屋內的那人奇了：「你們這是得罪了什麼人？」

  王明后嘆道：「唉！你不看新聞啊，還是趙一河那事鬧的，把我們牽連上了，成天提心弔膽的！」

  那人道：「我這些天沒看新聞，不過有沒有針孔和錄音，我卻可以幫你們檢驗下！」說著，他站起來，在屋裡仔仔細細地檢查一番，然後一攤手，道：「沒有。」

  「等等！你不看新聞，怎麼知道我們在這？」

  「哪裡知道？不過是被追得走投無路了，只好翻窗……我說你們在國外，好歹把窗戶關嚴點，外面沒有監控器材，你們就不怕出什麼事？」那人問。

  都說國外亂，這回我可真信了！

  胡偵探能夠輕而易舉翻過窗戶，為躲避韓漠，來到我們的房間里，也算是有緣。

  沒錯，剛剛一派瀟洒在我們屋子裡翹起腳丫看雜誌的，就是我們在國內相熟的胡偵探。

  所說，老王信口雌黃，臨時編些謊言，騙這些外國安保人員，也沒有良心不安。

  這千里之外，偶然相遇，怎麼也要互相幫襯下。王明后請他坐下，他也不客氣，屁股挨著椅子了，就要水要茶。這國外哪有熱水泡茶啊？大冬天的餐館都提供冰水，更別說現在是暑假了。我扔了一瓶肥宅快樂水給他。胡偵探有些不滿，我說道：「要不我去洗手間給你接一杯？」

  胡偵探想了想，否決了。

  王明后也挪開椅子，坐下，問道：「話說回來，你怎麼來了？又怎麼得罪韓漠了？」

  胡偵探也不客氣，扭開可樂，可樂瓶蓋一松，噗嗤一下如放屁。胡偵探也不介意，說道：「這事說來和你們也有關係。」

  他抬頭望著我，問道：「你們不是調查程晴嗎？」

  我心裡有些緊張，也重新坐下。

  「這姑娘的信息很少，我也沒辦法處理。之前我在濱海市無意中搜到她的照片，便跑去一趟，調查當時的出入境記錄，可仍然毫無收穫，兩手空空。我不死心，找出她家人的照片，下了個那個時期成立的某個地圖軟體，搜集該地的衛星拍攝，將他們一家人的面容在上面進行對比……」

  老王緊張地問：「查出結果了嗎？」

  胡偵探搖搖頭：「她藏得太好了，幾乎沒有上街的跡象。她家人的痕迹也沒結果。我模糊照片，找長相相似的人物……我擴大尋找範圍，結果發現了一個很像程晴父親的人——畢竟時間久遠了，她父親和原先稍微有些區別也很正常。再加之他們的年齡看上去相仿，最令人吃驚的，我查找當地的戶籍管理與出入境記錄，仍然沒有這個人。」

  王明后目瞪口呆，仰靠著椅子，聽胡偵探繼續說話。

  「……我調查這個人物的來歷。白的查不了，就查黑的……我來到沿海的一些漁船碼頭，旅遊社團，費了不少錢，打點不少功夫，總算給我查到了，據說這傢伙是從東南亞那邊乘著小船，偷渡過來的。現在已經回去了。不過聽他們說，這小子不像外來人口，口音和本國的很相似！』

  「我拿程晴父親老家方言的錄音給他聽，問是不是這個地方的人。那個中年漢子一聽，就拍著大腿說，肯定是了！他聽口音，沒錯！」

  胡偵探說著，也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他似乎也陷入激動的情緒中。

  我和老王面面相覷了一眼。

  忽然間，我的心頭湧上了一層悲哀，我很難形容那時候我是什麼心情。

  有悲哀。

  有激動。

  也有迷惘。

  終於，有了她的消息了。

  我內心複雜，而胡偵探和老王並不知道。

  人與人的情感不能想通，但顯然，他倆想來也思緒複雜，只是和我的感覺大不相同。

  胡偵探仍然在解釋著他接下來的行為舉動。

  「我問清當時的狀況，又問他是哪兒來的。這漢子一一跟我說了。我又找朋友，也跑到那國家去，忙騰了半天。在當地，我處處受限，我四下遊走打聽，那邊都是聽不懂人話的老太太，一些地區，橫七豎八拉了些漁網。一開始我向他們打聽，他們緘默不語，我只能在附近駐紮下。我租了個小旅館。真慘啊！附近都是慘兮兮的，那些小孩十二三歲便出來打工了，披著長發，乾瘦，每天就吃那麼點東西，站也站不穩，怯生生看著我。我跑了許多地方，詢問了當地的華人與旅遊社團，又費了很多錢，又被當地蛇頭威脅，這才獲得準確信息……等我找到消息時，已經是三個月後的事了，他這時已經跑了。我也跟著從一個東南亞小國跨越大洋，跑到發達國家……」

  「你就是這樣才過來的嗎？」王明后好奇地問。

  「沒錯。」胡偵探說。

  「那你怎麼和韓漠對上了？」

  「……我來這邊，也一直在調查。」胡偵探解釋，「我在唐人街那邊搜消息，又翻看房地產中介、就醫諮詢記錄。這還真給我找到了。那個男的，也就是程晴的父親，幾年前就來過這裡，當時韓漠的老爸還沒下台，借著考察，跑到這邊理髮，恰好他是理髮師，被唐人街的拍了照——你覺得奇不奇怪？程晴的父親在國內是干建築的，難不成到國外落魄成了理髮師？若是如此，他為什麼不回國？我心裡覺得不對勁。打聽到他原先的住址。他當時就住在城西的一所公寓里，我循著地址查過去，想碰碰運氣，誰料到，在街道打聽時就遇到韓漠，那年輕人也警覺，立馬就出手和我幹上了，真厲害！他這是想要我的命啊……可是他練的是肌肉，我以前練的是散打格鬥，未必不如他。不過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就往前跑，攔了輛計程車，就跑到這裡。我下榻的地方就在附近。哪曉得這傢伙也有恆心，開著車追過來……」

  王明后聽了，大驚失色。

  他腦子也是懵的，不知道這調查個同學下落，能調查到海外，還能牽扯到韓漠那個憨憨，真是四處透著蹊蹺。

  他喃喃道：「怎麼到了國外，故事也往國外的風格走，上演大片了？」

  胡偵探翹著二郎腿，握著可樂瓶對我們說道：「事情就這麼多……具體調查到這裡，受阻沒後續了，不過，你們要是想去看看那套房子，我可以指給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