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霸凌
「放下我家大神！」小胖手持雞腿，狂奔而來，眼淚仍舊嘩啦啦掉著。酒店保安也姍姍來遲，因為之前黃老闆和金誠的衝突，他們被緊急調到大廳里，維持秩序，以防萬一，所以剛剛我們起這麼大矛盾，仍舊沒人管理。
小胖跑過來時，看到我一腳踩著粉毛的腦袋，另一手揪著最先惹事的小子，按著他的腦袋狠狠往牆上撞去。
小胖：「……厲害！」
他一臉崇拜時，圍觀群眾鴉雀無聲。
「靠！別人說你被人圍堵，感情是你一個人在單挑啊！」王明后也來了，後面還跟著司機小劉。他被瑟瑟發抖的人群驚呆了。他張望下四周，感覺沒自己的用武之地：「別太令我刮目相看啊！」
「如果想欺負咱家大神，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小胖朝那些人怒吼。
他手裡還握著雞腿，帶油的唾沫星子抹了那群小年輕一臉。黃老闆和金誠也尾隨其後，段必勝看到他家老闆，眼觀鼻，鼻觀心，裝作沒看見。黃老闆見到他，酒也醒了一半，一個勁給他使眼色，叫他躲一邊。范暄之也跑他家老總面前，俯耳說了幾句。
幾家老總匯聚一堂了。王明后滿心頭痛，怒罵道：「靠！現在怎麼辦？」
「殺了，灌水泥沉海里。」我略一沉吟。
「……」
眾人好一陣沉默，可見他們一點幽默感也沒有。老王不比他們強多少，暴跳如雷道：「現在說什麼呢！沒看到這麼多人啊？這要殺到什麼時候才能殺得完？早點告訴我，兩人悄悄地沉海了，誰知道啊？在光天化日下出這主意，誰不知道啊！」
卧槽！
這不是重點吧！
圍觀群眾腦海里形成一個可怕的思想。
「那你說怎麼辦？」我不耐煩道，「扔可回收垃圾？別管有沒有大媽垃圾桶前守著，收泔水的，有野狗，搞不好都刨了！」
「這、這……」老王一時語塞，他被我帶到思維誤區里，「要不分屍？擱下水道沖走？」
「別想那麼可怕的事！」我說。
「靠！」老王怒了，「是誰先提的啊！是誰先提的啊！你小子怎麼這麼陰暗！這人不是還沒死嗎？怎麼就往死里算計了？」
我發現，這年頭似乎想一想，也是犯罪。沒辦法，畢竟有的專家都呼籲全部注射死了，吃個槍子都顯得不人道！
幾下在那一嘀咕，圍觀群眾也知道來龍去脈。這時候我也鬆了手，粉毛和之前的那小子被人搶救回來。金誠在旁邊陰沉著臉，不知想些什麼。這幾個鬧事的，是他的員工，這次在別人婚宴中私下去堵人鬧事，還被人教訓得頭破血流，當真丟臉。
他思索再三，不曾開口。他身後的助理還來攪事，一邊說抱歉抱歉，一邊說認錯人了。「認錯人？我下次也認錯了，打你一次好不好？」這話連老王也聽不過去，沖著怒吼道。
那助理連連道歉，惶恐地拿眼睛注視他家董事，希望能從他身上看到解決辦法。
「我們也吃虧了！」金誠略一沉吟，指著那粉毛道，「看他頭破血流……」
「靠！敢情還想讓我們吃虧啊！」
「……」
「難不成想讓我們頭破血流？」
「……」
「那還辯什麼辯！」王明后勃然大怒，「動手的可是你們的人在先啊！我們這屬於被迫反擊！」
王明后撩袖子，拿出潑婦吵架的氣勢。
這也沒辦法。有的人你跟他講理時，他不講理，那隻能用流氓地痞的方式，不然，白白讓人欺負？可見，有的方式雖然不太招人喜歡，卻有存在的必要！
小胖更是上前撒潑，他龐大的身軀把地面踩得咚咚響，彷彿瓷磚都要被他蹦躂壞了。他尖利的嗓音如同冬風呼嘯而過，哽咽的沙啞聲如破了蛇皮的二胡，他悲哀叫道：「大神是我的恩人，你們竟然敢傷害他！」
金誠嚇得倒退一步。「我曾經在三家公司打過工，哪一家老闆沒扣過我工資？！哪一家公司沒有讓我背黑鍋？！哪一家領導把我當人看！而大神，除了最後一條沒做到，其他都做到了！除了不把我當人看了點，他簡直就是神啊！但是你們，但是你們，竟然敢對他下手！還有良心嗎？你們這樣的人，難道就沒有一點愧疚嗎？」小胖悲哀地干吼，說的話，彷彿我已經死去。
王明后彷彿我真死了，同情地拍拍小胖的肩，以示安慰：「節哀！節哀！」
金誠：「……」
我：「……」
這兩人一唱一和，金誠無力解決這難題，他思慮再三，扭頭問我道：「你打算怎麼辦？」
「填水泥埋深海。」我不假思索地說。
「……」
金誠對我的提議無可奈何。他自然不能把人給埋到海里，也不可能熟視無睹。旁邊一個助理提議道：「要麼報警吧！」那助理心想，找到警察，這事歸治安管。可金誠只沉默無聲。
他另有一番顧慮。這是唐仲夕的婚宴，鬧這麼大的事，而且牽扯到他旗下的員工，翻查起來，能找到霸凌鬥毆的痕迹，說出去不太好聽。上頭本來就對他們這種招未成年從藝的行為有點不滿了，這不是文工團，也不是為國捐軀，是一種徹頭徹尾的金融撈金手段。當然，他有把握不把事情鬧大，不主動牽扯到上面去，可王明后的背景，他隱隱約約也聽過，老爸是個跨國公司的老總，這要打個招呼，非要給他點噁心嘗嘗，那也說不定。
金誠想到這裡，有些不安起來。
他的公司之所以比黃老闆做得大，做得漂亮，就是因為他會運營。他請了營銷團隊，每一場宣傳造勢都是再三思索過的成果，抗打壓力極強。現在他想長久地做下去，必須靠的是科學的管理，日益積累的辛勞和忍辱負重。不能成為一陣風，呼啦啦地席捲過去，帶來一聲狂歡，和滿地的木板與破布、磚頭與瘡痍。
沒有一個人能夠永久地待在高位，也一定會有除自己外能從下面攀爬上來的人。
金誠打定主意，他對我們道：「這件事，我原先不知情！」
王明后罵：「靠！一句不知情就完了嗎？！」
「你和我們一個藝人很像。」金誠又說，他裝作沒聽見老王的叫罵。
「哦。」我說。
「所以真認錯了人！」金誠說。
「自己的員工就能隨便打嗎？」我神情淡淡地說。
「……」
金誠也不說話。他知曉這事本來就是那幾個小子做錯了，牽連到他。當真是下屬犯事、上司背鍋！瞬間，他心情不悅起來，一雙眼朝那兩個毛頭小子望去，心裡充沛著一種被背叛的不爽。
「怎麼會？」金誠開口道，「醫藥費我出，這幾個人，我也不要了！」
他那助理還想勸幾句呢！一聽這話，瞬間不做聲了。這助理的眼睛還不住抬高，望向更遠的地方，他已經不替這幾個年輕人說話了。
他本來就是打工的，哪裡管那麼多呢？
「金董事！我們沒參加打架！」
「對，金董事！冤枉啊！」
「我們就站著，沒動手！」
「……」
前線幾個站在洗手間門口像綿羊的年輕人忽然嚇壞了，七嘴八舌地說起來。金誠頭疼似的揮揮手，這些人仍不敢停，把他們怎麼在大廳等著，怎麼那個叫郭傑的小子跑過來，說他被打了，叫他們幫忙。怎麼起的衝突，怎麼被揍，都說了一遍。金誠聽了，也沒表態，只是把目光轉向我，心中又是嘆息又是疑惑，心想：「要是這樣的人才，進入我們公司就好了！」
他的助理聽得滿臉荒唐，心想：「敢情是我們自己的人先挑釁，然後在挨打啊！」
助理壓根不敢相信局勢能夠這樣一面倒。黃老闆在旁邊背著手，一臉殊榮同歸的模樣，笑罵著幫我們說話。
「胡說八道些什麼！如果真這樣，你們情非得已，為什麼不跑回去找你們經紀人報道？我也是搞經紀公司的，從來沒見過這樣不要臉的！」黃老闆伸手拍拍金誠，「金董啊，您也理解，下面的人壞了，不處理，面上不好看啊！」
那幾個年輕人一聽，當即老臉一紅，悻悻的。
有個年輕人解釋道：「……沒想到……」
「沒救了！沒救了！」黃老闆冷嘲熱諷，故意把臉別過去，對段必勝說，「阿勝啊！你看好了，以後千萬不要學這幾個年輕人，那沒出息得很！做人，要敢為義氣抻頭，更要明事理，懂是非！不要做壞蛋！」
段必勝含糊地應了一聲。
「……這次做的就挺好嘛！」黃老闆毫不吝嗇讚譽之情。
段必勝一陣心虛，當初他過來，可不是為幫助我解決難題，而是來教訓范暄之。他們不是一家公司的，黃老闆對兩方恩怨也有所了解，雖然現在已經讓段必勝他們出道，讓他們上節目，平時安排工作，也是避開對方的日程。外頭媒體傳說SINSong的風頭正高，所以避起鋒芒，免得受損；也有人做了一大堆金融和心理分析，說黃老闆收入降低，雖有心與金誠打擂台，可惜力不從心。黃老闆與金董事之間的恩怨已久，廣為流傳了。
這些都是外面的小道消息。
黃老闆則跑我身邊，唏噓惋惜過一陣，他倒是把底交代出來了：「我力氣都在後年的新人身上呢！好容易發現個天才，想多培訓培訓，包裝下。先讓阿勝他們在圈子裡混混，好提攜他！」當然，這些是外人不知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