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大神被害事件簿（上）
人是愚昧的生物，是容易迷失的生物。
迷失的原因無非兩種：自我，喪失自我。
大神死了。
在四月三十日的夜晚，倒在滿是灰塵的地板，這座陰暗小屋是他的居住地。之後是長達三天的假期，沒有人發覺，假期后的第一天，打掃的阿姨例行拿鑰匙打開房門，放下裝有蔬菜肉類的袋子，走向客廳……一聲凄厲的尖叫劃破天空，這位在娛樂圈幕後叱吒風雲的男人之死才被發現。
警察局接到報案，胡警官領著刑警前往現場。警戒線被拉開，圍在小樓門前，小區內的阿姨大媽們挎著菜籃指指點點，樓梯道前停著好幾輛閃爍著藍紅相間警燈的警車。
時隔一年，被隱藏的真相終於被揭露了。
他消失，整整有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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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鬼？」
我把脖子從電腦屏幕前挪開，滿臉不可置信。我離開娛樂圈有一年了，這一年不是為了別的事，是為準備高考。我從考場出來，去了公司，老王就給我看這麼一篇論壇上廣為流傳的文章。
我剛看個開頭，就覺得不對勁，忙收回目光詢問老王。不過老王採取躲避的態度，不肯直說。
我皺著眉道：「這不是說我吧？」
老王說：「看下去！」
他對這篇文章是否暗含影射毫不介意，一邊寶貝地捧起他新買的紫砂小茶壺，把它溫柔地擱在桌上，輕柔地撫摸它。在小茶壺的對面，是一隻活生生的小白兔，紅色的小眼睛，兩隻耳朵還在亂顫。它看到我，對我做出一個裂唇嗅。
「……」
「別管那隻兔子啦！」
「不是，你辦公室里怎麼有隻兔子？」
我感覺，我的大腦和老王的大腦，肯定有一個出了問題。我相信不是我的。這一年我幹什麼了，他還不清楚？再者說了，我也不是完全退出圈子，間隙還給遊戲部門打打下手，編寫RPG遊戲腳本。這要是關注我們公司遊戲的，都能從官網的製作計劃項目中看到我的身影，怎麼就編排上了？
「大小姐放我這的，你別管它啊！她去附近逛商城了！」王明后催促道，「你繼續看下去啊！」
我重新把目光挪回到電腦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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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人。
胡警官率先調查了手機的通話記錄。這個女人的姓名出現的頻率最高，顯然是不可能忽視的。雖然沒有跡象表明她出現在現場，不過例行調查必不可少，這個女人也依慣例被傳招入場。胡警官望著這個哭得梨花帶淚的女人。
她是在演戲嗎？
她和這個案件有關嗎？
他忍不住心想，可他面上還要裝出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胡警官的目光停留在房屋的陳設上，富麗堂皇的裝潢，幾尊昂貴大理石雕像擺在實木立柜上，牆上懸挂著古典油畫，襯得畫框下的暗紋壁紙晦暗骯髒。屋內煙霧騰騰，如同冰凍永恆的凜冬。
地毯前是一張裝潢華麗的茶几，後頭是地板。這是間曾經發生死亡的房間，現在不見死亡，唯有遼闊孤獨。胡警官望著地板，本應成列屍體的地方空無一人，只是留下一道標識位置的白線。
「別哭了，賈小姐！」胡警官工作多年，偵破經驗豐富。他知曉，不能慣以憐香惜玉的方式破案，這年頭，太有偽裝自我的演技方式。
更何況，面前的是著名的大明星、大演員。
——賈千瑤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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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和她扯上關係了？我一個單身狗這麼被侮辱，不能忍啊！」我忍不住問。
「靠！你不知道？」王明后憤然道，「都傳遍了！之前她不是和那個什麼小開談戀愛嗎？人家沒談了，營銷號就造謠，說你牽涉進去……我說，李導進醫院，你去探病的事怎麼不和我說一下啊，我好歹也有個心理準備。你知不知道當時賈千瑤也在場？還被那些記者追？他們看你這麼長時間不出來，就編造謊言說你介入其中被殺了……」
「……」
「你看我幹啥，我當然知道你沒被殺啊！」
「……」
「可讓我怎麼解釋？讓派出所給你開個生存證明？」王明后把杯子一挪，手肘撞到兔子身上。「靠，大小姐給我留兔子，這就是在害我啊！走開，走開！」他用手掌將兔子推到桌子的另一邊，然後，可怕的事件眼睜睜的在他面前發生。
「把你的嘴從文件上挪開！」
王明后吼著，把桌上的文件紙張從兔子嘴裡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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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千瑤是胡警官最懷疑的對象。
不單單是她的演技，還有之前流傳的坊間傳聞。之前有自稱知情人士的匿名者在網路上說，她是最後見到大神的人。
「時間？」
「去年九月二日的傍晚。」賈千瑤流著淚道，「在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他了。」她一邊說著，一邊把手裡的紙巾捏成一團，她把紙巾的一角擱在眼角下，輕輕擦拭了下。然後把紙巾收起來。她勉強擠出微笑，對胡警官說道：「他真的死了嗎？不是開玩笑？」
「是的。」胡警官說。
他沉重地低下頭，做出個遺憾的神情：「非常遺憾！」
雖然會有無數小人雀躍，他們嫉妒這個男人擁有太多別人擁有的東西了：金錢、名譽、才華和地位。可他並不希望看到有人死亡，不單單是因為這給他工作帶來麻煩，還有那一份對生命的敬畏之心。
「現在請你配合我們的調查。」胡警官說。
「調查？對的，調查。」賈千瑤面上閃過一絲恍惚。可這隻在她面上停留了幾秒鐘，她猶豫下，繼而露出個完美笑容，她眼睛不看胡警官地說：「我會配合調查，可惜恐怕我沒有多少訊息可以幫助你。」
「請問你最後見到他時，有什麼反常的嗎？」胡警官問。
「沒有。」賈千瑤說。
「也許您沒有注意。」胡警官說，「只是些微的情緒變動，或者是在焦慮思考些什麼，如果有什麼可以想象到的，您都可以告訴我們。作為警察，盡全力在這些蛛絲馬跡中找尋真相！」
賈千瑤聽了，微笑。「你這麼說，我也只能把知道的盡量告訴你了。」賈千瑤不再猶豫了。她身體後仰，翹起二郎腿，旗袍的縫隙里隱隱約約透露出一絲白皙的大腿。這春光大露的一抹足夠令人心動不已。賈千瑤無意讓別人看得更清楚，她笑了一下，迅速拎過旁邊的手提包，把它壓住裙擺。那抹春意轉瞬即逝了。
「他沒什麼不正常的。」賈千瑤一搖頭，「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他很正常，只是像以往那樣，一樣的沉默寡言和悶悶不樂。」
「一向悶悶不樂？」胡警官問。
「對。」賈千瑤道，身子搖了一下，「我沒看到他有快樂過，他總是很深沉，似乎有很多不為人知的想法。」
「但是他沒告訴你？」
「對。沒告訴我，大概也沒有告訴任何人。」賈千瑤給了對方一個請自行心領神會的眼神，「可我就是知道！」
「這難道是女人的第六感？」
「可以這麼說吧。」賈千瑤說，「我的第六感還是挺靈驗的！」她怕胡警官不信般，強調一句：「信不信由你。」
「我沒有不信。」胡警官說。
可接下來他在內心嘀咕：「哼，第六感！」
胡警官半信半疑，可問話還要繼續下去。毫無進展！性格陰鬱沉悶，這並不是作為判斷依據的準則，就算調查考慮方向，那也是從殺人者，而不是喪命者的角度出發。性格陰鬱的人容易行兇犯罪！胡警官這麼想，他按捺住心中的失望，強迫般地問道：「你們聊了些什麼？」
「這個，或者那個，影視作品上的事咯！」賈千瑤說。
「難道只是這些？」
「沒錯，就是這些！」
「沒有其他的？」
「我不知道警官您的意思。」賈千瑤笑了一下，笑得很可愛，「哪方面的話題？」
「金錢或者情感。」
「我覺得我不需要和他討論金錢的事，我不缺錢，他也不像缺的樣子！」賈千瑤大笑，她似乎聽到什麼好玩的笑話，「情感嘛！我也不像是勾搭小弟弟的人啊！我不會和他談戀愛，沒意思……或許他挺好，可我以前沒想到，也是警官你提醒，我才覺得他很不錯。」
賈千瑤莞爾。胡警官沉默下，發現說錯話，他問道：「咳，其他人，那你有沒有聽說他和其他人在這方面有沒有牽連？」
「或許有，可我沒聽說過。」賈千瑤笑，「對不住你呀，警官！」
「咳咳，沒事，那仇恨呢？」
「恩？」
「你聽說過他和哪些人有仇嗎？」
賈千瑤聞言又笑了，她露出天真爛漫的神情來。「我們娛樂圈裡的，人人都有仇啊！」她說。
賈千瑤眼睛也不眨一下，只是微笑。胡警官發現調查陷入僵局。
他伸手撓腮一下，旁邊技術科的辦事人員已經推開房門，急匆匆把腦袋推到他耳朵邊了。
「警官！」那辦事人員急匆匆地道，「剛剛通訊分析已經出結果了，最後一個和他通話的姓名身份已經核實，李主任給她打了電話，叫她來配合工作。她現在就在門口，您要不要見一面！」
胡警官聞言，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他的眼睛還是盯著賈千瑤，她還是他最懷疑的對象。可這不妨礙他調查新的人員。
他一招手，吩咐道：「帶進來吧！」
「好。」那辦事人員聽了，急忙把門帶上出去了。
不一會兒，那個和死者最後一個通話的女子被帶到了。她文文弱弱，冰清冷漠，不帶一絲表情，可胡偵探仍然從她的眼裡看到驚慌。
他忽然來了興趣。
來人是另一位女藝人，吳曼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