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撞車
葉成在電話那頭說：「……要！」
圍觀群眾一陣沉默，洪磊瘋了一般沖向手機，大罵道：「你瘋了嗎？你還是不是兄弟？講不講義氣？」
葉成畏縮了一下，不說話。小胖見此呵呵大笑，對電話嚷：「放心！我一定會把簽名送去！」他又對洪磊說：「怎麼，揭露真相后就惱羞成怒了？」
「誰惱羞成怒了？」
「喲！誰回答就是誰！」
兩人爭執，徐英鵬懂得亡羊補牢，立即就把手機給掛斷了，再朝我一拱手，道：「現在情況已了，是我誤會了，多有得罪！」
我管他是否多有得罪！
這小子跟神經病一樣，最好早點滾蛋！
我不去看他，吩咐小胖：「吃了多少？結賬，回家！」
那原先在一旁的玩手機的店老闆聽到要結賬，立馬站起來。他東張西望：「四十八塊五，你們倆哪個結賬嘛？」
我抽出一張粉紅頭給他，店老闆忙不迭地接了，然後翻找腰包，把零錢找給我。
小胖同志十分激動，渾身都有勁，他嘴裡念叨道：「我真是跟對人！大神吃肉我喝湯！」
我心中不以為意，想著這筆錢以後從小胖的工資里扣……
「回去！」我接完賬后，一拍小胖的肩膀，「開車！」
小胖正準備把桌子放下。徐英鵬忽然搶先一步，試圖攔我。小胖再次緊張了，他衝到徐英鵬面前。
「你想幹什麼？滾蛋！」小胖說。
「隨便你怎麼說我，我都承認！」徐英鵬又是一拱手，語氣沉重，「這件事我做錯了，因而罵我怪我，我都認下了，不做任何一句反駁……」
他以為他誠懇到頭，低態做足，足夠別人的認可，不料他那神情在小胖看來，就是虛偽至極的小人。瞬間，一瓢油汪汪飄香的油呀，濺到小胖心頭的怒火上，他沖著徐英鵬吼道：「滾！」
徐英鵬果然是條漢子，聞言后不做一絲皺眉，倒退一步，道：「我也是被騙的！」
「誰管你是不是被騙啊？長沒長腦子？！」小胖狂叫。
徐英鵬對這種粗鄙言語甘之若飴，熟視無睹，他扭頭望我道：「這件事是我錯了，我要怎麼做，你可以原諒我？」
我不作任何錶態。
「還有一件事，想來也是誤會了！」徐英鵬道，「聽洪磊說，孫哲背著公司協議有女友，這件事是真的嗎？」
我：「……」
小胖叫道：「你煩不煩呀？天天管別人的事！」
徐英鵬又是一拱手：「你難道不覺得，我們作為社會中的一份子，應該努力揭露真相，不讓億萬粉絲和公眾受到欺騙？」
他看我不說話，心裡忽然生出了一絲希冀，道：「你是當事人，應該對這件事出馬，揭露事實！」
見我沒回答，他莫名產生了一種說服別人的信心，嘴角也抹上了一層微笑：「讓我們一起合作吧！」
「對啊對啊！」洪磊也來了精神，他跳出來，手舞足蹈，「一笑抿恩仇，過去的事我們就不計較了，未來攜手共進，難道不更好嗎？」
我：「……」
我：「……孫哲應該不關我的事吧？」
「從您剛剛的話上，我是不是可以得出，您知道孫哲在外面談了女友？」徐英鵬臉上一喜。
他是談了呀！
還被你旁邊的那小子給挖了牆角呢！
「我不管別人破事！」我有些不耐煩，走到小胖身邊，里裡外外摸索遍小胖的口袋，小胖東扭西扭的，增加搜尋鑰匙的難度。那張木桌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高高懸在頭頂，搖搖欲墜，我終於摸到車鑰匙，笨手笨腳地把汽車打開。
徐英鵬還有點不依不饒，在我身後執著地說：「但是您該維護社會公德！」
「小胖，砸他！」
我一聲令下，管他什麼社會公德了，直接幫小胖解放了雙手。他興高采烈地回了一句：「得了！」當即掄起木桌，朝兩人的方向砸去。徐英鵬眼疾手快，跳到一邊。洪磊被砸到腳，在原地抱腳蹦躂。這兩人目瞪口呆地回望著我們，我招招手，叫小胖回車內。
「老闆！你們的桌子被人砸了！」徐英鵬朝店老闆一拱手。
「不礙事的！」店老闆懶洋洋盯著手機道，「木桌嘛，砸不壞的！」
「但是——」
「莫但是了，剛剛你們的話我也聽到，我覺得你也有不對，這不關人家的事嘛，人家做么啥子給舉證？再者說了，人家小年輕談個對象有啥子？你還要讓這兩小子打報告？缺不缺德呀？」
徐英鵬還想說些什麼，然而店老闆沒給他這個機會。
「哎，我說你們小年輕，買不買東西呀？不買就趕緊走，莫擋道呀！」店老闆揮揮手，徐英鵬沒奈何只得走路，離開前，腦子裡浮現了一句台詞：「今日你對我愛理不理，明日我讓你高攀不起！」
當然啦，他對這句台詞深有印象，只是在哪裡聽說的，那就不擺在明面上了。
小胖氣呼呼駕駛著汽車，嘴裡嚷嚷著說要和那些人沒完。他憤怒的臉龐倒影在車窗，襯著夜景，無數交疊相映的深色樹木和橙色路燈隨之消逝。我心中奇怪，想著這兩人是從哪兒知道我在那的，正巧金老闆打電話給我，問我是否到家，情況是否還好。梓鸞也在他身旁，說了幾句。
「好個屁！」小胖開著車，還三心二意聽我們談話，他探過腦袋，低吼道，「你們怎麼搞的？我們大神在酒吧門口被人圍了！」
「紅燈！紅燈！」我望著前方閃爍變化的紅綠燈。
小胖猛地一踩剎車，車停下了。他對著我手裡的手機大喊：「怎麼他去你那破酒吧，就被人知道了呢？好傢夥！你知不知道我們大神多麼金貴？一不小心就被人碰瓷了，嘿，還拎著板磚，如果不是我在一旁，你現在到太平間去看望大神吧！」
我連忙對手機那頭安撫幾句，接著扭頭對小胖道：「沒那麼嚴重，最多去醫院。」
「醫藥費不比火葬場便宜啊！」小胖怒吼。
「……」
這番狂風襲擊般的聲響，足夠手機那頭金老闆和梓鸞吃驚的了。他忙問怎麼回事，我就把徐英鵬和洪磊怎麼尋仇上門，為的是什麼事，說了一遍。
「沒出什麼事吧？」金老闆問。
「還好，就像小胖說的，多虧他了！」我思之這裡，想著那四十八塊五要麼就那麼算了，畢竟小胖這次出手，也算有功，我這個領導與下屬斤斤計較，未免有點太不像話。
「那個洪磊以前是鄧幸劇組中的編劇，當時因為牽扯到一件三角戀情中，後來被開了。」我解釋道，「我當時剛進組，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但可能從此後就懷恨在心，來找我麻煩！」
「三角戀？你牽扯到三角戀中了？」梓鸞搶過手機，驚訝地問。
「沒！單身狗一個呢！」我吐槽。
「說的也是，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有……對啦，既然你沒插手，那個什麼什麼的編劇，為什麼記恨你？」梓鸞問。
「誰知道，說不定心理扭曲呢！」
我語氣隨意，不料卻擊中梓鸞的心。她激動地說：「這個是不是那個『得不到就要毀掉』，『寧叫我負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負我』？」
「不清楚。」
「唉，你不要剝奪別人評論的積極性嘛！」她話沒說完，手機又被金老闆拿回。接著，金老闆問我：「你要不要報警？知不知道誰傳的……？」
「肯定不是我傳的！」梓鸞說。
「還有下午的那個漫畫家……」金老闆說。
「那個不是寧虛嗎？」
「……」
「那件事已經解決了，我給寧虛打個電話，叫他以後別亂說話。」接著我叫小胖把他的手機扔給我。
那邊梓鸞忽然叫道：「大神，你去看看下午找你要簽名的漫畫家的微博，他好像把今天見你的事給說了，怕別人不信，他還報了地點！」
我：「……」
我匆匆道了聲再見，一手抄起小胖的手機，登上網路，翻上微博……果然，這傢伙把地址給爆出去了。
「瘋了！」我怒道，「估計就這條信息，才引來洪磊和徐英鵬！難道這些人有『裸露癖』？一點點破事就往互聯網上放！」
我實在不理解當代互聯網人。
沒病非得要站在大馬路中央，說今天幹啥了，指責別人幹啥了，說咋樣社會就好了，批評別人倒霉又是因為做啥了。
「幸虧我不火……」我鬆了口氣，仍然心有餘悸，心想這要是哪個知名大V，恐怕引來騷亂，到時候我不死，都能掉層皮。
小胖聽了，偷瞄了一眼他的手機，怒道：「這哪裡是大神不火啊？是他不火好嗎？才六十萬的粉絲，算什麼東西？」
「六十萬不少了。」我說。
「但回復的就三條啊！」小胖說，「這是買來的粉吧？我同學的賬號，也就一百來號的關注，隨便發一條，回復也比這個多啊！」
「……」
「買粉了，絕對是買粉了！」小胖說，「這個我熟！我以前給我們公司搞過運營，經常買粉，這些知名博主和網路流量明星憑著關注量買廣告——要我說，這些廣告商就傻！盯人不能盯大V，有那個閑錢，還不如自己買熱搜呢！幾萬塊錢一條，難道不好嗎？盡被這些假大V騙錢！」
我心想，這我不能辯駁。
我不能確定那位網路漫畫家是真的粉絲多，還是粉絲少。假使那些粉絲是真實存在的，這幾十萬人手抄磚頭浩浩蕩蕩殺來，我這邊就是有幾萬個小胖，都不管用呀！
「後來呢？」小胖怒吼道，「那什麼網紅漫畫家找大神您幹啥了？」
「也沒做什麼，要簽名的……」
「要什麼簽名？我都沒要簽名！」小胖喪失理智，猛一拍方向盤喇叭，直接變道超車。
「我沒給他！」我吼道。
「那也不成，竟然敢在我之前要簽名……」小胖又一打方向盤。
「看路！有車！」我怒吼道。
前方有一輛車橫穿而過，不要命似的急打方向盤，小胖嚇了一跳，橫七豎八地扭著，才把車平穩地停下來。車輛就靠在路邊，對方也停穩了，小胖探出腦袋，痛罵：「開車看路啊！不想活了嗎？」
而我看到對面那輛車的外形樣貌，也嚇了一跳，喃喃自語：「這是我們公司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