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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雨磅礴

  風猛烈地搖晃窗戶,脆弱的玻璃在風雨交加的夜晚中咔咔作響,夜更深了,也更寂靜了。

  唯有風雨的聲音、雨打在雨棚上、玻璃上和花盆上的聲響,還不斷起伏,也是由此,使夜顯得更闃靜無聲了。愈是大雨磅礴時,愈是顯得寂滅,彷彿有人哭泣般,嗚嗚咽咽的風聲不絕鑽入耳中。雨夜特有的聲音,把一切其他的聲音都湮沒了。

  我挪步來到窗前,雨水還在悲愴地響著。

  寒冷讓窗前蒙了一層水霧,隔著雨珠,窗外是一片夾著朦朧霓虹色的黑暗。忽然,又有一聲凄厲的鳥叫響起,不知道品種名姓的,想來也是此刻在遭受著暴雨的摧殘。

  我想解釋些什麼,但終是張張嘴,把話咽下。

  段必勝又道:「好,我們現在過去,電話先掛斷了!」

  我答應一聲,手機被掐斷。

  我望著夜晚的雨水,氙氣的光朦朧迷幻。這是個讓我感到不安的時刻。「要是萬一不在呢?」我心中想著。我不覺得她會傻乎乎在公園等著,但丁惠找我之前,應該已經想過無數種辦法了,到了此時,我不能退縮。

  我換好雨衣雨靴,拿了雨傘,取了鑰匙,關了燈就往外沖。

  房門被關上后,外頭的世界嘈雜聲更大了,寒意一股股襲來,帶著梅雨季節特有的潮濕氣息直鑽入鼻端。

  我情不自禁打了個寒噤,這才發覺門裡外兩邊不是一個溫度的,躊躇一下,究竟是否該回家加件衣服。我後來又想,這瓢潑大雨,少不了要淋濕衣裳,多加件衣物,也多個要洗的麻煩,索性咬咬牙,鼓起勇氣衝到樓下。

  門洞頂端邊緣的雨水像水簾洞般往下滑落,路上積攢的水有小溪那般深,黑黝黝的,冰冷刺骨,似蛇遊動,直沒入腳踝。

  我踏入雨幕中,噼里啪啦的聲響在傘面上炸開,像放炮般,也不知道這雨為什麼這麼大。即使打著傘,雨水也會一陣陣打到臉上。我很小心地走路,防止滑倒。

  我看不太清地面,不記得地上有沒有沒有蓋上蓋子的窨井,又或者施工的坑道,如果一不小心踏入,身影就會在這個世界消失。

  總之,在這樣的雨夜出門,是極其不明智的!

  我沿著樓道往外走,借著大樓里人家的窗戶里射來的燈光。那些光芒在雨水中能反射出很好的光面,讓我看清道路,知道這裡沒有旋渦。

  我經過窗戶時,大多數人家都已經吃完晚飯了,廚房裡閃現著收拾殘羹菜肴、洗碗擦碟的身影;學生的課桌前,一盞潔白的護眼燈在微微亮著光;客廳里有電子設備接通電源的嗡嗡聲響,偶爾能聽到中年男人短促的咳嗽聲,打破雨夜的單調。

  小區內黑燈瞎火的,路燈微弱的光芒並未惠及所有的路段。這段路走得我心驚肉跳的,好不容易出了大門,燈火通明,車輛駛過,雖比平日少太多人,但也能讓人稍鬆一口氣。

  我放了一半的心,便往公園趕,這公園離我家很近,往常是老大爺老大媽練功跳舞的場所。今夜是雨天,沒有人來,看門老頭嫌著無聊,就把大門給閉了,在值班室里睡覺,他只燃了一盞橙黃的白熾燈。

  我咚咚地敲門,老頭兒終於醒了,沒好氣地問道:「誰呀?」他不待回答,又悶聲悶氣道:「來啦!」之後屋裡傳來床板咔嚓一聲響,接著就是拖鞋挪動的聲音。好容易等看門老頭下了床,趿著鞋,開了門。他也不完全把門打開,只從門縫后探出半個腦袋,一見我是個小年輕,就不高興,道:「喊什麼喊,這大晚上也不回家了?」

  我說道:「我有點事,麻煩能不能把門打開?」

  「不行!你可回去!」老頭兒回答得斬釘截鐵,「下大雨,公園水漲了,路給淹了,小心淹死你!」

  說罷,縮回腦袋,猛地把門一關,裡面傳來罵罵咧咧的方言,大致意思是有的人就喜歡給別人添麻煩,也不看天時地利,不顧老人辛苦,活該八輩子倒大霉!

  我聽了一陣,無可奈何,繞了點路,到了公園另一端的門。早上我和吳曼琳就是從那個門入的。段必勝他們已經在北門等著我了。我要是直接從公園的近道岔過去,應該比他們早點到,但一繞路,就遲了。段必勝正和秦業說著話,秦業滿臉不高興地把腳反覆往石階上踏,丁惠持著傘,兀自站在一邊。

  見我來了,三人齊齊把臉轉向我。這邊的公園也把門關緊了,想是無人。敲開門,值班人員聽說我們找人,沒好氣道:「我們下午收到管理部門的預警,閉園前領人把公園裡裡外外找過一遍了,當時有幾個躲在假山後頭的,都給我們揪住了,現在,公園裡別說半條人影,就條狗都沒有!下這麼大雨,傻子才留裡頭呢,那叫自尋死路!這裡有湖有水的,可不危險?應該是早就回去了……就算真有人,要出來,她在裡面敲個門,我馬上就能知道!」

  段必勝無奈,又問了幾句。

  值班人員更沒好氣了,說道:「不成,不成!我不能放你們進去!除非她跳湖死了,園裡肯定沒人了!」

  我們不能答,只能互相交換著眼神,後來工作人員把門關了。我們便只好在公園門前商討。現實中要比電話里講得清楚,我把早晨的事說給他們聽。

  「最後分別時,她還在這前頭的長椅上。」我指指大門道。

  丁惠道:「她不會跳河了吧?」

  我心想不至於做這麼沒頭腦的事吧。

  段必勝道:「不會,她一定不會!」

  秦業也在一旁大喊:「我們一定要滿懷希望!」

  我:「……」

  這話怎麼說得跟人沒了似的?

  幾個人商討,說大不了就翻牆進。主意是秦業提出的,我和段必勝都覺得不錯,因為那長椅靠近大門,我們也不走遠,只在附近找找。可有個女孩子在,少數服從多數的理念一點都不管用了。

  丁惠說,不行!

  我們說,聽你的,聽你的!

  「現在怎麼辦?」秦業有點抓狂。

  「你跟她分別時有沒有說什麼?」段必勝問我道。

  我再三表示,我壓根就不是會說什麼的人。我這人喜愛沉默,不單純是個性,更多是不願意惹麻煩。他聽了我的話,半信半疑。

  「那她有沒有說什麼?」丁惠又問。

  「沒有!」我哀嘆道,「我腦子也是懵的!」

  幾個人商討了半天,決定在公園前先找一找,這舉動單純是浪費時間。公園前的地磚被雨水浸得濕漉漉的,格外反光,在夜晚中很是顯眼,也因是如此,不需要走多遠就能分清,四下沒有人,除了一個抱著生病的小孩匆匆跑去醫院的婦女,也只剩下騎著電瓶車穿梭而過的快遞小哥了。

  「嘖嘖,你怎麼挑公園見面啊?」段必勝說。

  「你以為我想嗎?」我火氣直冒,就因為吳曼琳這點破事,糟心極了,「不然呢?在地鐵站啊!堵著人多不好?」

  「地鐵站在前面?」段必勝問。

  「對。」我不耐煩道。

  「去看看!」他說。

  我沒意見。我們一路朝前走去,公園北門臨近大街,兩排路燈燃著通黃的光亮,腳下清晰可見,鋪的都是透水磚,淹得不是很厲害,遠非宜南路的小道可以媲美。

  我們一邊走,丁惠一邊嘰嘰喳喳說話。「她昨晚就出門了!」丁惠說。

  「……昨晚?」

  「對啊,她說來找你。」丁惠認真道,「她太想演戲了,你不知道,最近她換了個經紀人,我覺得那位姐姐太專制了,對她不太好……」

  我知道,黃老闆跟我絮叨半天了!

  但我只是道:「哦。」

  段必勝疑惑:「你昨晚沒見到她?」

  我:「沒!」

  段必勝:「你昨晚沒回家?」

  沒回家個大爺!

  我心帶厭煩,直接把昨晚苗樊鬧跳樓的事說了一遍。

  「後來是孟哥開車送我回家。」我說。

  我不比老王,隨時還有個司機跟著,當時天色已晚,孟波提了這麼一句,我也沒反對。

  段必勝若有所思:「那琳琳姐在地鐵站等你一個晚上咯!」

  我驚了:「那怕不是有病!」

  丁惠有點不高興:「你別這麼說!」

  我說:「我成天在外跑業務,連我自己都不清楚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我心想這不是有大病是什麼?

  段必勝同情地對我說:「阿幕弟弟,你要知道她們是女人,女人嘛,總覺得『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她們要是想找你,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能被揪出來!」

  我啞口無言,段必勝也嘆口氣,沉默了。幾人繼續往地鐵口走去。全程段必勝凝神憂慮、不發一言;丁惠不安地攥緊握住傘把柄,唯有秦業這個小子,蹦蹦跳跳了一路,時不時用腳踏踏水,時不時用胳膊肘捅我,讓我去看旁邊路過的長發美女,時不時抱怨從隔壁的商鋪潑出的髒水。

  「幕哥,幕哥!」秦業叫道。

  我有些不耐煩了,這時候我們已經來到地鐵口附近,這小子也叫了一路。段必勝譏諷道:「你再乾脆一點,搬到你幕哥家住怎麼樣?」秦業道:「如此可以,甚好!」我說:「滾!」

  秦業又叫:「幕哥!幕哥!」

  這次他話語更加急促一些,有點焦慮的樣子,聲音也比剛剛更大了些。我發現無論好言好語,還是冷漠無視,都不能擺脫這小子,索性直言相告:「你有事直說!沒事別嚷嚷。」

  秦業道:「有事!有大事!」

  說完,他神情茫然,有股不知所措的焦慮傻樣。他伸手忽地拍拍我的胳膊道:「看!看那邊大樹!」

  我當即想給他一腳,但好在忍住了,不耐煩地順著他目光望去。

  出乎意料的,吳曼琳出現了,她撐著把傘,強自在樹下待著。也不怕給雷劈死!她整個人已在風中搖搖欲墜,彷彿就地摔倒。

  段必勝和丁惠兩人已經急忙跑過去。我與秦業稍稍晚了幾步。

  我一眼望見,她雖撐著傘,但狂風暴雨下,後背肩膀已淋得透濕。她的發梢也淋濕了,往下滴著水。

  這暴風雨的夜晚,時而狂風大作,時而電閃雷鳴,洋槐樹后的店鋪射出無精打採的白光,地鐵出入口的光亮也很黯淡,在積水的地面上擠出奇形怪狀的光影。路人的影子也時不時一閃而過,不同的面孔有著不同的人生,夜晚呼嘯著,哀嚎著。

  吳曼琳聽到動靜,緩緩抬起頭來,她臉上毫無血色,慘白一片。雖然神情委頓,精神不濟,但她的眼睛仍然明亮。她面色冷清,卻跟我說:「我希望再給我個機會,我想試試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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