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有力的證據
那摞紙上卻是通訊公司的電話往來記錄單,都是寧虛和老王之間的通話時間記錄。我們和他有工作,有互相通訊的記錄本來沒什麼。
但現在的麻煩是,郭台認為它有問題!
所以它就有問題。特別是當時的通訊一天就有二十多通了。
我忽然想起,我們剛認識那時,寧虛拚命給老王打電話的情形。
「這個,你怎麼說?」姓袁的一巴掌拍到桌上。
他繞到桌子面前,把被老王摔倒在地上的擺設一一撿起來。郭台惱火異常,擺擺手,什麼都不願意多說。姓梁的似笑非笑地望著我們,他重回座椅,斜歪著腦袋,翹著二郎腿,神氣活現。
「這個、這個……」王明后大急,額上冒出豆大汗珠,「就是工作上的通話!老虛找我們談項目策劃上的事。」
「還在辯解!」郭台怒道。
姓梁的連忙繞過來。「他們就是死鴨子嘴硬!」
他的那位圓臉同事也嘆息不止,彷彿恨鐵不成鋼。
姓梁的又說:「你當我沒做過策劃是不是?做項目需要這麼多通電話?」
說話間,他眼裡迸出輕蔑的神情。
這位走上工作崗位已有二十多年的中年人在拿他的經驗做質疑,可惜世界上總有許多邏輯上說不通的東西。
若是不信,仔細想一想,你父母是否曾誤會過你?你的師長領導是否曾誤會過你?你是否做錯過事,卻因為別人的誤會而逃過一劫,並為此慶幸?
你是不是誤會過別人?
只可惜,人在誤會他人時不自知,被人誤會時,總是千萬般的苦楚與委屈。王明后張了張嘴,環顧四周,他忽然明白了一個真相。那就是無論他怎麼說,也沒有辦法解釋清了。
可他仍舊在掙扎:「我們只是通話多點,又怎麼能說明,我們勾結起來禍害中誠?」
他委屈非常:「我都不知道,你們和他鬧矛盾了!」
姓梁的坐在靠門邊的木椅上,面色冷峻,冷笑了兩聲,眼中充滿篤定。之前他還聽到幾句辯解,現在連辯解也不得了。他就更加篤定事實真相。姓袁的,圓圓的臉龐也泛出青灰,滿臉蔑視。郭台拿眼掃視我們:「我只當你們不知,不料卻為虎作倀、狼狽為奸!」
說完,郭台更是哀嘆一聲,舉起手來,遮住面孔,不願看我們。
「喂喂!」老王怒了,「這是污衊!我不接受!絕對不接受!」他拿手掌按著桌面,因為情緒激動,手掌也被壓成紅色。
郭台道:「那這個呢?」
他痛苦地一招手,梁同志立馬翻出手機,調了個音頻給我們聽。這些話我也是第一次聽到,裡面是老王和寧虛的對話,斷斷續續的,但也能聽清楚,是在埋怨中誠。
說實在的,這話我也是第一次聽說,我和老王雖然是好友,但彼此都有不同的人際交際。他和寧虛說些什麼,我自然不可能聽到。
「這是假的!」老王咆哮道。
「假的?你小瞧我們技術科了。」姓袁的說,「我們拿到音頻就相信?已經檢查過了,這段的的確確是真實音頻!」
他接著手一揮,指向郭台:「你太讓台長失望了!」
郭台揮揮手,滿臉痛苦。
他似乎有點不相信有這麼一個人會辜負他的希望。他那神情,令我這個對他保持懷疑的人都禁不住地同情。
我不斷在內心告訴自己,有的人習慣演戲了,演了一輩子,連自己都騙了。他們只不過在演,全神貫注,從來不在乎觀眾的感受。當然,這也算是一種職業涵養。
袁同志道:「郭台,難為你新人這兩個傢伙了,抬不上檯面的東西!」
我惱火異常,剛想出言諷刺一下,王明后卻有了動靜。
到了這時,老王反而冷靜下來。他抬頭看向郭台:「你給我一周,我想辦法查清楚!」
姓梁的說:「還要查什麼?」
王明后道:「這背後一定有鬼!」
姓梁的說:「有什麼鬼?你這個人不要強詞奪理!」
然後郭台抬抬手,制止住他。他對王明后說:「我可沒有對不起你呀!」
我目瞪口呆,心想這老傢伙還真敢說!這些鬼東西說話都是一套接著一套的,沒一個準數!
然而我並沒有說出口。
因為王明后一把搶過手機。
老王說:「我要查出真相!」
郭台點點頭。姓梁的丟了這麼個手機,一直在罵罵咧咧的。
出門后,王明后直奔胡偵探那去了。他是我的朋友,我也不好不顧。
「郭台這一定是個圈套!」我琢磨著用詞,「你沒發現嗎?一開始是想把我們拉進他們續作的團隊中,給他們背黑鍋。後來卻倒打一耙,指責我們跟寧虛勾結。」我心想,他們該不會拿第二部作品洗錢吧?
老王叫嚷道:「我知道啊!」
我:「……」
王明后:「所以才要證明自己!」
接著,他扭頭看我:「兄弟,你會站我這邊吧!」
「……別說這麼噁心的話。」我噎了一下,「要是個妹子,我估計就給出肯定答案了。」
老王想了一想,罵道:「滾!」
我又問道:「剛才那錄音是怎麼回事?」老王猶豫了一下。「我聽上去不像是假的。」我補充道。
我和老王畢竟認識多年,如果說剛才那段錄音,是在找一個聲線和他相似的來騙人,那未免太過相像了!
老王說話有特色,那種小特點也能學得惟妙惟俏,那製造這錄音的人下了多少工夫啊?
王明后怒了:「真是真的,剛才那只是騙郭台的,但對話根本就不是這種語境好不好?」
我:「哦。」
王明后:「我平時和老虛有點抱怨,誰會因為這點破事就和中城電視台打擂台,合夥篡謀,就為讓他們台倒霉?我特么都不知道他不接續做製作了!」
我:「恩。」
老王:「你又『哦』又『恩』什麼意思啊?!」
我毫不含糊:「沒什麼意思。」我毫不客氣:「老王,我感覺這背後有人整我們。」
「算你明白!」
王明后氣呼呼地衝進胡偵探的事務所。
胡偵探已經收到消息,慢吞吞從樓下的小餐館上來,他捏著報紙說道:「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你想查什麼?」
「究竟是誰把這音頻給的郭台,又究竟是什麼目的?」老王憤怒道。王明后說話間,就把手機拍到胡偵探的辦公桌上。
胡偵探沒說話,接過手機。
他翻找著音頻,又打開一條,仍舊是老王和寧虛的對話,但這一次聽得音感和剛才的那個不同。
「錄了幾十條。」胡偵探輕點屏幕,道。
老王目瞪口呆。
我:「老王,你要想想,你平時有沒有得罪人。」
王明后:「不對!那對話不是電話里打的。」
他扭頭跟我說:「是我跟寧虛現實說的,你忘了啊?以前寧虛跳湖那一次,我們不是說了很多話嗎?就是當時說的話啊!」
我想了一下,隱約記得有這麼回事,但不記得說什麼話了。「你不記得了嗎?當時老虛拚命在跟別人講口紅色號啊!」王明后指著手機說。
我壓根就不記得口紅色號的事。
「這說明什麼?」我喃喃道。
「說明當時就有人錄音。」胡偵探說。我瞬間毛骨悚然。老王接著說:「不可能是老虛!」
他看我們都盯著他,有點不自在:「看我幹什麼?我說的是實話!張幕,你忘記了?當時他發神經,直接跳水裡了,如果身上帶著錄音筆,那必須給人淹了,怎麼可能會錄用?」
我忽然想起這事,也點點頭:「而且這件事對他也有害,他沒必要錄自己的對話,然後舉報自己。」
「沒錯,像丁惠,也能排除。」
我和老王絞盡腦汁在想,當時有什麼人。其實這對我來說,並不是多好的回憶。當初我和我的語文老師聞訓洋發生了不小的衝突。因為初高中合併,如今他調到高中部任教。每每在校遇到他,彼此雙方都不愉快。
所以就算我再怎麼回憶,我也只能記起當初那朦朦朧朧的夜色及與聞訓洋爭執的回憶了。
「這件事交給我!」胡偵探說。
我和老王齊齊抬頭望他。
「你們還記得我是偵探吧?」胡偵探又說。
「記得!」老王吐槽道,「到現在還沒有找到程晴!」
他這一句話再次刺痛我的心。
程晴,程晴!那個女孩,如今又在哪裡呢?
我還記得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但這個世界,似乎處處不如我的意。我想念她,我找不到她,一些回憶模糊而迷茫,光怪陸離地朝我遠去了。
胡偵探乾咳一聲:「她有點例外。」他強烈地試圖證明自己:「我從來沒有找人這麼麻煩過!知道戶籍部門不?我有幾箇舊同事在那裡工作,只要她沒有離開市區,只要用了身份證,他們會立馬給我消息,可奇怪的是,她似乎沒有用過證件!」
這像人間蒸發一般。
胡偵探暗示我們,也許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有的人失蹤幾年了,才被發現已經……」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老王打斷了。
「好了,你還是查查誰錄音的吧?」老王忿忿道。
我無法形容胡偵探的工作效率。
他的確沒有找到程晴的下落,但僅僅兩天後,他便給老王發了調查報告。老王收到后,立馬給我打電話,叫我去見他一面。「還記得那個苗樊嗎?這事是他搞的!」王明后在手機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