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窮叉叉,苦哈哈
接下來幾日,長安城風和日麗。
落霞閣里的荊桃鼓起了滿樹的花骨朵。
沈微落站在樹下,半仰著頭,欣賞著荊桃勾勒出的天空。
內心甚為感慨。
現代的她喜歡荊桃,沒想到重生文里的原主也喜歡荊桃。
兩人還同名同姓。
絲絲縷縷的緣分,也許就是她書穿過來的原因吧……
「沈微落,給我滾出來!」
一道厲喝在身後炸響。
沈微落眼裡的怡然蕩然無存。
得,悠閑日子到頭了!
她緩緩轉過身,就看見沈微萱一身紅衣站在院門口。
一手叉腰,高昂著頭,斜睨著眼,活像——
一隻高傲的錦雞!
神氣活現!
這個想法一出,沈微落的嘴角忍不住溢出了笑!
這下子氣壞了沈微萱,她三兩步上前,杵在沈微落面前,居高臨下瞪著沈微落。
嗤笑出聲。
「賤人就是臉皮厚,這才過了幾天,又開始不安分了!別忘了你做下的醜事!」
醜事?!
沈微落淡淡一笑,坐在一旁的春凳上,拿起了石桌上的書冊。
「醜事!姐姐說的哪一件?妹妹一時倒記不起來了!」
「呵!」沈微萱氣極反笑,「人不要臉,真是天下無敵!那日,你偷偷摸摸給吳公子送荷包被人撞見!
還掉進河裡,被男子抱上岸,簡直丟盡侯府臉面,這麼快你就忘了?」
「那樁啊!」沈微落悠悠出聲,「這麼多人幫我記著,想忘也忘不了!」
「你……」
沈微萱指著沈微落,氣得說不出話來。
「真是恬不知恥!」
「啪!」沈微落將手裡的書冊重重拍在桌面上。
冷冷盯著沈微萱。
「恬不知恥?二姐姐,我的確不懂事,送什麼勞什子荷包,最起碼,我爭取了,也明白自己錯得離譜,決定改過自新!
二姐姐你呢,你偷偷見了吳公子那麼多次,怎麼,荷包至今還沒機會送出去嗎?」
「你……」
沈微萱怎麼也沒想到,一向小心的她,會被沈微落這個草包知曉。
此時又當眾揭開了她心底的秘密。
無異於撕開了她身上的衣衫,赤裸於人前。
簡直是奇恥大辱!
這種羞憤和惱怒化成一朵朵火苗,在沈微萱胸腔里滋滋燃燒著。
眼睛一片赤紅,撲上去就要廝打沈微落。
被身後的丫鬟紅蕊一把拉住。
「小姐,您今日前來有正事兒,不必和不相干的人爭上下!」
沈微萱心頭的火焰壓住了些許,丟了的理智堪堪回籠。
她理了理亂了的衣衫,斜睨一眼沈微落,傲然出聲:
「是啊,我和一個賤人爭什麼長短,太掉價了!來人,將外祖母送我的禮物呈上來。
三妹妹除了落霞閣,就是莊子,眼界嘛,實在太低,作為姐姐,當然要幫她開開眼!」
上次昆明湖那樣的醜事,保不齊還會發生,我可不想再被牽連,實在丟人!」
話落,兩個丫鬟小步上前,手裡抬著一個物件,用火紅的帕子蓋著。
紅蕊上前,斜睨一眼沈微落,緩緩掀開了帕子。
一方兩尺高的紅珊瑚坐屏赫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鮮紅欲滴,美輪美奐。
的確難得!
沈微萱將沈微落主僕眼中的驚艷盡收眼底,心裡越發得意。
「外祖母得知我心裡不舒坦,今日一大早命人送來這個,給我寬心。
我呢,打算作為壽禮,送給祖母,三妹妹,你覺得這份壽禮怎麼樣?」
「貴重,稀有,很是難得!」
沈微落實事求是地回道。
沈微萱神色發愣,臉色一青。
她想象的自卑,不甘,屈辱,在沈微落這裡通通沒有看到。
猶如一個武者準備了多年,準備在武台上將對手一拳擊倒,血洗多年的仇恨。
剛上台,對手就抱拳一揖,自認敗了。
這種恨意無處發泄,比一拳打在棉花上還要憋屈。
氣得沈微萱冷哼出聲:
「你等著,祖母壽宴之時,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話落,沈微萱猶如一個宣誓完領地的錦雞,帶著下人雄赳赳、氣昂昂出了落霞閣。
直到看不見身影,擋在沈微落前面的春花才松下僵直的背脊,轉過身。
滿眼氣怒。
「二小姐欺人太甚,她怎麼可以這樣欺負小姐!」
沈微落淡淡一笑,拍了拍春花的手背。
「她沒有說錯,之前的我太糟糕了!」
現代,吳雍出軌,沈微落竟然毫無察覺。
大周朝里,原主借著年節昆明湖放河燈,偷偷摸摸給吳雍送荷包。
被吏部尚書府三小姐謝清韻撞見,趁機將她推入湖中。
沈微落覬覦男子被公之於眾,還當著眾人的面,被男子抱上岸……
當晚,眾人眼裡的鄙夷好似一柄柄利刃插在她心口,只要想起來,內心就會隱隱作痛。
她確實需要一個人給她當頭棒喝,徹底打醒她!
沒想到,這個人是沈微萱!
口口聲聲罵她是「賤人!」
春花對此也是意難平。
「小姐,如今不同往日,您要告訴老夫人,二小姐這次太過分了,對自己的妹妹,竟然罵出那麼難聽的話!」
沈微落搖搖頭,轉身朝屋內行去。
心裡一清二楚。
多年管教無果,短短半月沈微落變化這麼大。
是個人都會存疑,何況是沈老夫人。
回府當日,她能藉機收拾柳氏母女,不過是借著沈老夫人心裡的怒火,狐假虎威了一回而已。
如今,她在府里還沒有站穩腳跟,實在不宜多事!
而沈老夫人壽辰,就是她固寵的最好機會。
轉眼想起原主的家底,沈微落一陣心涼。
原主的母親劉氏雖然是永盛伯府的嫡長女,可繼母理家,出嫁時除了一些偏僻的莊子等不動產外,值錢東西沒有幾件。
嫁過來后,她的心思全部在三爺沈長亮身上。
頭幾年還好,後頭汪氏進門,次年生下一個兒子,沈長亮的所有心思移到了汪氏母子身上。
劉氏日日以淚洗面,鬱結於心,整個人變得沉默寡言。
就連女兒都疏於管教,更遑論那些嫁妝。
怕是被汪氏騙得沒剩下多少了!
她這個侯府嫡女,十足的窮叉叉,苦哈哈。
如今,她只能另闢蹊徑!
春花跟在身後,滿腹愁緒。
「小姐,還有老夫人壽宴,上次奴婢提過的錦衣……」
沈微落倏地停下步子,轉過身。
嚇得春花急忙剎步,差點兒撞倒瘦弱的沈微落。
沈微落神色鄭重,「你家小姐我的女紅怎麼樣……」
「小姐女紅……」
實在拿不出手!
之前送給吳雍的荷包還是春花偷偷幫忙繡的。
沈微落雙手一攤,「所以啊,萬萬不能送錦衣!」
否則,就是禿子梳頭——自揭己短嘛!
春花一聽,眉頭皺在了一起。
「不送錦衣,還能送什麼?二小姐的壽禮,小姐也看到了,屆時二小姐重新得寵,小姐的日子更不好過……」
「不怕!」沈微落打斷了春花。
「你說二姐姐這麼恨我,到底為什麼?」
「這個奴婢知道!」
春花將沈微落扶到榻上,端起桌上的茶盞呈給沈微落。
「三小姐比她美!就這一點,能氣死二小姐!」
沈微落淡淡一笑,深以為然。
沈微萱愛美,整個府里人盡皆知。
沈微萱在的地方,比她美麗的東西,必須自動迴避。
即使貓啊狗啊都不行。
原主不但比她美,還覬覦她鐘意的男子。
沈微萱不恨死她才怪!
心思一動,沈微落眼裡的笑容越發深了。
「等著吧,這次壽宴,二姐姐有得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