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六章 濕婆之舞

  「祈年，我知道這件事有些著急，可你現在的狀態真的沒問題嗎？」

  自從江祈年從夢境世界中出來之後，在場的眾人對他的狀態都非常擔心，本來已經慢慢變得開朗的一個孩子，結果夢境世界走了一遭，反而比之前更嚴重了。

  如今這個樣子，怎麼看都像是精神不正常的樣子。

  蘇月心中有些擔憂，因此忍不住詢問了江祈年一句，但江祈年卻並未理睬他，就好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仍舊是直愣愣的盯著前方，繼續趕路。

  見此情形，應初梅便伸手拍了拍江祈年。

  「喂！年仔！！」

  「啊………嗯？怎麼了？

  你們怎麼都停下了，是有什麼事情嗎？」

  望著一臉擔憂的眾人，江祈年卻像是察覺不到似的，他疑惑不解的望著眾人，似乎是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停下不動了。

  「年仔，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應初梅咬了咬嘴唇，她拉住江祈年的手，想要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什麼東西來，但如今的江祈年再度變得和剛開始一樣，古井無波，宛如一潭死水。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江祈年張了張嘴，卻是不知道該怎麼講述自己所經歷的遭遇，最終他想了半天，只是輕輕說道：

  「我覺得……很疼。」

  「很疼？哪裡疼？」

  聞言，眾人有些焦急的湊上前來，可同時卻又不敢太過靠近，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江祈年。

  「我不知道，就是很疼，哪裡都疼。」

  三號沉默不語，四號見幾人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只能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而後為大家解釋起來：

  「抱歉，幾位，這……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是老闆要求這麼做的。

  有些事情確實不太方便透露，可做為一直跟隨在老闆身邊的人，在此之前我們已經極力勸解過老闆了，但最後的結果……幾位想必也都看到了。

  老闆如今已經成功突破到五帝境，而在夢境世界中，那件幫助老闆突破境界的物品應該是等老闆突破之後才需要用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用來突破。

  可老闆執意要提前融合，不僅僅是我，二號，三號，我們幾個都嘗試過阻攔，可老闆的性格您幾位應該最清楚，只要是老闆認定的事情，那就算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我們沒有辦法，只能是順著他的意思來。

  而這樣做的代價就是………老闆需要承受很大的痛苦，這是對於精神以及肉身的雙重摺磨，雖說等到老闆突破后再融合同樣會因此感到不適，但總歸是比現在要好得多。」

  四號已經盡量用委婉的語氣去為眾人解釋這件事了，畢竟若真是追究起來，他們當時身為在場人員卻沒有盡到應盡的責任，這種責任跑不掉。

  不過好在蘇月幾個都是明事理的人，她們也都清楚四號也是有苦衷，之所以詢問四號也不過是想弄清楚事情經過而已，而並非是為了追究四號的責任。

  如今知道了江祈年大概經歷了什麼，四號如何也就沒人再去管了。

  「沒事的，我沒什麼事，我只是想……只是想…………」

  「想什麼你就直接說，沒關係，我們會想盡辦法幫助你的。」

  「是呀是呀，又不是外人嘞，看到小年子這麼難過我也會感到心痛誒。」

  「我想殺人…………」

  「好說，不就是殺……呃，祈年，你……你說什麼？」

  蘇月一雙美眸睜大，她詫異的望著江祈年，同時還揉了揉耳朵，似乎是在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想殺人，身上很疼，所以殺人的話，就能將這份痛苦傳遞出去。」

  「這……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哈，畢竟我們現在……不就是要去殺人嗎？」

  經羅秋螢這麼一說，眾人也只能是面色古怪的點了點頭，隨後便又寬慰了幾句，將江祈年安撫了下來。

  「既然……既然祈年的願望是……是殺人，那我們就正好省事了，反正這次是去……不也是準備殺人的嗎？」

  在經過考慮之後，大家也只能認同羅秋螢的說法兒，在拍了拍江祈年的肩膀以後，眾人便不再過多說話，轉身繼續趕起路來。

  大家修為都不低，更何況如今蘇月和慕婉禎都已經跨入帝境，而羅秋螢和吳若男也僅僅只有一線之差。

  接下來的戰鬥自然不是那兩個小傢伙能參與進來的了，因此江祈年一直將他們放在夢境世界中從未放出來過。

  沒了拖累，那趕路的速度自然是快上了好幾倍，若非是怕有埋伏，江祈年僅僅是心念一動便能抵達炎黃之地的邊境。

  很快，飄搖在雨中的炎黃之地出現在眾人視野內。

  大家望著那瓢潑大雨和天空密布的烏雲，心中不由得有些凝重起來。

  如今他們一直被截在外面，無法得知炎黃之地內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他們唯一知道的就是林南枝以及許多氣象局的強者都被捲入到了莫名的空間中，可至於到底去了哪裡，他們卻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蘇月這種待的時間比較長的，經歷過盪川之亂的人倒是對此有一定了解，可當時的蘇月還只是一個真人境的小隊員，沒有資格參與到真正的大戰之中，故而對此也是知之甚少。

  可不管怎麼說，林南枝那裡的情況他們摸不清楚，也幫不上什麼忙，但炎黃之地他們是一定要想辦法進去的。

  畢竟氣象局的有生力量被大幅度削弱，如今最終之戰已經爆發，因此在許多方面肯定會捉襟見肘，人手不足。

  雖說魘小隊的成員並不多，可基本上都是一頂一的強者，能回去幫襯著的話氣象局那邊兒想必也能緩解一部分壓力。

  正這麼想著，江祈年已經是觀察起那炎黃之地周圍的大雨來。

  雨中蕩漾著一層淡淡的薄霧，能隔絕眾人的神識及肉眼勘察，其中所蘊含的力量十分恐怖，饒是以江祈年如今的修為都本能的覺得有些不妙，莫名的生出一股渺小之感來。

  他掃視一圈，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還不等旁邊的人開口，他便是搶先說道：

  「藏頭露尾的，你們要躲到什麼時候？」

  聞言，一陣鼓掌聲從虛空中傳來。

  雨幕被撕開一道口子，一名身著西裝，胸前別著刻「一」白薔薇的男人從中走出來，而在他身後，則是一名同樣裝扮的男人緊隨其後，唯一不同的便是白薔薇上刻著的字有所不同，一個是「一」，另一個則是「二」。

  「不愧是江先生，本以為躲在這雨幕之中已是天衣無縫，無人能夠察覺，可沒想到居然一眼便被江先生給察覺到端倪來。

  佩服佩服！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

  聞言，江祈年並沒有跟著搭話，也沒有選擇馬上動手，而是眯起眼睛，似乎是在觀察著什麼。

  「這裡並非只有兩道氣息。

  一道是來自於他，而其他的那些……則都是從你身上散發出來的。」

  「哦？居然連這個都被江先生髮現了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先生好眼力！真是好眼力！！

  我早就和他打過賭，說江先生能在多長時間內察覺到我的異常，他說只有交手時您才能發現異常，我不信，江先生雄才偉略，天賦絕倫，這等雕蟲小技又怎能瞞的過江先生法眼？

  這不，事實證明是我對了。

  江先生果然是不同凡響，也不枉我苦苦等待，哪怕日夜淋雨，也仍舊準備見江先生一面！！」

  聞言，江祈年不由得咧了咧嘴角。

  他好像是在笑。

  不。

  應該說他確實在笑。

  只不過這樣的笑容中卻不帶一絲一毫的溫度，冰冷而又殘忍，透過那宛如死水般的眸子，好像能看到獵物慘死的模樣！

  「有意思，沒想到居然是森羅萬象。

  你們殯儀館可真是人才輩出，先有輪迴道，後有森羅萬象。

  只不過你真以為吞噬了那些神明，你就能與我抗衡了嗎？」

  聽到江祈年準確無誤的說出自己的能力，一臉上的笑容就再也難以維持下去了，他緩緩收起笑容，盯著江祈年看了又看，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與嚴肅。

  「是我小瞧你了。」

  「無所謂，我從未把你放在過眼裡。」

  「呵呵，很好，很好。

  希望江先生的本事能和您的嘴一樣犀利。」

  「聒噪！」

  說罷，江祈年目光一凝，眼前的空間迅速向前塌陷，紊亂的空間亂流讓身下的海水都洶湧起來，那不斷塌陷的空間呈螺旋狀向一殺去！！

  見此情形，一卻是沒有躲閃的想法兒，他冷哼一聲，一輪散發著恐怖高溫的大日緩緩從背後升起，霎時間，整片海水都因此沸騰起來，赤色霞光籠罩在一身上，他打了個響指，那瘋狂塌陷的空間瞬間就被凝固住了，緊接著，那彷彿能吞噬一切的空間便在高溫下被焚燒殆盡！！！

  「二交給你們了，萬事小心，如若不敵，馬上捏碎手中的符咒。」

  「好，你放心便是。」

  說罷，應初梅提劍御風而去，其餘人緊隨其後，共同圍殺那殯儀館的送葬人員！！

  『二號，你能聽到嗎？』

  江祈年在心中與二號交流。

  聞言，二號趕忙回答：

  『老闆，我能聽到的。』

  「唔，第一次這麼隨心所欲的和你交流，總覺得有些不習慣。」

  「總有一天您會習慣的。

  所以，您叫我出來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是的。』

  『那您請講。』

  『我想要藉助一下你的能力。』

  『您說的是逆轉因果？』

  『對。』

  『您多慮了，融合了歸一道，這世間的任何能力都可以為您所用，所謂萬法歸一，是要比森羅萬象更為恐怖的道路。

  包羅萬象看似厲害，可就如同之前那個修鍊輪迴道的人一樣，他們能力繁多，可攻可受，但實際上自身也處於輪迴之中，無法跳脫出來，哪怕所選擇的道再強大也會擁有上限。

  森羅萬象的極致是修鍊出那個所謂的一。

  正所謂大道三千，殊途同歸。

  不修鍊出所謂的一來，那他就算是吞噬了那些神明又有何用？

  明白一為何物，他本身便能踏足至高神，證道天地，不必藉助外物。

  因此您不必擔心，如果您願意，那麼即便是森羅萬象也能為您所用，骸骨之樹雖然邪乎，可終歸是誕生萬法，而後歸一之物。

  包括一的能力也一樣，他最大的錯誤就是吞噬了那些曾經身為至高神的存在，您未超脫天地，可那些至高神卻做到了，因此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它們是能夠傷害到您的。

  可由於不知道您的能力，因此他的想法肯定是與其將力量分散開，不如將其集中到自己身上。

  若是今天他遇到的人不是您，那麼他的決策自然是沒錯的。

  森羅萬象本就能輕鬆駕馭這世間的一切能力，他將這些能力特性全部集中到自己身上，這讓他變得在至高神中都能稱之為佼佼者，至少在力量上是如此。

  可到了如今這般境界，決定強弱的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力量了，他自身陷入森羅萬象中不得超脫，又如何傷害的到已經超脫的您呢？』

  聞言，江祈年一邊與那一搏殺著，一邊思索著二號對他說的話。

  不得不說，原先的江祈年從未想過這麼多，戰鬥也是憑藉著一股狠勁兒一直走到了現在，可如今二號的話就像是為他打開了一扇嶄新的大門，讓他禁不住沉浸其中思索起來。

  他似乎一直沒有適應自身境界的轉變。

  如今的他已經不再是什麼虐文主角，而是爽文中可以橫推一切的男主了。

  他踏足五帝境，修鍊歸一道，那些沒有擺脫桎梏的能力也傷害不到他。

  也就是說看似是一場苦戰，可實際上只是單方面的碾壓而已。

  一同三一樣，他們的力量無法傷害到江祈年，哪怕它表現的再過強大，可對於已經掌控了自身情緒的江祈年來說，這些由七情六慾所催動的力量，於他而言不過是補品而已。

  是他一直以來的慣性思維誤導了他，讓他沒有從狹隘的眼界中跳出來，用新的能力去分析衡量周圍的一切。

  這些事情原先沒人和他講過，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可直到如今二號和他講了這些之後，他才猛然意識到他的對手不應該是一和二這種殯儀館的打工仔，而是殯儀館的真正管理者！！

  想到這兒，江祈年忽然停下手中的動作，轉而與一對視起來。

  見此情形，一不由得挑了挑眉。

  「江先生這是何意？

  莫非是覺得自己不是對手，準備舉手投降了？

  這個倒是可以有，江先生天人之資，若是肯加入殯儀館的話，那不論是老館長還是小館長肯定都會十分歡迎的。」

  「呵呵，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殯儀館的推銷員吧？」

  「哦？」

  聞言，一顯得有些驚訝。

  「看來江先生對我們殯儀館還算是比較了解的嘛~

  怎麼樣，江先生要不要過來任職呢？

  您放心，以您的修為和本事，到時候職位肯定是在我之上的，到時候除了小館長比您尊貴一些，您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小館長？

  那是個什麼東西，也配壓我一頭？」

  「你………」

  一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沉下來。

  「江先生，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可不能亂說，您應該知道禍從口出的…………」

  「什麼時候輪到奴才來教訓主子了？」

  「你………！！」

  「森羅萬象………呵呵。

  一個連萬象中的一都沒能修鍊出來的傢伙，也敢如此大言不慚？」

  一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他盯著江祈年，有些摸不準江祈年的路數。

  而江祈年則是不理會像是吃了蒼蠅的他，轉而繼續說道：

  「抱歉，之前到底是我高看你了，我還想著一名掌控森羅萬象的人到底有各種本事，可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而已。

  出手吧，廢物。

  既然你不知天高地厚，那今日我便給你一個機會，好讓你認識認識我們之間的差距。」

  「你找死！！」

  說罷，一不再留手，巨大的日輪緩緩轉動，霞光鋪散而開，那一的身影也在此刻變得有些奇怪起來，彷彿有一道恐怖的虛影浮現在他身後，那虛影不斷蠕動，似是掙扎，又像是在大日之下偏偏起舞！！

  一股駭人的氣息順勢散開，海水倒灌，狂風大作，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風沙席捲整個海面，令人難以睜開雙眼！！

  濕婆之舞！！！

  身毒古國的三大至高神之一，濕婆神的滅世之舞！！

  這傳說中具有滅世之威的舞蹈此刻就展現在眾人面前，天空被撕開一道又一道的巨大裂縫，如同一隻只血紅色的眼睛。

  隕石墜落，海面兒被一分為二，深不見底的深淵如同怪物的大嘴，試圖吞噬眾人！！！

  古老的咒語像是音律一般與濕婆虛影交織著，怪異扭曲的姿勢在烈日的映襯下更顯恐怖，令人忍不住想要臣服。

  漸漸的，一隨著濕婆神的虛影一同起舞，儘管那動作出現在一身上有些滑稽，可身上那股恐怖絕倫的氣息卻做不得假！！

  江祈年不知道這所謂的濕婆之舞究竟將多少國家卷了進去，但那相傳有滅世威能的舞蹈對於江祈年來說卻只是覺得煩躁，讓他忍不住想要上去給一一巴掌。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