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一章 世界的真相，殯儀館的圖謀
天空下著蒙蒙小雨，這或許是和江祈年的心情有關，不過他卻並不在意。
不過是小雨罷了，他沒撐傘，也沒用靈力遮擋，任由雨滴落在自己身上，這反而是讓他感覺到一陣清爽。
他抬頭看了看有些昏暗的天空，而後不禁嘆息一聲，視線也重新落在了那扇緊閉的大門之上。
夢境世界，收藏館。
同時,也是二號所管理的地方。
但如今身為員工的二號，卻顯然是不太想搭理自己的老闆。
「老闆，抱歉，您還是請回吧，我不會答應您的要求的。」
「我能理解，可目前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唉………
這樣做風險太大了，這種風險不僅僅是你突破時所遇到的不穩定因素，哪怕您成功突破，這份隱患也仍舊不會消失。」
「我明白，任何力量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可如今狀況緊急，倘若我無所作為的話，那麼炎黃之地將會生靈塗炭，氣象局的同僚也會犧牲很多。」
說罷，收藏館內一陣沉默。
片刻之後，二號的聲音才重新響起：
「您會平安無事的。」
「那他們呢？」
「如今風雨飄搖，您自己尚且自顧不暇，他人之事又何必在意呢？」
「你說得對，但是………抱歉，我無法做到對那些人視而不見。
至少……至少也要保護好身邊之人。」
「唉…………」
二號似乎是有些無奈，他不知該如何選擇,之所以一直不答應江祈年的請求也並非是為
了切身利益著想，而是從江祈年的角度出發，思考。
雙方之間的利益本就是一致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身為江祈年的員工，那麼一切自然是要為江祈年去考慮。
說句有些現實的話，江祈年在乎氣象局的那些同僚，在乎炎黃之地的那些普通人，他卻並不是那麼在意。
他本來就是一個冷血又自私的人。
江祈年是最後的希望。
江祈年平安無事，那麼一切都還有救，江祈年一旦出現什麼問題，那麼就算是救下所有人也是白搭。
他曾經也像江祈年一樣，想要救下所有人，讓身邊的人免收戰火帶來的危險，可最後呢？
世界完蛋了，他也只剩下一道亡魂，像個孤家寡人一樣整日坐在收藏館內，將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若非迫不得已，誰願意將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呢？
可既然沒了辦法，他唯一的想法兒就是讓江祈年不要步他的後塵。
但江祈年似乎和曾經的他一樣擰，雖然看起來懂得靈活變通，可實際上卻都是認死理的人，哪怕是撞了南牆也絕不回頭，只會一條道走到黑。
最終，二號還是沒能拗過江祈年，他將門打開，而後望著那道站在雨中的身影，輕輕嘆了口氣。
「進來吧，我們談一談。」
江祈年沒有說話，他只是走向了大門敞開的位置，隨著大門被「砰」的一聲關上，周圍的環境便迅速昏暗了下來。
收藏館內並沒有燈，
氣氛陰沉沉的，唯有那從狹隘的窗戶中透過些許光亮，才能勉強看清這收藏館室內的狀況。
那棵巨大而又晶瑩剔透的骸骨之樹，此刻就生長在收藏館的正中心。
這棵骸骨之樹江祈年見過，在平行世界遭遇帝俊的時候，這棵骸骨之樹便在他的控制下被召喚了出來，爆發出十分強大的力量。
那時候的他還不知道這棵骸骨之樹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便猜測或許和收藏館有關，直到今日一見，才終於印證了心中的猜測。
骸骨之樹的強大毋庸置疑，並且其中似乎還牽連了某種極為恐怖的存在，若非如此，江祈年也不可能想到利用收藏館的能力強行突破到五帝境。
當然，這只是一場賭博。
但幸運的是他似乎賭贏了，因為這一點兒從二號的態度便能看出來。
二號對他的這一行為明顯十分抗拒，但這也從側面印證了收藏館確實有辦法讓他強行突破到五帝境，只是這種辦法卻是有一定的副作用。
有副作用是正常的，這世界上任何力量都需要付出代價，哪怕這種代價會將江祈年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他也會毅然決然的選擇自己堅信的道路，絕不回頭！
「先坐下談談吧，老闆。」
二號拉開一張位於小間兒內的椅子，而江祈年也不客氣，直接便坐了下去。
這收藏館的小間兒顯然是沒有三號那個花店文雅有情調的，二號一個大男人想必也沒那麼多心
思去裝飾這些可有可無的東西，不過江祈年卻也並不在意。
「抱歉，我這人沒什麼情調，平日里在收藏館內也是喝個茶，看些沒用的書，所以環境便有些簡陋，還望老闆您莫要介意。」
「無妨，危急時刻，自然不必講究這些。」
「所以………你確定要為此孤注一擲，哪怕是身死道消也絕不會後悔？」
「是的，倘若不如此作為，那結局不也是個死？」
聞言，二號不禁輕輕敲擊了下桌面兒。
「話雖如此，可總歸是天無絕人之路，犧牲是在所難免的，你是最後的希望，一旦你出了什麼問題，那麼其他人就算是都被你救下來也無濟於事。
這不是你個人的問題，這是諸天世界的劫難，天道從一開始就算計錯了，或者說哪怕天道算無遺漏，可偏離的歷史車輪終將會被拉往正軌。
我們無人能夠倖免，哪怕今日受你照顧幸免於難，可他日你若不在，這個世界終究會被死亡所取代。」
「可如果僅憑著我是最後的希望就捨棄身邊之人，那這樣的希望便是虛假的。」
「何出此言？」
「連身邊之人都無法保護，又何談希望？
所謂希望，便是為眾人帶來黎明之人，可如果所有人都死在了黎明之前的黑暗中，那這份希望又有何存在的意義？
虛假的希望不能被稱之為希望，而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話落，收藏館再次陷入長長的沉默之中，雨水拍打
在一側的窗戶上，那「啪嗒啪嗒」的聲音在整個收藏館內回蕩，將這本就寬敞的收藏館襯托的愈發空蕩。
「唉…………」
長長的嘆息和雨聲交織在一起，顯得格外寂寥與惆悵。
「確定要這麼做嗎？」
「嗯。」
「好，跟我來吧。」
說著，二號站起身來，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
江祈年緊隨其後，同二號一起來到那棵巨大的骸骨之樹面前。
剛一靠近，江祈年便彷彿看到了許多破碎的畫面。
他看到一名女子站在廢墟之中，長發飄舞，周圍是屍山血海，頭頂是血紅色的天空。
他看到一名有些痞里痞氣的年輕男子滿身傷痕，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周身漂浮著灰色絲線，在一片血腥中若隱若現。
他還看到了那名身穿中山裝的男人，看不清面孔，遺世獨立，諸神的屍體倒在他面前，可若是仔細觀察，那男人卻是已經失去了所有生機。
緊接著，江祈年神情一陣恍惚，等他意識到不對勁兒之後便連忙甩了甩頭，眼前的景象仍舊是巨大的骸骨之樹，好像剛剛看到的一切都不過是他的幻覺一樣。
骸骨之樹的周圍很是安靜，安靜的甚至讓人覺得詭異，稍一靠近，便感覺整個人彷彿都進入了空靈狀態，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那麼深邃寂靜。
雨聲已經聽不見了，腳步聲也聽不見了，唯有心跳聲在這安靜的環境中有規律的響起。
「撲通…撲通…撲通……」
「
剛剛那是……你們的過往？？」
江祈年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到。
聞言，站在前方的二號轉過頭來，他就這麼盯著江祈年，直到一兩分鐘過後，才微微點了點頭。
「可你們這麼強，又有誰能夠殺死你們？」
話落，二號思慮片刻，接著伸手向上指了指。
「因天道扭曲而畸變的諸神。」
「天道……扭曲？？」
「老闆，您覺得……殯儀館的那些人是什麼？」
「世間陰暗面的聚集體，天道的對立面兒。」
「是的。
這個世界上有光，那就會有光照不到的地方，這世間蒼生但凡是擁有意識，便會有相對應的陰暗面存在。
一個被人人稱讚的善人會因為一件小事生出殺人的想法，一個天真無邪的孩童也許會因為一時興起就殺死比自己弱小的蟲子，一對兒素不相識的人只是因為在觀點上有所區別，便會詛咒對方家人死亡。
這些在不經意間或者生來便有的惡念無處不在，哪怕僅僅是一瞬間，可那迸發出來的惡念卻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世間萬物死後歸於幽冥，他們生前的種種一切都會在冥河的沖刷中消磨殆盡，可他們做過的惡與心中的惡念對這個世界所造成的影響，卻不會就此而消失。
打個最簡單的比方，這世間的惡總共分為兩種。
一是直接作用於現實的惡，二是心中的惡念所帶來的影響。
一個學生在學校中與同學發生了矛盾，心生惡念，
伺機報復，這便是直接作用於現實的惡。
可如果發生矛盾僅僅是矛盾，而並沒有出現進一步發泄惡念的舉動，那麼心中的惡念便會一直纏繞著他。
他也許會受惡念影響，對自己的家人發脾氣，以此來舒緩心中的惡念。
可莫名被指責的家人同樣不會心無怨言，那麼最開始的惡便會進行轉移，這樣一步步因為惡而發生的行為舉止，便是心中惡念對這個世界造成的影響。
這世間的一切都是由能量構成。
水，空氣，食物，靈力，執念，惡念。
一切的一切，都離不開能量二字。
能量是什麼？
這一問題恐怕無人知曉，它也許是一切的源頭，那個被稱為混沌的東西，但不管它是什麼，能量都不會憑空出現，也不會憑空消散。
您掌握著混沌之力，造化萬物，這世間一切的源頭。
可您的混沌之力是憑空出現的嗎？
並不是，您需要支付一定的靈力與精力，來換取混沌的力量。
為什麼越是強大的力量所耗費的靈力也就越大？
為什麼修士要修鍊才能提高境界？
因為這世間的一切都遵循著『等價交換』的規則。
您付出靈力換取強大的術法，就像修士付出時間和精力來獲得境界一樣。
哪怕你在此之後重新恢復了精力，可支付的那一部分卻永遠的被某種規則收取走了。
這便是等價交換，能量守恆。
大奸大惡之人的惡念一直存在，等他們死去后，那些因
惡念而形成的影響便會繼續存在於世。
那些偶然間升起的惡念也不會一直存在，它們會因為某種原因轉移到別人身上，亦或者是直接消散，回到它原本的地方。
而殯儀館，便是接收這些惡念的最終之地，亦是這世間一切陰暗面的源頭。
也許有許多人都會認為這個世界上不應該存在殯儀館這種東西，可他們忘記了，一枚硬幣只有同時具備正反兩面時，它才能算得上是一枚真正的貨幣。
太極分兩儀，一陰一陽，便是這個道理。
只有幸福與快樂的世界是虛假的，它只會存在於夢境中。
當然，在此之前殯儀館是不叫這個名字的，它沒有名字，更不存在某種形體，本就是混沌產物，因此自然是無形無質。
是因為住在裡面的人擁有了意識，因此才賦予了它所謂的意義，讓它擁有了實質。」
「擁有了意識？」
江祈年顯得有些錯愕，因此不由得反問了一句。
聞言，那二號點了點頭，而後便繼續說道：
「沒錯，意識的誕生絕對是整個世界乃至整個宇宙最為偉大的奇迹，在天道原本的規劃中，意識這種東西在最開始是不應該存在的。
日月交替，湖海潮汐，這世間一切都有它運轉的規律，沒有戰爭，沒有爾虞我詐，生命體也僅僅是生命體而已，它們秉承著最開始就被設定好的程序行動，維持著世界的運轉。
世界不會進步，也不會退步，如同一
潭死水，毫無生機。
但天道無法理解的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物是一成不變的。
即便是身為諸天監管者的天道，那龐大而又精密的齒輪也會有出錯的時候。
而意識，便是因此而誕生。
生命是會凋零的，當枯黃的樹葉於眼前飄落，當親眼見證生命在眼前離去，當不同的畫面在腦海中形成烙印，當生命體對這個世界產生認知之時，第一縷意識便隨之誕生。
而那位恐怖的殯儀館館長，便是因此而來。
意識讓我們更加的具有主觀能動性，曾經的山河湖海變成了高樓大廈，曾經一望無際的森林變成了各種工廠。
我並非是否認發展為人類所帶來的意義，而是在說明發展背後的負面影響。
永恆是虛假的永恆，變化是有好有壞的變化。
在那個意識混沌的年代不會有人思考自己為什麼每天只能吃一塊麵包，進食的作用是為了維持生命，維持生命的作用是保證這個世界的運轉，保證世界運轉的作用是為了每天都能獲得麵包。
循環談不上好壞，但卻不會有人因此而提出質疑。
可當意識支配了身體的行動之後，那些曾經從未想過的問題便出現了。
為什麼我每天只能吃一塊麵包？
為什麼我的付出更多，卻只能享受和其他人一樣的待遇？
為什麼有人能生活在沃野平原，而我卻只能生活在冰雪覆蓋的高山？
在對這個世界產生認知之後，質疑和不公
便會隨之而來。
我們不是機器，我們擁有自己的意識，會思考，也就學會了對比，落差感也由此成形。
這，就是戰爭爆發的根本原因。」
一邊說著，那二號似乎是因此發出感慨，他嘆了一口氣，輕輕敲打著眼前的骸骨之樹，那沉悶的聲音如同鼓聲一般在心頭綻放，江祈年卻只覺得一陣窒息。
「飛速發展的背後便是無法避免的負面影響，勝利的果實永遠都生長在累累骸骨之上，往日維持這世間陰暗面的罪惡之地承受了太多太多不能承受之壓力。
世間的交易永遠都不是能隨意控制的，你付出了喜悅，換來了避之不及的負面情緒，這些負面情緒在腦海中生根發芽，滋養壯大，而被你支付的情緒卻不被罪惡之地所需要，流入了天道囊中。
因此，在經歷了上萬年的演變，直到如今，那些罪惡，那些被劃為陰暗面的負面情緒，在這個飛速發展的年代終於超出了閥值，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臨界點，那麼以往積壓的所有負面情緒便會通通爆發出來。
這個因天道疏忽而出現的錯誤已經錯失了最佳修改時機，天道也沒有預料到明明可以容納世間一切陰暗面的地方會瀕臨崩潰，更沒想到那個負責維持罪惡之地運轉的生命體會誕生意識，出現私慾。
它本是構成世界機器的一環，如今卻從中跳脫出來，站在了天道的對立面兒上。
他想摧毀這個在
他眼中完全錯誤的世界，由陰暗吞噬諸天世界，將現有的一切規則和結構通通粉碎，讓這個世界變成一團糟，舊有的天道會因此滅亡，不破不立，身為一切惡的源頭，藉此成為新的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