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章 江湖是一座池塘

  先是李舜亦，后是盧松陽，被譽為日月雙煞的江湖天驕，如今在江祈年手中連點兒浪花都沒掀起來，便被奪走了性命。

  所有人都覺得肝膽欲裂，甚至連求饒都忘記了，他們傻愣愣的癱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唯有蘇紅葉還在咬牙堅持著，雖然她也沒能站起身來，可好歹反應沒那麼難看，不像其他人一樣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或許是注意到了蘇紅葉的異常，因此江祈年也是笑了笑，隨後向蘇紅葉這裡走了過來。

  望著那道不斷逼近的身影，蘇紅葉的神情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

  要死了嗎？

  到頭來……還是逃不過這樣的命運………

  一股悲涼之意從心中升起，死到臨頭，蘇紅葉反而是沒那麼恐懼了，她閉上眼睛，安靜的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可良久之後，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她緩緩睜開眼睛，發現有一隻手伸到了自己面前。

  「蘇小姐，先起來吧，地上涼。」

  「江大人，您……」

  饒是以蘇紅葉的智商一時間都沒轉過彎來，她不可置信的望著江祈年，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答案。

  見狀，江祈年微微一笑。

  「蘇小姐不用擔心。

  我雖然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可也絕不是濫殺無辜的人，你剛才所作所為與其他人完全不同，我自然不會喪心病狂的連你也殺了。」

  聞言，蘇紅葉悄悄鬆了一口氣。

  她也沒有嬌氣，將手搭在江祈年的手上，隨後便是站起身來。

  「多謝江大人不殺之恩。」

  「蘇小姐不必如此客氣，江某本來也沒有殺你的打算，又何來恩情。

  倒是蘇小姐涵養過人，臨危不懼，可比那些人強多了。」

  說著，江祈年還看了看張崇闕等人。

  張崇闕幾人在迎上江祈年的目光后馬上低下了頭，身體也是微微發抖，不敢與其直視。

  見此情形，蘇紅葉似乎是在糾結著什麼，而江祈年也假裝沒看見，自顧自的向張崇闕他們走了過去，而就在他剛要有所動作之際，蘇紅葉卻搶先一步開口道：

  「江大人，之前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冒昧衝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可否……可否放過他們一馬？」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愣住了，江祈年挑了挑眉，沒有說話，而張崇闕幾人則是一臉感激，只希望蘇紅葉能勸說住江祈年，讓他饒過他們一命。

  本來沈宴身為江祈年的狗腿子是應該呵斥蘇紅葉的，但他想了想，最終還是退到了一旁。

  這蘇紅葉天賦不錯，心性也遠超常人，最主要的是不論顏值還是身材，都是這個世界上不可多得的美人兒，完全不是趙槐月那種庸脂俗粉能夠比擬的。

  雖然比不上自家主母，可在自家大人身邊侍候著還是完全有資格的。

  誰也不知道自家大人是怎麼想的，萬一大人準備將這丫頭收了，那地位自然是遠比他高的多，若是真提前得罪了，到時候蘇紅葉但凡是在江祈年身邊稍微吹吹枕邊風，那可就有他好受的了。

  自家大人明確表示意圖的，他自然可以代勞，可若是自家大人的意思模稜兩可，沒個定數，那他可不敢越俎代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旁邊安靜候著。

  江祈年有需要吩咐的，他就仔細聽著，江祈年若是沒什麼需要，那他就什麼都沒聽到。

  「蘇小姐這是在和我談條件嗎？」

  蘇紅葉連忙搖頭。

  「不是的，江大人，您誤會了！

  紅葉不敢和您談條件，只是……只是在懇請您，懇請您能夠饒他們一命！」

  「蘇小姐倒也不必這麼客氣，既然是蘇小姐發話了，那麼我自然是可以答應的，只不過……我是有一些條件的，不知道蘇小姐能否接受？」

  聞言，蘇紅葉一時沒反應過來。

  條件？

  什麼條件？

  她倒不是覺得江祈年會憑白無故的答應她，只是覺得自己這點修為能做什麼？

  難道是………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蛋，恐怕她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

  想到這兒，蘇紅葉不禁面色慘白，可當她看了看江祈年的臉之後，面色卻又由白轉紅……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我……我答應。」

  蘇紅葉聲音很小，本來是無欲無求的模樣也變得嬌羞起來。

  而江祈年則是有些奇怪，他不知道這姑娘又腦補出了什麼奇怪的畫面，但他在咳嗽了兩聲后便繼續說道：

  「蘇小姐倒也不必急著答應，在這件事之前，我可以先問你幾個問題嗎？」

  「您儘管問便是。」

  「據我所知，這幾人和蘇小姐應該沒有多深厚的交情吧？」

  「對。」

  「既然如此，那蘇小姐又為何冒著生命危險替他們求情呢？」

  說到這兒，蘇紅葉臉上的表情變得鄭重起來，她望著江祈年，而後開口說道：

  「回江大人的話。

  這幾人在您面前也許算不得什麼，可對於江湖來說，便已經能被稱之為希望的一代了。

  江湖式微，一有官府剝削，二有仙家打壓，是無數江湖前輩散盡家財，甚至是犧牲自己的生命才換來的這些修鍊功法，將一些有天賦的後生保了下來。

  這幾人身上的功法不弱，天賦也還算是過得去，等到他們成長起來之後，是能將江湖推向一個新的高度的。

  也許您不相信，可我們幾位已經是……已經是江湖上僅有能拿的出手的人了。

  先前還有日月雙煞，可現在……若是您再殺死他們的話，等到各大宗門再重新培養起來天才的話……也許江湖就消失了………」

  聞言，江祈年不禁沉默了下來，等過了一會兒后，才是對蘇紅葉說道：

  「看來蘇小姐很喜歡這個江湖。」

  「我從小無父無母，戰亂毀滅了我的家鄉，也奪走了我的親人，是師父從廢墟中將我救出來的。

  師父對我很好，如母親一樣，她希望這個江湖越來越好，那麼身為她的弟子，我也希望這個江湖能越來越好。」

  「那蘇小姐準備怎麼做呢？

  這個世界的江湖就如同一座池塘，一座被官府和仙家圈起來的池塘，魚長的再大，也終歸是這池塘里的魚，保不準哪一天就被人釣上去，要麼被單獨圈養，要麼被端上餐桌。

  所以蘇小姐要知道，池塘里是養不出真龍的。」

  聞言，蘇紅葉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那……那以江先生的意思是………」

  「池塘里的魚永遠都無法擺脫自己的命運，既然池塘太小，那為什麼不從池塘中跳出去呢？」

  「從池塘中……跳出去？」

  「這就是我一開始所說的條件。

  蘇小姐的天資並不差，甚至可以說是用優秀來形容，可狹隘的環境限制了你的發展，禁錮了你的天賦。

  池塘里的魚是永遠也無法反抗垂釣者的，這一點蘇小姐想必比我更清楚。

  唯有從魚塘中跳出去，在江河湖海中錘鍊自身，豐滿羽翼，才可化為真龍，俯瞰世間！」

  江祈年說話的聲音十分平靜，卻隱藏著一股令人心神激蕩的力量，以至於蘇紅葉的一顆心都被調動了起來。

  「江大人，那我該怎麼做？

  恕紅葉愚昧，我實在是不明白這和您所說的條件有什麼關係。」

  江祈年就這麼望著她，過了一會兒之後，才緩緩開口說道：

  「跟在我身邊，我指導你修行！！

  我帶你去見識更廣闊的天地，去爭奪屬於自己的資源！！將所謂的仙人和神明踩在腳下！！拯救這個江湖！讓這個世界變為原本的樣子！！」

  若是換一個人來說這番話，那麼蘇紅葉很有可能將其當成一個神經病，畢竟什麼將仙人神明踩在腳下實在是令人難以想象，甚至是可以用天方夜譚來形容。

  可如果這個人是江祈年的話………

  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一股熊熊烈火，這可是江祈年，掌管著如此詭異而又強大的厲鬼大軍，自身修為又強大到難以揣測，如果能跟在江祈年身邊，由其親自指導修行，這簡直就是天大的造化！！

  這也就是江祈年邀請的人是蘇紅葉，否則的話張崇闕三人早就跪地請求拜師了，但就是面對如此機緣，蘇紅葉卻顯得有些猶豫。

  可也正因如此，她才是蘇紅葉。

  「大人，能得到您的賞識，紅葉倍感榮幸，可紅葉山將我養大，又教了我這一身本事，我………」

  「沒關係，我並沒有強行要求你怎麼怎麼樣，我只是提出了建議，至於你怎麼選擇那是你的權利。33

  我確實是在培養勢力，可我並不希望身邊之人是被強迫才留下來的。

  你放心就是，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會放你離開，這些人的性命我也不會取。」

  「大人，我並非是想要拒絕您，我只是……只是想和我師父商量一下，您看可以嗎？」

  「理應如此，茲事體大，你師父對你有教養之恩，若是你背著她直接答應了我，那我才會心生顧慮。」

  聞言，蘇紅葉這才鬆了一口氣。

  「多謝大人諒解。」

  「不必在意。」

  緊接著，江祈年話鋒一轉，直接對著洪鎮岳幾人說道：

  「蘇小姐求情，那她的面子我自然是要給的。

  可你們出言不遜在先，因此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爾等是認也不認？！」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