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擁有意識的分身
說實話,說不悲傷那是假的,只不過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后的江祈年學會了將自己的想法兒埋在心底,不表現在臉上。
可隨著他轉過身向著那院長辦公室走去的時候,那份被藏在心底的憂傷卻是怎麼藏也藏不住了,雨水滴落在他的臉龐上,勾勒出了那張有些不知所措的臉龐。
他的表情一直在變化著,從最初的茫然,到悲傷,再到最後的釋然。
人總是要往前看的。
江祈年一直堅信這一點,他仍舊會為章鰭的死感到惋惜,可他卻不會因此而停下腳步,止步不前。
就像章鰭所說的那樣,他之所以能贏,是因為命運選擇了他,章鰭是個輸得起的人,不會因此就心生悔恨與怨懟,他會一直看著自己,直到自己踏足巔峰的那一天。
所以他不能回頭。
回頭代表著他不僅否認了自己一直以來所貫徹的信念,就連同章鰭所堅持的信念也被一起否認了。
江祈年沒有選擇的餘地,也不會去選擇,章鰭也說過類似的話,如果你認定了一件事情,那麼就不要去在意周圍人的眼光,也不要在意這件事情在別人口中是對是錯,認準了你的目標,大步往前走。
就這樣,江祈年一步步的來到那院長辦公室面前。
望著那扇明顯塵封已久的木門,江祈年沉默不語,良久之後,他才將手搭在門把手上,隨後輕輕轉動。
果不其然,那門把手在轉動到一定程度之後就卡住不動了,任憑江祈年如何用力都無法將其打開。
見狀,江祈年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而後喃喃自語道:
「果然是需要鑰匙才能打開嗎?」
說著,他將鑰匙從口袋中拿了出來,而後放在手中仔細端詳著。
這鑰匙說來也是奇怪,內部由血管一類的東西編織而成,外部則是由骨骼製成的外殼包裹著,起到了塑形的作用。
可不管怎麼看這把鑰匙都不像多麼堅固的樣子,雖然可能因為骨骼特殊的原因會比尋常的骨制物品堅硬一些,但是能抵禦章鰭的攻擊這麼長時間,那這硬度就連江祈年都覺得有些驚訝了。
他將鑰匙放在手中捏了捏,但是也沒能看出來這到底是什麼生物的骨骼,無奈之下也只得是放棄了。
此時的江祈年先是望了望眼前的木門,而後又扭過頭來,看向了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木門,一時間竟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就是所謂的門嗎?
一個代表著直面神龕,一個代表著不管不顧,直接回到醫院之中。
我就說嘛,既然有鑰匙,那怎麼可能只能進不能出?」
說著,江祈年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該怎麼選擇這個問題,有些事情可以逃避,可有些事情不可以,既然早就在心中決定好了的事情,又怎麼可能隨意的更改?
想到這兒,他也沒有再猶豫,而是直接將鑰匙***了門把手兒下的鎖孔內,接著手腕兒翻轉,輕輕轉動著鑰匙。
隨著一聲清脆的「啪嗒」聲響起,那扇木門憑空震顫了一下,而後便露出一條縫隙來。
望著門縫中那柔和的白光,江祈年幾乎是沒怎麼猶豫就將木門推開了,然後邁步走了進去。
只見他剛一進去,身後的木門便緩緩消失在了虛空之中,不過江祈年也沒考慮太多,門后的世界是一片白色,唯有正中心的位置盤坐著一個人,那模樣長得和江祈年一模一樣。
見此情形,江祈年慢慢走到了那具分身的對面兒,同樣是盤膝坐了下來。
或許是感受到了他的到來,因此那具分身抬起頭來望著他,不斷的打量著什麼。
「怎麼?是不是在這兒也沒個鏡子,都不知道長得這麼好看?」
江祈年倒是想得開,還有心情跟分身插科打諢,不過說實話這種感覺還真是奇妙,雖然他也能製造假身,可是這具分身卻是由他的本我分離出來的,因此不管是性格還是其他的什麼肯定都偏向於本我。
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性格卻有所不同,因此江祈年一時間也起了些玩鬧的心思。
聞言,那具分身眨了眨眼,而後便開口說道:
「可你現在的樣子可說不上好看呀。」
說罷,江祈年一時間有些啞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誠然,接連不斷的大戰讓江祈年滿身傷痕,再加上施展大道領域帶來的巨大消耗,因此江祈年現在完全是一副皮包骨頭的模樣,瘦的跟個鬼似的,哪裡還見到半點兒曾經的美貌?
最終,江祈年只能是無奈的笑了笑,全然不在意對方語氣中那股諷刺的意味。
「好了好了,開個玩笑而已,這麼認真做什麼?」
「哦?難道不是你先說的?」
瞬間,江祈年又無語住了,最後只能是揮了揮手。
「言歸正傳,咱倆可都是屬於同源,說話這麼傷人做什麼?
還是先聊正事吧!」
「我可不想和你這麼丑的人屬於同源。」
「…………」
「怎麼?你不服啊?」
「我說你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你再這樣可就別怪我動手了!!」
「是嗎?」
分身雙手環胸,一臉蔑視的看著江祈年,而後便繼續說道:
「神龕可就在體內,被我暫時壓制著,就你現在這個樣子,你確定動手的話能打得過我?」
真的,這是江祈年有史以來第一次被嗆的說不出話來,不僅在噴人這方面兒被對方噴的體無完膚,就連動手也不是對方的對手。
思來想去,最後也只能是直接攤牌了。
「行了,廢話少說!我這次來是為了煉化神龕的,你現在就算再猖狂又有什麼用?過一會兒還不是要乖乖消失?」
讓江祈年沒想到的是,就在他說完了這句話之後,那具分身卻是忽然沉默了下來,沒有炸毛,也沒有唇槍舌劍的繼續用言語攻擊他,而是就這樣低下了頭,良久無言。:
見狀,江祈年竟是破天荒的有些慌了神,或許是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因此連忙上前安慰道:
「哎呦,你別eo嘛,我這個嘴就是沒個把門兒的,你莫要當真!」
話落,那具分身再度抬起頭來,目光直直的盯著江祈年,盯得他心裡不禁有些發毛。
「我說,你………」
「是啊,你說的沒錯,連我這具分身都消失了,你又還剩些什麼呢?
獨自前行的滋味兒應該不好受吧?」
江祈年口中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分身直接打斷了,不僅打斷了,還直接給他來了個暴擊。
他一臉黑線的盯著分身,然後語氣幽怨的開口說道:
「我就不應該對你心軟!」
「誰讓你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呢。」
「…………」
再度敗下陣來的江祈年已經懶得再多說什麼了,只見他翻了翻白眼,然後就重新打量起那具分身來。
「我說,你確定你是由本我分離出來的嗎?你可別告訴我我的本我就是這個樣子,說實話,要是本我也是這個樣子,那我覺得這個本我不找也罷!」
「我確實是本我分離出來的,不過和大多數分身不同的是我擁有了自己的意識,雖然這所謂的意識受本我影響的程度很
大,但總歸是學會了該如何思考。」
聞言,江祈年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說實話,他對於這個答案並不意外,雖然不明白其中的原理究竟是什麼,可根據二人剛才的交談來看,若只是分身的話是不會有這麼高的智慧的。
他沒有說什麼,而是將說話空間留給了分身,那具分身倒也不在意,仍舊是低著頭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說實話,連我自己都不太記得我是什麼時候誕生的意識,不過這並不重要,我只知道神龕中蘊含了巨大的絕望氣息,或許是受到了這些氣息的影響,所以我才擁有了意識。
但對我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好事,在意識還沒有誕生出來的時候,我不會思考,當然也就不知道什麼叫痛苦,每天渾渾噩噩的坐在這裡,也不會覺得煎熬。
可隨著自我意識的誕生,我能清晰的聽到那神龕之中不斷傳來的哀嚎,雖然肉體上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可精神上帶來的痛苦卻絕非常人可以想象的。
我無時無刻不生活在煎熬與痛苦之中,忍受著來自精神層面的折磨,度日如年。
說實話,在你來到這裡之前,我從沒有和任何人說過話,那些病人的心性及修為根本就無法支撐他們走到這裡,唯一見到的人就是那個章鰭,不過由於他的修鍊之道太過特殊,所以他看不見我,也聽不到我的聲音。
而你是唯一一個能和我進行正常交流的人,但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等你決定煉化神龕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會消失了。
當然,也許以後還會有無數個分神,不過那都不是我了。」
說罷,江祈年沉默了下來,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分身,或者說任何安慰的話語在分身面前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過了好一會兒后,他才聲音低沉的開口道:
「抱歉,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你,不過我想身為本我的分身,你應該也不需要這些假惺惺的安慰。
抱歉,真的很抱歉,但是……但是我也沒有別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