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共同點(二)
隨著門把手兒被緩緩轉動,那扇木製的房門也是「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隨著房門被打開,江祈年也是看清了屋內的景象。.
興許是房間主人喜暗的原因,因此病房中的窗帘全部被拉開了,雖然外面兒的陽光仍舊明媚,但那窗帘似乎是能隔絕一切光亮似的,將整間屋子都影響的十分昏暗陰森。
見此情形,江祈年不禁眉頭一皺。
不僅僅是環境壓抑的原因,空氣中似乎是還瀰漫著一股淡淡的煤氣味兒,聞得他十分不舒服。
「難道……這間病房的人死亡原因和煤氣泄漏有關?」
一邊兒想著,他也是抬腿走進了病房之中。
可剛一進去,那周圍的空氣就彷彿是被調動了一樣,攜帶著煤氣味兒的陰風拂過,像是有一名看不見的人拍著他的肩膀。
如此詭異的景象江祈年卻是沒有任何感覺,只見他輕哼了一聲,然後便開口警告著某人:
「我勸你還是老實點兒比較好,雖說大家都是老鄉,可如果你要是不分青紅皂白的襲擊我,那我可不會心慈手軟。」
說著,江祈年也是將身上的氣息散發出來,用以震懾躲在暗中的厲鬼。
在察覺到江祈年身上的氣息之後,躲在暗中的厲鬼也知道他並不好惹,因此只是一瞬間,那陰風便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面容枯槁的男子坐在了椅子上,其眼窩深陷,頭髮也是隨意的披散在額前,宛若枯草一樣。
江祈年無法形容對方究竟瘦到了什麼程度,甚至是皮包骨頭都難以形容眼前男人的模樣,那已經是最小號的病號服穿在對方身上都顯得是那麼寬鬆,雙臂和雙腿都露出了很大一截。
而正是在那***的皮膚之上,江祈年注意到了一件比較恐怖的事情。
只見在對方的皮膚上有著密密麻麻的傷疤爬在上面,如同猙獰的蜈蚣一般暴露在空氣之中,足以引起任何人生理上的不適。
在看到對方露出真身之後,江祈年也是定了定心神,而後對其說道:
「請問你叫杜聞風是嗎?你看來有些憔悴,難道是休息不好嗎?」
值班室的電腦自然是沒有這些病人的死亡信息,畢竟對於這家精神病院來說江祈年才是個異類。
除他之外所有病人都是厲鬼,在這樣一個處處充滿了絕望的地方,生與死的界限被徹底顛倒過來,荒唐到了極致。
不過至於他們的個人信息倒是都有所記載,因此江祈年自然是提前做好了工作,知道對方的名字是什麼。
在聽到江祈年叫出自己的名字后,杜聞風也是感覺到有些詫異,他抬起頭來望著江祈年,凌厲的目光從頭髮間隙中透過,饒是以江祈年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銳利至極,甚至是讓他感覺到了微微的刺痛感。
見狀,江祈年的內心不由得更凝重了些許。
雖然杜聞風刻意收斂了自己的實力,但是光從對方的目光來看,就能判斷出這人並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兒。
修為恐怕少說也是半神境初期,甚至是還有可能更高!!
可對方眼神中的詫異不過是停留了一兩秒便再度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渾濁的麻木,彷彿這世間的一切都不足以提起他的興趣一樣。
杜聞風轉過頭來,目光獃滯的望著眼前的窗帘,聲音沙啞的說道:
「怎麼?你是來殺我的嗎?」
他並沒有回答江祈年的問題,而是反過來說了一句毫不相關的話,不過江祈年倒是沒有在意,也不經過杜聞風允許,直接是就坐在了病床上。
「嗯?為什麼要這麼問呢?難道我看起來像是來殺你的嗎?」
「不,並不像,只不過是習慣問題而已,我在遇到每個人的時候都會這麼問,因為我希望別人可以來殺死我,這樣我就可以解脫了。」
聽到杜聞風這麼說之後,江祈年的神色也是顯得有些詫異,只見他悄悄打量了杜聞風幾眼,然後便有些好奇的問道:
「嗯?為什麼會這麼說呢?看來你對死亡好像是有著什麼不一樣的理解。」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死亡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值得恐懼的事情,反而是能夠讓我早點兒解脫。
原先我一直都在想,人死後究竟會不會變成鬼,如果會的話那麼死亡也許就沒有那麼恐怖了。
反正依舊是活在這個世界上,只不過是形式不一樣而已,如此又有什麼值得害怕的呢?
可直到我真正的死亡后,才發現化為厲鬼是一件非常非常痛苦的事情,它意味著我無論如何也無法解脫。
那生前所遭受的痛苦像是一把枷鎖鎖在我的脖子上,那種絕望和無力被無限放大,像是寄生蟲一樣刻印在我的腦子裡。
我只希望自己可以早日解脫,哪怕是再死一次也無所謂,可我偏偏連這麼微不足道的願望都無法實現,只能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在這裡。」
因為是背對著江祈年的原因,所以江祈年無法看清楚男人臉上的表情,但即便如此,他仍舊能感受到痛苦與悲傷,宛如一片寂靜的死海,將他淹沒……
杜聞風的身體因為痛苦而不斷顫抖著,空氣中那漂浮的煤氣也是有著逐漸失控的跡象。
可江祈年卻渾然不在意,對於他來說煤氣根本就殺不死他,甚至是連些許微弱的影響都不會有,頂多是有些難聞罷了。
他嘆了口氣,然後試探著拍了拍杜聞風的肩膀,聲音低沉著說道:
「如果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就說出來吧,這樣也會好受一些,嗯……說實話,我這個人不是很會安慰人,不過若只是傾聽的話……我想還是沒問題的。
當然,如果要是什麼不太難的事情,我想我應該能幫助你。
我這個人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手段的,或者說認識的朋友也比較多,所以你不妨說出來,沒準兒我能幫你也說不定。」
聽到江祈年這麼說之後,杜聞風也是不可置信的扭過頭來,他望著江祈年,目光中帶了些許期盼。
等確定江祈年確實沒有撒謊之後,他才是聲音顫抖的問道:
「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聲音仍舊是一如既往的沙啞,只不過這次卻了帶了些興奮和活力,不再像剛才那般死氣沉沉。
聞言,江祈年點了點頭,然後開口道:
「嗯,如果不是很難的話,那麼我應該是可以幫到你的。
不過我話說在前頭,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能幫的話我絕不會食言,可如果我真能做到的話,我也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倘若對於你的願望我無能為力,那麼我也不會矇騙你,就當是找人傾訴一下了。」
說罷,男人眼神堅定的點了點頭。
「你放心,如果你能幫到我,那麼哪怕是為你赴死我也心甘情願。
我決不食言,否則永生永世不得解脫!!」
江祈年擺了擺手。
「別,不至於這麼誇張,我能不能做到還不一定呢,而且你放心就是,我要你幫的忙也絕不是送死的事情,我還沒有那麼陰暗。
算了,你先說來聽聽吧,正好我現在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
終於,男人拉開凳子,緩緩的轉過身來,等找到了一個比較方便的位置后才將凳子放下。
「怎麼稱呼?」
「姓江
,你年齡比我大不少,不介意的話叫我江弟就好。」
「好,江弟,其實說來說去也就那麼點兒事兒而已,我……我只是想再見我老婆和娃兒一面,這個你能做到嗎?」
話落,江祈年仔細思考了片刻。
他似乎是猜出了杜聞風到底經歷了什麼了。
只見他沉吟了一會兒后,便低聲問道:
「你這麼說難道是………」
說著,他指了指周圍的空氣。
見狀那杜聞風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
「嗯,我的老婆孩子全是在煤氣中喪生了。
那天正好是我兒子生日,可碰巧我當天有個應酬,所以就沒有能回去陪他。
本來我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兒,畢竟我當時正處於事業上升期,所以應酬很多時候都是無法避免的,雖然答應兒子的事情沒有做到,但是大不了回去補給他一件禮物就好了。
結果喝酒喝的太多了,一個沒控制便直接醉倒在同事家裡,當時喝酒喝的扶牆都扶不穩,我的同事也就沒讓我回去。
其實最開始我是打算拒絕的,但後來一想自己這個樣子估計也夠嗆,所以給我老婆打了個電話就昏睡了過去。
可……可那通電話,卻……卻是我老婆的求救電話………
電話打通之後我老婆說話的聲音就很虛弱,一直在念叨著什麼「回來…快回來……小亮他不行了,危險……」。
可就是這麼一個能夠救下我老婆和兒子的求救電話,卻被喝醉的我直接忽略了過去。
因為我老婆有說夢話的習慣,再加上我當時打電話的時間太晚,所以我就以為是我老婆睡著覺被我吵醒了。
在告訴她我今晚不回去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我已經不記得當時我是怎麼醒過來的了,我只記得當時腦袋疼的要命,周圍還有許多嘈雜的聲音。
等我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便看到手機已經出現了幾百個未接電話,而我老婆和兒子的噩耗,也是像枚炸彈一樣在我的腦海中爆炸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