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牆角一隻羅,凌寒徒傷悲
隨著呂斌死後,鏡像空間也是寸寸崩碎開來。
一閃過後,幾人便是重新回到了剛剛的天台之上,而這個夢境,也是隱隱有著崩碎的跡象。
而就在此時,江祈年也是著急的對應初梅說道:
「初梅,你趁著夢境還沒徹底崩碎趕緊回去!」
說罷,應初梅也是反應了過來,她連忙從身上摸出那盞燈籠,她一開始本來是將燈籠放在自己的抽屜當中,可後來又擔心被人發現破壞掉,因此便一直將其掛在了身上。
只見她拿出燈來,那微弱的火苗兒還在不斷燃燒著,在這寒風中一閃一閃的。
緊接著她開始念動咒語,而隨著咒語一句句被念出來,羅秋螢和江祈年便看到她的身影越來越模糊,就像是出現故障的投影一般,不斷在那裡閃爍著。
而隨著咒語念完,應初梅在向後退了一步的同時,便是將那一縷火苗兒吹滅了,她的身影在此刻,也終於是消失不見了……
「放心吧,不會出問題的。」
或許是看到了江祈年那藏在眼底的憂慮之色,羅秋螢不禁出聲寬慰到。
隨後她又搖了搖頭,這平時多冷靜穩重的一位少年,結果現在有了喜歡的人之後竟是這麼一副模樣,竟像個患得患失的小孩子一樣。
雖然江祈年對著羅秋螢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事,可羅秋螢卻是瞧見他那眉眼之處的憂色卻更加濃郁。
羅秋螢翻了翻白眼,便不再理會他。
得!這小子是陷進去了,隨他去吧!
就在此時,周圍的一切景象也是在一點兒一點兒的崩塌,就像是世界末日了一般,可二人也不慌張,他們鎮定自若的站在那裡,靜靜的等待著夢境徹底消散。
只是羅秋螢卻是將鬼駁放了出來,原因無外乎有一點,這夢境也是依託於現實才建立起來的,但是又和現實不太一樣。
所以誰也不知道夢境消散后他們會出現在哪裡,若是莫名其妙出現在空中,那就當真是樂極生悲了。
因此這才將駁放了出來,反正它已經是鬼了,莫非還能摔死不成?
鬼駁也知道羅秋螢安的什麼心思,所以對她也沒什麼好臉色,但是礙於自己和她是生死與共的局面,也拿她沒轍,只是那兩處鼻孔卻被氣的一直哼哧哼哧噴著白氣兒。
由於這個夢境十分龐大,而且二人又是處於核心位置,所以足足等了十多分鐘這夢境才是徹底的崩碎開來。
隨著夢境散開,二人只覺得眼前一恍,便是出現在了一間教室內,可與其說是教室,倒不如說是雜物間還更為貼切一些。
成堆成堆的破爛課桌被堆放在教室後面,頭頂上的燈管兒也是因為年限太長從天花板上掉了下來,而那身後的黑板則是一頭已經耷拉到講台上,同時隨著窗外的寒風一晃一晃的,像是稍微碰一下就會徹底摔在地上。
可還沒等羅秋螢開口,江祈年便是對其微微鞠了一躬以表歉意,然後就焦急的走了出去。
羅秋螢有些無語,就算你擔心也不至於如此著急吧?就扔下老娘在這不管了?
看著羅秋螢吃癟的樣子,鬼駁也是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雖然它什麼話都沒有說,可是聽那聲音中濃郁的譏諷意味,落在羅秋螢耳里,只感覺到陣陣火大。
只見她牟足了勁兒,然後狠狠地拍在了鬼駁的馬屁股上!
「啪」的一聲!
鬼駁頓時忍不住嚎叫起來,待它緩過神兒來便憤怒的對著羅秋螢說:
「你個臭婆娘腦子抽了?!」
「再多嘴信不信我還打你?」
「我說什麼了?!」
「閉嘴!」
「呸!我看你就是想老牛吃……」
「啪!」
「你……」
「啪!」
「我承認剛剛講話大聲了點……」
……
江祈年走出教室門后,便開始喊起應初梅的名字來,他生怕出現什麼意外,於是一邊四處尋找著,一邊呼喚著她。
「哦?這麼擔心我?」
一道調皮的聲音從江祈年身後響起,他驚喜的轉過身來,尋找著那熟悉聲音的源頭,可隨著他看到那道身影時,他的心卻是沉到了谷底。
因為應初梅……還是那副女鬼的模樣。
不行嗎?是出了什麼差錯嗎?
江祈年忍不住在心中胡思亂想了起來,沒關係,就算是這個樣子,他也依舊喜……喜歡她。
可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耳邊卻是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就像是什麼東西裂開了一樣,於是他抬起頭望了過去。
只見那女鬼的臉上此時竟是裂開了一道口子,緊接著,那道口子越裂越大,只過了一會兒,那裂紋便是蔓延至全身,像是布滿了蜘蛛網一般。
「噼里啪啦……」
清脆的聲音在走廊中不斷回蕩開來,而那副高大的身軀也終於抵不住全身的裂紋,它徹底散開,化為了漫天飛舞的碎屑。
而此時江祈年的一顆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兒處,他想過去抱住她,卻又是不敢,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便戳破了這美好的夢境。
他緩緩的走到她面前,然後有些顫抖的抬起了手,想去觸摸那熟悉的臉龐,可是心裡又十分的忐忑……
就在這時,一隻溫暖的小手卻是緩緩的握住了他。
江祈年望著那張溫柔秀美的臉龐,不由得有些痴了……
「怎麼了?什麼時候這麼膽小了?」
可不等江祈年開口,就有一個溫暖纖細的身影緊緊的抱住了他,緊接著便在他懷中輕輕抽泣了起來。
竟是應初梅主動抱住了江祈年!
一時間江祈年不知道手應該放在哪裡,這還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被女孩子抱著,暖暖的,就像那冬天裡的初陽,讓人如此的著迷,愜意。
他想了想,然後也用同樣的方式回應了她,他伸出手來抱住了應初梅,一隻手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感受著懷中的溫度。
那動作可謂是溫柔到了極致,就像是懷中的小人兒是一件美麗易碎的藝術品一般。
鼻尖兒處傳來的發香讓他忍不住迷戀於其中,他有些貪婪的嗅著應初梅髮絲傳來的花香味兒,但同時又小心翼翼的,生怕被懷中的小人兒發現了端倪。
「沒事兒,不怕不怕,我在呢。」
江祈年輕聲對著應初梅說到。
他又怎會不知應初梅在夢境中的三年究竟受了多少委屈?一個女孩子,以如此醜陋的模樣,在暗地裡躲了三年……
看著江祈年如此作為,應初梅卻是「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只見她此時有些嗔怪的對著江祈年說道:
「你怎麼好像跟哄孩子一樣?我又不是小孩子!」
而見她如此說到,江祈年也是鬆開了手,然後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頭,便回答道:
「額……抱歉,我不太會哄……哄女孩子,我就記得我小時候有一次我發高燒,我媽媽也是這樣安慰我的。
我就感覺那樣很安心……我就……」
望著眼前這個眼前有些結巴的少年,她臉上的笑容更盛,同時心裡也是有止不住的甜蜜起來。
自己喜歡的就是這樣一個沒有長大的少年,連如何哄女孩子開心都不會,在這方面甚至可以說笨拙,可是他卻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去保護自己,去安慰自己,就想找到了什麼寶貝一樣,將她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兒里。
江祈年不太理解應初梅為什麼會笑,雖然她的眼角處依然帶著淚花,可是看起來卻是很開心的樣子。
他不明白應初梅為什麼開心,但是只要應初梅開心,那麼他就開心。
隨即,江祈年也跟著應初梅傻笑起來。
多麼溫柔親切的一幅畫面……除了站在角落裡的羅秋螢……
她有些無語的望著眼前的兩人,以她的性格倒不至於和一個小姑娘爭風吃醋,而且她對江祈年也沒有男女之間的喜歡。
除了有一種對晚輩的欣賞,還有就是對一個弟弟的照顧。
羅秋螢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追求的是什麼,因此她能把自己的感情處理的很好,而且看著江祈年和喜歡的姑娘擁抱,她只有一種欣慰的感覺。
但是自己好歹也是這次任務的隊長吧?可是為什麼此時卻生出一種自己很多餘的感覺來?
隨即她瞥了瞥站在旁邊的鬼駁。
感受到了羅秋螢的目光后,鬼駁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你要幹什麼?!」
見羅秋螢不搭理它,鬼駁又是恐嚇了她一句:
「你要是吃醋可別打我!我也不是好惹的!」
「啪!」
鬼駁只感覺今夜的風格外的蕭索……
而在聽到這裡的動靜后,遠處的二人也是望了過來。
江祈年倒還好,可應初梅卻是害羞的低下了頭,有些緊張的拽住了江祈年的衣角兒。
「咳咳,沒事,我沒偷窺,只不過是這畜牲在背後亂嚼舌根子,我就教訓了它一下。」
鬼駁:???
小小的馬頭閃過大大的問號。
羅秋螢確實是偷聽了些牆角,於是她為了演示自己的尷尬,便扭過頭來,冷著臉對鬼駁訓斥道:
「人家小情侶談個戀愛,你一匹馬跟著湊什麼熱鬧?!」
鬼駁本想反駁幾句,可在看到羅秋螢那充滿威脅之意的雙眼后,卻又什麼都沒說。
成年馬的生活,哪有容易二字。
不知道是不是江祈年的錯覺,他好像看到鬼駁長長的嘆了口氣……
馬也會嘆氣嗎?
雖然很疑惑,可江祈年很快便將其拋至九霄雲外。
……
任務解決后,幾人便徒步走到了羅秋螢的汽車跟前。
可就在眾人要上車的時候,江祈年卻是突然拉住了應初梅的手,迎著應初梅疑惑不解的目光下,他輕聲問道:
「你是不是餓了?」
應初梅當然餓,當時著急江祈年這邊兒,根本就沒顧得上吃飯,而且又在夢境中待了三年,粒米未進的。
雖說在她脫離夢境后那種滄桑感已經隨之消失了,就像做了一場夢一般,可是那種害怕和難過的感覺卻依舊環繞在自己心頭,揮之不去。
而羅秋螢見二人這個樣子,便是笑了笑,隨手便將車鑰匙拋給了應初梅,然後又是塞給江祈年一張卡。
「得嘞,本就應該請你們一頓,但是姐姐我可是沒興趣當電燈泡兒,你們小情侶就一起去吃吧。
你還不到歲數,但初梅會開車,車給你們就好。」
「羅隊……」
「叫姐!」
「姐……不用這麼麻煩的。」
說罷,江祈年就想將手中的卡還給羅秋螢。
「客氣上了?行了,趕緊收著吧,帶著心愛的姑娘去吃飯吧。」
「那……姐,你怎麼回去?」
羅秋螢不做回答,而是重新將鬼駁放了出來,然後翻身一躍,便是直接跳到了馬背上。
「姐姐我騎馬回去!」
話音還沒落,羅秋螢便是抽了鬼駁的屁股一下,鬼駁吃痛,便一溜煙兒的帶著羅秋螢奔向遠方……
望著拍馬遠去的羅秋螢,燈光下的一對佳人則是彼此笑了笑,因為他們都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那綻放於凜冬之日的沐沐春意。
一梅撩盡三千雪,百枕孤芳自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