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消散於風中
「這是……」
羅秋螢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她記憶力還算不錯,剛才在病歷單上看到的那些人名她都記得很清楚,因此現在看到這份名單才忍不住詫異,這份名單上的人名和那病歷單的人名竟是如出一轍!而且一個不差!
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聯繫?
羅秋螢眉頭緊皺,她懷揣著疑問,繼續向下翻去,想看看能不能尋找到什麼答案。
揮手翻開第三頁,一張張照片倒映在她的美眸中,看的人是眼花繚亂。
呼吸微促。
這些照片和她最開始撿到的差不太多,照片當中的人都是只有上半身,並且都沒有頭。
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穿在身上的校服,是紅色的。
「嗯?」
在羅秋螢的記憶里,這所學校一直以來的校服都是白綠色的,那麼眼前這紅色校服是從哪裡來的呢?
會不會是所謂的……保安制服?
她迫切的想要找到答案,於是便快速的往後翻了幾頁,可令人失望的是,後面的內容好像是被人著急忙慌的撕掉了,應該是想隱藏什麼東西。
只剩下零零星星幾片還無力的掛在上面。
可總歸是聊勝於無,她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看了起來。
「李鴻毅,15歲,性格頑劣,數次……老師,成績……因此送至……治療,……歸正……,維護……安寧……」
這是唯一留下信息比較多的一頁,從幾個比較關鍵的詞可以看出,剩下的幾頁和這一頁的內容看起來差不多,但是都損壞嚴重。
這看起來似乎都是關於一些人的檔案。
李鴻毅。
她很清楚的記得當時李宏毅的病歷單就在呂斌病歷單的下面壓著,而且根據上面描述,也是服用了大量的氯丙嗪。
然後現在又是在保安處名單上發現了他的人名,那麼再結合後面看到的信息……
雖然後面的那些檔案看不到名字,但是通過剩下的零言碎語,她推測出應該都和李鴻毅的經歷一樣。
這樣一來,一條完整的線就在羅秋螢腦海中串起來了。
一些不服管教的學生,被送至醫務室進行所謂的「治療」,而負責「治療」他們的人,就是呂斌!
根據那篇日記可以看到,呂斌生前是被送往過精神病院的,他當初在精神病院吃的那種小藥片應該就是氯丙嗪。
可這小子也是個狠茬兒,趁著病院裝修直接打碎了窗戶,從病院里逃了出來。
呂斌一直幻想著沈瑤在等著他,因此這種信念才支撐著他前往了學校,按照日記中描述,呂斌當時很可憐,赤著腳踩在冰冷的台階上,在台階上留下一個一個血紅的腳印,只是為了能夠遇見心愛的人。
想到這裡,羅秋螢卻是忍不住嗤笑一聲,像是在嘲諷這個為了心愛的女孩兒奮不顧身的精神病人一樣。
恐怕真實情況沒有這麼簡單,這呂斌若真是個痴情的人兒,便不會做出這些喪心病狂的事情來了。
當時呂斌的精神狀態極度不穩定,所以他回到學校后,應該是造成了不小的殺孽,因此這才有了那所謂的連環殺人案。
殺了人之後,應該是讓他的精神狀態被刺激的更加癲狂,於是呂斌便來到了天台上。
這個對他來說,一切美夢開始的地方,可這美夢從頭至尾都只不過是他自導自演的而已。
呂斌後來確實是跳樓自殺了,但是他卻沒死,只不過是以另一種形態活著罷了。
興許是執念太深,他的靈魂沒有去投胎轉世,而是變成了一隻以殺人為樂的惡鬼,他不斷的遊走在校園的每一處角落,化身為這裡的統治者,隨意的剝奪著無辜之人的性命,甚至連那些人死後,也要受他的奴役。
呂斌將那間醫務室變成了曾經囚禁自己的精神病院,將那些無辜的學生拖進來,不斷餵給他們精神類藥物,將他們折磨致死。
等那些可憐人被折磨到死亡以後,他們反而為虎作倀,對呂斌言聽計從,成為這座學校的保安,幫助呂斌實行他那慘絕人寰的計劃。
從來就沒有紅色的校服,所謂的紅色校服,只不過是那臨死之人的絕望和憤恨罷了,那是被枉死之人的鮮血染紅的。
她一開始還納悶兒,一件連環殺人案又怎麼可能會因此生成一座鬼校?
現在答案倒是明了起來了。
那時候氣象局成立也沒多久,人丁稀少,再加上在靈器一途上造詣不高,可沒現在像預警器這麼變態的東西。
當時只能是靠著電話求助或者巡邏去發現未知事件,可這諾大的疆土,幾千年的歷史底蘊,又怎是幾十人能監察過來的?
因此才給了這些妖魔鬼怪興風作浪的機會,後來等預警器被研發出來后,這座學校早就廢棄了,那些還沒有遭到毒手的人已經離開,那些已經枉死的冤魂也被囚禁在這裡無法翻身。
至於為何預警器最近才發生預警……
羅秋螢依稀記得,在火鍋店吃飯的時候,旁邊有人聊天說這附近是要拆遷的,那如此說來,眼前的這一切都能對的上了。
就算這所鬼校被拆除,但是這些惡鬼可不會因此死去,只不過是換一種地方繼續生存而已,它們又不是依附於這所學校才能存在。
「啪嗒!」
手中的紅皮冊子從她指尖兒滑落,然後摔在了地上。
她幽幽的嘆了口氣,虛幻程度越來越嚴重了。
羅秋螢舉起手來在窗戶前看了看,月光透過手掌映照在她的臉上,她又回頭望了望,那月光又透過她的臉龐,拂過她的髮絲,悄然灑在了地板上。
此時的她越來越接近透明了,甚至連一些輕巧的東西都拿不起來,她起初有些不信邪,試著摸了摸眼前那張辦公桌,可是手卻深深的陷了進去。
並不是說沒有任何阻力,那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她的手臂宛如伸進了水中一樣,能感受到淡淡的阻力,可是卻依舊能隨意穿透。
羅秋螢呼出一口氣,所剩的時間不多了,必須得想辦法給江祈年留下線索了,然後再利用最後的時間前往天台。
至於為什麼要帶領學生大掃除,和拾荒者的由來,就只能讓江祈年自己去調查吧,她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了。
「祈年,你可要加油哦,別什麼事情都交給姐姐,姐姐能做的也有限了呀。」
說罷,羅秋螢扭過頭來,看著那已經變成一具塑料人偶的呂斌,她沒有過多理會,她也清楚呂斌沒那麼容易殺死,剛才見到的也不是他的真身。
隨即她撇了撇嘴,整個校長室連只筆都沒有,還真是夠不專業的,演戲就不能演的像一點嗎?
突然,羅秋螢感到腦海里似乎是響起了一些奇怪的聲音,竟痛的她忍不住捂住腦袋。
等過了一會兒后,她才緩過神來。
可是看她的眼睛,此時卻有些迷茫懵懂之色……
隨即,她甩了甩頭,這才恢復了些神智。
「真是歹毒,居然還能影響我的思維。」
時間不多了,可能是她打碎了呂斌的人偶,因而才加快了流逝的速度,不過她也沒時間糾結這些了。
她試了試,然後便直接從牆壁中穿了過去,這種感覺相當奇妙,彷彿她是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幽靈一般,若不是一會兒就要被封印,她還覺得蠻有意思的。
如此一來,便能節省不少時間。
羅秋螢一路尋找,終於是在四樓的一間教室內找到了一根紅水筆和一張白色的紙。
可她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拿起筆來,於是情急之下,她想都沒想,直接召喚出那團黑影來。
這黑影是她的締約之物,由於剛才戰鬥的時候她只是稍微用了一些締約之物的靈力,沒有被徹底記錄在鏡像之內,因此這締約之物還能勉強保持實體。
但是由於兩者之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因此這締約之物現在也沒什麼神智,和她一樣,時而清醒,時而迷惑。
可羅秋螢現在也顧不了這麼多了,她急促的對黑影說道:
「我說什麼,你就寫什麼。」
「好。」
黑影瓮聲瓮氣的回答到,它也知道現在情況緊急,因此也沒有和羅秋螢拌嘴,而是老老實實的照做起來。
羅秋螢站在那裡,聲音虛弱的繼續開口說道:
「文耀中學校規校紀……
1.……儀容儀錶……樹立…樹立形象…… .
……其他顏色……聯繫……處
……天台……遠離……沒有燈光…小心……兩米……背……背後。」
斷斷續續的說完這些后,羅秋螢幾乎是處於半昏迷的狀態了,就連寫在紙上的那些校規校紀,也有好幾條是在不清醒的狀態下寫成錯誤的了。
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羅秋螢當然想留下最完整的信息給江祈年,然後放在一個百分百能讓他發現的地方。
但是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任何精力去做這些事情了,她耽誤不得了,大部分謎團都已經被她解開,這浪費了她大量的時間。
可反過來一想,這收穫同樣也是巨大的。
羅秋螢並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時間有限,她只有兩種選擇,一種是調查少部分,但是給江祈年留下足夠多的信息,另一種就是將所有能調查的都盡量調查出來,可是只能留下隻言片語。
她選擇了後者,也把希望寄託給了江祈年,幕後者的手段過於詭異,連她這種實力都著了道,更何況江祈年呢?
本身實力就相差過大,再加上關鍵性信息過少,所以倒不如全都調查清楚,剩下的……就看那小子了吧。
「帶……帶我去天台……快。」
羅秋螢有氣無力的和那黑影說了一句,那黑影倒是沒有猶豫,直接將她放在了自己的背上,然後便向著天台的方向飛速掠去……
過了一會兒后,似乎是感覺站穩了,那黑影便抬起頭來呼喚了一聲。
只見羅秋螢聽到它的呼喚后,便掙扎著從黑影的背上爬了下來,她現在連睜開眼睛都是極為費力了,她只能是通過耳邊呼嘯的風聲來判斷,自己應該是來到天台上了。
「哦?你比我想象的頑強多了。」
在那天台的邊緣處,一道清冷的聲音驀然傳來。
可是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羅秋螢的心中似乎是有一道晴天霹靂!
她銀牙緊咬,調動全身力氣睜開雙眼,望著眼前這道曼妙的身影。
「沈……沈瑤!幕後真兇居然是你!」
可隨即她又感覺不對,她現在頭腦昏沉,根本想不通是哪裡有問題,她不斷的捶打著自己的腦袋,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漸漸的,羅秋螢望著眼前那張漂亮中又帶著一些詭異的面孔,她想起了醫務室找到的那張病歷單……
她好像是明白了什麼,可她現在很難開口說話了,於是她只能用心聲和身後的黑影交流著。
那黑影聽到羅秋螢的話后,便猛然像著樓下跑去,沈瑤臉色微微一變,眼見情況不對,就準備出手阻撓!
只見她素手微探,幾條散發著奇異光澤的絲線便從她指尖兒鑽出,朝著那黑影的方向射去!
羅秋螢看了看,原來這轉換虛實的能力是她的,那既然這樣,自己是不是可以阻攔呢?
她耗盡最後的力氣,用自己的身體擋在那些絲線面前。
她成功了,絲線貫穿了她的身體,同時也彷彿陷入了一片沼澤,竟再也無法前進半分。
「你……」
沈瑤似乎是有些氣惱似的,她兇狠的盯著羅秋螢,那眼神似是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可是望著沈瑤這氣急敗壞的樣子,羅秋螢卻是大聲的笑了起來。
「呸!下三濫!你在這裝什麼裝!豬狗不如的東西!」
她暢快的罵了眼前這個臉色鐵青的小姑娘一句,這話她憋在心裡很久了,不罵出來她心裡始終是不得勁兒。
然後她頓了頓,看了看自己不斷隨風消散的身體,羅秋螢淡淡的說了一句:
「小傢伙,剩下的……就交給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