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 無愧狠人之名
神秘的登仙地中，有萬道龍氣洶湧，雲蒸霞蔚，氣象萬千。
只可惜，任憑女帝和段德將化仙池和龍洞都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找到合適的神材仙料。
仙光朦朧中，兩道威嚴至高的身影並立。
當中一個寶相莊嚴，紅光滿面的胖道士撓了撓頭，試探著建議道：
「要不，我去地府給你賒點？」
如此欠揍至極的口氣，除了段德也沒誰了。
雖然他這番話分明是好心，但聽起來卻總讓人覺得不爽。
聽聞此言，段德身旁，那戴著鬼臉面具，風華絕代的女帝搖了搖頭，旋即便有空靈若仙，超塵脫俗的聲音傳來：
「不必了，我自有安排。」
若是旁人這樣說，段德只會於心中腹誹，認為那人定然是在死鴨子嘴硬！
但說這話的人乃是吞天女帝，卻不由令他感到信服。
二人相識於微時，某種程度上可謂是亦師亦友，段德自然深知女帝的驚艷卓絕，才情震古爍今。
其本為難以修行的凡體，卻僅靠自身，就開創出驚世魔功，逆天而上，最終能與混沌體爭輝，堪稱一代傳奇。
女帝既然說她早有安排，段德自然也就對其充滿了期待起來。
……
這是一個璀璨到極致的大世，混沌體、吞天、源帝先後證道，終究達成了三帝並列。
如此黃金盛世，即便於人界數以百萬年的修行古史上，也難以尋到匹敵者，幾乎能與傳說中的仙皇時代相媲美了。
三尊屹立絕巔，光耀人世間。
俯瞰紅塵變幻，壓蓋六道寰宇。
三位至高大帝並立，統御諸天，即便是生命禁區中的禁忌存在若想要出世，也需得好好掂量掂量。
時光長河奔騰，歲月無情，近兩萬年的光陰轉瞬即逝，世間依舊是一片祥和安寧。
星空深處，唯一古路之上。
盛極而衰，是世間永恆不變的真理。
大世凋零，而今的古路自然是一片蕭瑟光景。
這日，一道幽靈般的身影降臨，自彼岸天宮開始，反其道而行之，再走試煉路。
其人的周身並無任何威嚴強大的神能洶湧，只有澹澹的霧靄繚繞，讓外人無法得見其真容。
與此同時，越是強大的修士，越能感應到某種令人悚然的氣息，彷彿一尊真正的無上仙靈，行走人世間。
這人正是吞天大帝，其已然到了暮年，血氣枯敗，正如那日薄西山，風中殘燭。
一世將終，她並未醉心於鑽研長生續命之法，反而故地重遊，重走人生路，似乎想要為這一世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她在唯一古路上度過了修行路上最重要的階段，但此地卻並未留下她什麼寶貴的回憶。
如走馬觀花一般匆匆踏過，女帝旋即登天而去，沒有絲毫留戀。
北斗，古老的葬帝星，為吞天大帝的故鄉，亦葬下了某個小女孩一生的悲歡離合。
羽化神朝舊地，曾經中州第一龍脈的核心所在。
巍峨連綿的古廟成片，仍舊是仙光艷艷，神霞噴薄，萬道龍氣氤氳，一片神聖祥和景象。
只可惜，曾經威震中州、號令北斗的一大神朝早已覆滅，此地的龍脈也被段德分解，滋養了中州諸多大龍。
昔年，為了達成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自大的貪婪之輩的野心，犧牲了不知多少無辜生靈的性命。
到頭來，一切成空，終究不過一抔黃土。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最後環視一圈，那幽靈般的身影旋即消散。
此後，女帝的身影又接連顯化在中州、東荒的眾多古地。
諸如傳聞中的騰龍大墓，世人難以尋到。
但對而今的女帝而言，卻不過是意念一動，就能隨時降臨之所罷了。
中州與東荒的交界，屬於昔年的羽化神朝，某處廢棄多年的禁地。
雜草叢生，荒野掩映之中，一座古老而殘破的五色祭壇靜靜地矗立。
女帝抬手便將其修復，旋即大袖一揮，就將祭壇收走。
這是其昔年與兄長分別之地，對她而言，有著難以磨滅的回憶。
最終，女帝來到了此行的終點，亦是她人生的起點。
那是一處寧靜而偏遠的小山村，已經很久無人居住了。
昔年善待兄妹二人，那些好心的村民和他們的後人，早已被女帝遷去了別處。
女帝矗立在荒山野嶺之間，以無上神通令兩萬多年前的光景再現。
栩栩如生，宛如昨日。
「等哥哥回來，一定會讓囡囡過上好日子！」
儘管言猶在耳，但那個少年，終究還是失約了。
「不為成仙，只為在這紅塵中等你歸來……」
女帝喃喃，彷彿九重天上的仙王低語，又像是源自九幽深處的詛咒。
「轟！」
話音落下，旋即便有開天闢地般的巨大轟鳴響起，於瞬間傳遍了北斗五域，震動九天十地。
白茫茫一片，像是有混沌汪洋降世，要淹沒這人世間。
「那是！？」
不僅北斗古域，還有星空深處，不知多少准帝大聖都生出感應來，盡皆遙望向同一個方位。
混沌潮汐鋪天蓋地，萬道隆隆而鳴，法則交融，舉世生霞。
而在混沌汪洋的中央，更有凌駕萬道，至高無上的威嚴浩蕩開來。
當中像是有一枚仙胎正在孕育，而那仙靈一旦出世，便註定會壓蓋人世間。
感應到萬道獨特的波動，諸多古老的生命禁區中，早有至尊蘇醒。
伴隨著如神似魔的氣息擴散，一尊尊法相參天，璀璨如天日的雙眸望向混沌深處。
「萬道圓融歸一，當真驚才絕艷啊——」
生命禁區中，傳來了某位至尊的由衷感慨，浩蕩向九天十地，令聽聞此言的萬族生靈無不悚然顫慄。
與此同時，古老而神秘的不死山中，一道同樣繚繞混沌，與萬道相合的身影「唰」地睜開了雙眼，當中是難掩驚艷的神情。
「竟然真要化為混沌體了嗎？」
先天混沌體王波的心頭劇震，面上的神色頗為複雜。
儘管，此前並非沒有先例，元皇便是靠著蛻變為混沌體質，活出了第七世。
但師尊是何等修為，紅塵近仙，功參造化，且觀摩混沌本源多年，這才成功。
王波不由回憶起，他昔年曾斷定，屍魔吞噬萬靈血脈，終究有缺，註定難以圓滿。
而如今，那人卻已然補全了萬道，臻至圓滿，即將化作真正的混沌體……
所幸，王波終究並非常人，其目光灼灼，望斷了虛空寰宇，不願錯過那人蛻變混沌的全過程。
觀摩他人後天演化混沌，對王波而言，無疑也是一種寶貴的經歷。
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中，混沌之海沉浮，吞噬大宇宙本源仙精。
偶爾，有仙光絢爛，撕裂了茫茫混沌，顯化出當中一道形容枯藁的身影來，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即便如此，王波、段德兩位當世成道者，以及禁區諸尊，還有人世間部分至強准帝，都能感受到原本旺盛洶湧的生機逐漸暗澹，血氣枯竭。
就在眾人心中不由生出疑惑，認為其可能蛻變失敗之際——
「喀察！」
在世人駭然的目光中，吞天大帝那老去帝軀的眉心處，一道裂紋緩緩浮現。
而下一瞬，便有一道縹緲身影自大帝的眉心仙台處衝出。
舉霞飛升！
飛仙之光驚世，像是貫通了古今未來。
仙光霧靄瀰漫，清輝億萬縷，繚繞著一道超塵脫俗、朦朦朧朧的身影，宛如真仙臨塵。
「轟！」
旋即，那人的體內更有大道天音轟響，渺遠的誦經聲傳來。
伴隨著混沌氣洶湧澎湃，各種傳說中的仙靈虛影顯化，萬道與其和鳴。
成功蛻變為混沌體，新生大帝的強大母庸置疑，其舉手投足間，彷彿就要令人界宇宙破滅。
然而，大帝接下來的舉動更是不由令世人悚然顫慄。
新生的大帝眸光垂落，望向了其方才褪下的魔軀——
「嘩啦！」
元神仙光熾盛，以混沌道火點燃，將那遺蛻包裹，再融入了部分仙材，一併熔煉為了一團神華。
萬道轟鳴，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一個粗糙的罐體顯化，並逐漸清晰，浩蕩出令萬物生靈悚然的氣息。
最終，魔罐成型，宛若陶制。罐體上銘刻著一些彷彿天生的道紋，魔蓋上則有一個鬼臉印記。
魔罐於大帝的頭頂沉浮，垂落下一縷又一縷的烏光來，有壓塌諸天萬古的恐怖波動擴散。
這是由一位大帝的魔軀為主材，鑄成的無上道兵，世人已經可以想見其威能蓋世，絕非其他帝兵輕易能夠比擬。
據傳，吞天大帝吞噬萬靈血脈，為大道所不容，故此終其一生，都沒有尋到適合煉製帝兵的神材仙料。
但誰也沒有料到，大帝竟會如此決絕，居然會選擇將自身魔軀煉為兵器。
無愧為一代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