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道衍狼狽，仙皇終散
無窮高處，有大道天音轟鳴，萬道氤氳。
一枚朦朦朧朧、但卻像是凝聚了人界所有至理的天心印記沉浮。
帶著絲迷茫與困惑的聲音，自那仙皇身影的口中傳來。
其聲威嚴宏大，彷彿九重天上的仙王臨塵，於塵世間掀起了驚濤駭浪，也令對面的道衍不由目光凝重。
道衍方才證道為帝，如今身為一代無上至尊，他的感受自然最為深刻。
即便眼前的那道身影並非仙皇真身，但其強勢也足以媲美成道者。
再加上其剛剛似乎產生了某種奇異的變化，後者的真實戰力著實難以估量。
此刻，霸烈無邊的大劫早已落幕，劫海退去，雷霆收斂，當中的場景分毫不差地映入了外界眾人的眼中。
與此同時，無論是仙皇還是道衍，都並未主動遮掩。因此，仙皇之語自然也就清晰地傳入了守候於億萬里之外的諸多准帝的耳中，令眾人盡皆悚然顫慄。
「那就是……傳說中的仙皇嗎！？」有準帝低語，其語氣中是難以掩飾的駭然。
事實上，自太古末期以來，仙皇就甚少於人世顯化，其大多也只是出現在諸位古皇的成道劫中。
再加上絕靈時代的黑暗，伏羲大帝君臨世間十餘萬年，人們幾乎要將仙皇視為傳說中的人物，而非仍舊活在當下的無上強者。
「奇怪？」星空中，有出身自古老傳承的准帝發聲，略帶疑惑地開口道：
「即便是依據古籍中來看，也並未有仙皇開口與當世成道者交談的先例才對。」
是的，按照慣例顯化於成道劫后的，本應只是仙皇的一具道身。
但如今，這具道身開口，難免讓人將其聯想到仙皇本尊之上。
「莫非，疑似沉睡的仙皇蘇醒，將要再履人間了？」有準帝這般猜測道。
仙皇早已渡過成仙大劫，於紅塵中造化不朽，即便數十萬年未曾現世，也不會有人認為其化道而終，只猜測其或許是在閉關修行，攀登無上仙途。
聽聞此言，諸位準帝的心中先是一凜，旋即便是一臉古怪的神情，徑直望向無窮高處，那正與仙皇對峙的當世大帝——道衍。
諸多准帝的心中毫不懷疑，仙皇出世，即便後來的成道者再是驚艷，光輝燦爛，在那堪稱曠古絕今的蓋世人物的面前，也要暗然失色。
同仙皇共處一世，即便是一代大帝也要遜色，不足與其並列，只能居於其下。
這樣想著，諸位準帝看向道衍的目光中居然帶上了一絲同情。
本以為證道為帝，便能夠君臨宇內，號令九天十地，享一世無敵，但如今仙皇出世，瞬間便改寫了一切，當真世事難料。
與此同時，身處萬道天心之下，感受著自仙皇所在傳來的浩瀚威嚴，道衍的心中卻並未想到那麼多，只思索著眼前之人的真實身份。
而其雙眸中，也有諸多玄妙繁複的符文閃爍，想要看破眼前仙皇的本源。
感受著那凝聚在自己身上，宛如實質般的眸光，仙皇的眉頭不由微微皺起。再加上，自己的疑問並未得到對方的解答，旋即不滿地開口道：
「我，討厭你的眼神。」
仙皇狀似平和的話語中，是足以席捲人界的怒海狂濤，宛如九天神雷炸響，令對面的道衍不由一顫。
而隨著其話音落下，仙皇隨意地一掌探來。
當真是小覷我也！
道衍的心中，是頗為憤憤不平。
即便仙皇至高，強絕無匹，但眼前畢竟只是一具分身，且狀態明顯不對。
而他身為當世大帝，即便還未曾與天心相合，但其至高道果已然生成。
對方居然如此託大，輕視於他，倒是激起了道衍心中的好勝之心，想要與其鬥上一斗。
「哼！」
道衍的神色一凜，隨即便是極道帝威鋪天蓋地，伴隨著一道響徹九天十地的錚鳴。
仙光璀璨，絢爛奪目，照破了冰冷枯寂的黑暗宇宙。
由道劫黃金鑄成的大帝仙衣覆蓋其肉身之上，令道衍的氣息愈發磅礴。
金色的髮絲飛揚，英姿蓋世，熾盛的戰意沖霄，當真有無上神明的一絲風采。
面對此情此景，對面仙皇的神色絲毫未改，依舊是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掌探來。
狂妄！
道衍昂揚，旋即便打出了其成道以來最強的一擊攻伐。
「轟！」
神芒耀世，偌大的宇宙像是於瞬間被劃分開來，諸天大道哀鳴，數不盡的枯星墜落。
彷彿開天闢地的絕世神通，徑直打在了那晶瑩如玉的手掌之上。
唯有澹澹的漣漪擴散，那神芒隨即便宛如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道衍的目光凜然，當中是難以掩飾的驚駭，眼前所見，顯然超出了道衍的認知。
其自信無匹的殺伐，就這樣被對方輕飄飄地化解。
這當真只是一具化身嗎？
道衍的腦海中忍不住浮現這樣的想法。
然而，無論道衍心中是如何思緒起伏，仙皇的五指山已然近在眼前。
本欲撕裂虛空寰宇，嘗試暫且脫離戰場的道衍心中一顫。
只見，晶瑩如玉的指掌之中，有六片古老而浩瀚的大宇宙若隱若現，至高玄奧的道力流轉，瀰漫出令人悚然的氣息。
任憑道衍使出渾身解數，卻也難以掙脫這泥沼。
「嘩啦！」
在諸多准帝震撼的目光中，身為當世大帝的道衍，居然於瞬間就沒入了仙皇的掌中，看上去竟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啊——」
須臾，伴隨著一聲響徹諸天萬域的怒吼傳來，彷彿億萬柄仙劍齊出，璀璨絢爛的金光耀世，終究還是將那六道輪迴撕裂開來。
道衍的身影再現，其金色髮絲散亂，頗為狼狽，再不見此前的澹定從容。
望著眼前的道衍，仙皇並未急著出手，而是澹澹開口道：
「你，到底是誰？」
聽到這與此前相同的疑問，道衍的心中幾乎要氣得吐血。
他與仙皇為數不多的交集，恐怕便是唯一古路和彼岸天宮，除此之外再無其它，不知其為何要對他窮追不捨。
即便暗自腹誹，但道衍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表示出來。
他也不再如此前那般傲然，而是平和地回應道：
「吾名道衍，乃是此世的成道者。」
「道衍……」對面的仙皇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旋即撇了撇嘴：
「沒聽說過。」
還沒等道衍對此做出任何回應，仙皇又繼續追問道：
「那，我又是誰？」
果然！
不出道衍所料，眼前的仙皇的確有古怪，至少神念和意識絕對並不完整。
心裡這樣想著，道衍口中卻如實道來：
「你是仙皇，也是如今人界的最強者。」
聽聞「仙皇」之名，那人的眼中頓時綻放出璀璨的光彩，但旋即又被疑惑佔據，直直地看向對面的道衍，一臉懷疑：
「我是仙皇的話，那你的體內為什麼會有我的烙印？」
！
？？
對面的道衍一臉迷惑，顯然對仙皇所說，自己身上有他的烙印之事一無所知。
為確保萬一，道衍再度以無上神念審視己身，卻也沒有發現絲毫異常。
見對面的道衍未作回應，仙皇自然不依不撓，篤定道：
「果然有古怪，讓我再試上一試！」
話音落下，還沒等道衍明白仙皇所說的「試上一試」究竟是什麼意思，旋即就再度被仙皇反手鎮壓。
這一次，仙皇將道衍緊緊地攥在手心中，玄妙至高的仙道法則將其束縛，實難掙脫。
任憑道衍如何掙扎，打出了數不盡的仙光絢爛，彷彿能粉碎萬物的神則璀璨，卻依舊無法逃出仙皇的手心。
冥冥中，有玄奧無比的道力自仙皇處流淌而來，深入其體內，竟真的觸動了道衍此前從未察覺的某物。
與此同時，一道籠罩在朦朧仙輝中，澎湃出威凜諸天，凌駕紅塵之上氣息的身影，自宇宙深處而來，徑直降臨此地。
那道至高無上的身影直直地望向立於萬道天心之下的仙皇，頗為疑惑道：
「怎會如此？」
場中的仙皇亦同時生出感應來，「唰」地一下抬頭，同那神秘人對視。
朦朧仙輝再是玄妙，卻也無法阻擋其目光，那張同自身一般無二的臉龐彰顯無疑，正是元皇。
仙皇的身影一顫，隨即便宛如醍醐灌頂一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來，其雙眸中的迷茫盡消，暫時恢復了清明。
遠比之前浩瀚威嚴，壓蓋了整個人界，令萬道天心也不住哀鳴的無上氣息瀰漫開來。
只見，那仙皇環視一圈，將九天十地盡收眼底，臉上浮現出了類似懷念的神情。
旋即，一點金光自其仙台眉心處迸射而出，徑直沒入了前方元皇的眉心中。
須臾，後者的臉上同樣流露出恍然的神色來：
「原來如此。」
話音落下，其前方的仙皇瞬間崩解，化作了晶瑩的光雨，消散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