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及笈
「水榭太過無趣，本郡主要去園子里走走。」李青玉整理衣袖，慢慢回道。
「水榭確實有些無趣。」林芳菲笑了笑，「不過郡主不曾來過林府，不如就讓府里的丫鬟引著郡主到園子逛逛。」
說罷，吩咐身後的丫鬟道：「今日賓客不少，莫要讓人衝撞了郡主。」
「是！」
那丫鬟誠惶誠恐，又畢恭畢敬地躬起身。
「郡主請！」
李青玉隨意地點點頭。
上官琉璃在眾女其中相處甚歡，沒有絲毫起身的意思。
「看好二小姐。」李青玉便留下銀杏，帶著牡丹出了水榭。
青衣丫鬟引著李青玉主僕在園子里隨意逛著。
秋景蕭瑟，然而林府秋色美不勝收。
亭台樓榭，山石湖林。
小橋流水，曲徑通幽。
林府果然清貴。
就連園子里的奇花異草都是和清貴沾邊的品種。
秋菊秋荻秋芙蓉……品種稀缺。
李青玉一路不語，若有所思。
林芳菲的祖父已是首輔大人，隱隱有文官第一人之勢，其父也官拜翰林院，而陸崢作為新晉武將，若是鎮北王勢敗，手握重兵的他與林芳菲之間也會落得有緣無分的下場。
很快，林二小姐的及笈禮即將開始。
青衣丫鬟引著李青玉主僕往林氏宗祠所在的佛杏院走去。
一路上遇見的賓客多了起來。不乏有人對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李青玉目不斜視，一概不理。
那些好事者自討沒趣，紛紛避讓開。
上官玉兒雖然行事讓人詬病，但本身的皮相在眾美雲集的京城也是能脫穎而出的絕色。因此很快就有紈絝子弟故意往她跟前湊，「嘩啦」打開摺扇，在清秋涼風中扇著風，自詡瀟洒的挑眉甩頭朝她吹口哨。
牡丹在她身後亦步亦趨，都害臊得忍不住面紅耳赤。
李青玉對這些紈絝的出格行為視若無睹，但極為不喜這种放肆打量她的目光。
她突然停下來，看著牡丹臉頰上的紅雲，冷冷一笑：「沒出息！本郡主以為你見慣了陸世子的秀色可餐，這些殘羹冷炙不至於令你激動萬分，是么？」
言外之意讓四周如孔雀開屏的紈絝子弟紛紛怒目而視。
李青玉不為所動，只看著牡丹。
牡丹一驚，臉上的紅潤迅速褪成蒼白，訥訥解釋：「不是、奴婢、奴婢是、是瞧著有些反胃……」
場面瞬間死寂。
「哈哈……」
不知是誰起的頭，帶動得鬨笑聲不絕於耳。
這個插曲一過，李青玉周圍頓時冷清起來。
沒了搔首弄姿的輕佻紈絝的煩擾，李青玉一行很快進了佛杏院。
此時的佛杏院已擠擠挨挨，人滿為患。
宗祠堂大門已開，但因觀禮的賓客不少，香案搬到了大門前。
香案兩側擺放著椅子，椅子上已坐滿身份貴重的嘉賓。
李青玉隨意找了一處坐下，放眼四下尋找起來。
主座上坐著的都是林氏宗族的長輩，嚴肅中帶著一股清高。
李青玉一掃而過，很快就意外地發現陸崢的身影。
陸崢被她打得鼻青臉腫，竟然沒有離開。
而是戴著紗帽，長紗遮住他的狼狽，也遮住了他的神情。
隨後就看見了華凌郡主挽著林芳菲在說著悄悄話，林芳菲身旁的上官琉璃目光滿是艷羨，銀杏正站在她的身後。
匆匆掃視而過，李青玉收回眼神。
此時時辰將至，林二夫人終於引著披著滿頭青絲的林二小姐林芳馥款款而來。
也恰在此時，有內侍尖聲唱道：「丹陽長公主到！」
院子瞬間鴉雀無聲。
在座的眾人神色各異，各自相覷一眼，紛紛站了起來。
一個林府二小姐的及笈禮，竟引來天家的人來觀禮。
這份殊榮的背後，不知是好還是歹。
在眾人的心思活絡間，丹陽長公主扶著侍女進了院子。
林老夫人早已迎了上去，寒暄幾句，就引著長公主在貴賓席上落座。
長公主美目一掃，柔聲笑著問道：「怎麼不見陸崢？」
知道陸崢被打的人神情尷尬，遮遮掩掩地看向戴著紗帽的陸崢。
李青玉微微抬起頭，似笑非笑，只見陸崢身形一頓，似乎朝她瞪了一眼，才上前一步：「崢兒見過姨母。」
長公主吃驚地捂著唇，一手指著他頭上的紗帽：「怎麼還遮著臉？」
陸崢默了默，悶悶道：「崢偶感風寒……」
長公主關切地詢問幾句后，才轉過頭看著林老夫人，歉意一笑：「光顧著說話，真是罪過！林二小姐等急了吧？」
「公主說的哪裡話？有公主見證，是馥兒的榮幸！」
林老夫人白了一眼長公主，故作生氣，隨後朝著林芳馥招手：「，二丫頭，還不快過來給公主見禮？」
林芳馥嬌俏純真，惹得長公主大為喜愛：「不如這樣，今日就由我來給二小姐簪發，如何？」
四周一靜，林老夫人徹底怔住：「公主身份高貴……這、這如何使得？」
「這如何使不得？」
長公主嗔怒，拍手定下：「好了，就這麼說定了！」
事情定下，及笈禮儀式正式開始。
李青玉看著院子如火如荼進行的及笈儀式，百無聊賴。
好在程序很快就走到丹陽長公主替林芳馥簪發的環節。
丹陽長公主端坐著，林芳馥跪坐在她身前，林府找來的全福人已經替林芳馥挽起一頭青絲，矮身在一側扶著未穩的髮髻。
只待長公主將發簪插入髮髻中，林芳馥及笈，禮就成了。
在眾人注視下，長公主一手扶著林芳馥，一手拿起發簪正要插入髮髻，卻見她雙眼突然睜圓，眼中滿是駭然，面上花容失色，扶著林芳馥的手突然揪緊借力偏過身，堪堪避開迎面刺來的一柄寒劍！
「嗤——」
寒劍落空，卻將林芳馥一頭青絲盡數削斷。
變故橫生，在眾人愣神的當口，陸崢最先反應過來，然而身上的傷讓他的動作慢了一拍，刺客的第二劍已經再次刺向長公主！
「嘭！」
不知何時林大少爺已經飛身欺近刺客，一掌劈在刺客的后心上，刺客手中的寒劍堪堪停在離長公主眉心半寸之處，便迅速被飛身過來的陸崢握住，握劍的手鮮血淋漓滴落在林芳馥的臉上！
「嘭！」
林大少爺又是一掌劈下，刺客終於砰一聲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