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試探
李青玉原想痛痛快快地與陸府撕破臉斷了上官玉兒的念想，只是沒想到鎮北王在這個節骨眼身受重傷。
樹倒猢猻散。
她不敢想象，若是作為擎天柱的鎮北王倒下了，上官玉兒的一大家子人會落得個什麼下場。
但如今，她只能等待鎮北王入京，確認他的傷勢是否嚴重到威脅整個王府的地步。
或者，鎮北王的存在已經威脅到京城上位者的安全。
她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吩咐金喜去打發牡丹一家，李青玉坐在窗前的榻上沉思，不一會兒金喜轉了回來，低眉順目站在一旁。
這座王府大宅早已被京城各方勢力滲透。
牡丹也許不是陸老夫人派來的探子，但金喜的背後一定有鎮北王的影子。
兩人都不可靠。
她身邊並沒有可用之人。
「早上吩咐你的事情辦的如何？」李青玉突然開口。
金喜上前一步，放低聲音：「公主府里接觸過流仙裙的綉娘和丫鬟都已經被處理了。」
李青玉並不意外：「有查到是什麼勢力所為了嗎？」
金喜搖頭，又補充道：「據說長公主也因為綉娘丫鬟的突然暴斃而大發雷霆。」
「依你之見，會是長公主自導自演嗎？」李青玉盯著金喜，不放過她的一絲異樣。
金喜心中一顫，她只是一個婢女，郡主竟然會來詢問她的意見。
郡主果然不一樣了。
以前的郡主雖然心思深沉，也極有主見，但不會放下身段向身邊的婢女傾訴示弱，更不會聽信下人的意見，除了牡丹是個例外。
只是今日郡主竟然一反常態一邊打壓了牡丹，一邊又派遣她親自出門打探消息。這時候問她的話，不是真的徵詢她的意見，而是在試探她。
金喜心思百轉，很快就猜出了李青玉的意圖，她抬起眼皮，對上李青玉黑沉沉的眼眸，冷靜開口：「我們的人不能輕易動手。」
這些人不能輕易動手，一動就會打草驚蛇，暴露在各方勢力眼皮底下。
因此，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對於上官玉兒這種兒女情長的小打小鬧，動用暗處的人手太過大材小用。
殺雞焉用牛刀？
李青玉並沒有指望鎮北王留在京城的人能夠為她出手，從金喜的話中得到意料中的答案就可以了。
金喜果然是鎮北王的人。
只是看金喜的樣子，並沒有因鎮北王重傷而有所異樣。
作為留在京城的暗探，主子即將進京，金喜沒道理不知道鎮北王的近況。
是她藏的太深，還是鎮北王的傷勢並不嚴重？
甚至是他根本就沒有受傷？
這一瞬間，李青玉心中疑團重重，但她有種預感，她絕對不能從金喜這裡探知任何有關鎮北王的消息。
想到這，李青玉疲憊地揮手：「下去吧。」
郡主竟然沒有為難她！金喜暗自琢磨著，要不要給王爺傳信言明郡主的反常？
她剛一生出這個念頭，就聽榻上的少女淡漠道：「你說夜路走多了會不會撞見鬼？」
金喜猛然心驚，立刻打消了上報消息的念頭。傳遞信息需要動用暗處的人，為這無關緊要的猜測，有些小題大做。
反正郡主就在他們眼皮底下，況且主子不日就到。但她轉念對郡主就多了幾分忌憚。
金喜很快就退下了。
李青玉仔細琢磨得到的有限信息，心中生出一股緊迫感。
手握重兵的鎮北王謊報重傷回京，所圖必定極大！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若是她沒有猜錯，鎮北王進京之日，就是她命終之時。
她站起來準備出門，門就被敲響了。
來的是鎮北王的庶女上官琉璃。
上官琉璃身體孱弱，自小就被留在京城，並沒有跟隨鎮北王住在燕城。與其母李側妃在王府深居簡出，輕易不會出門。上官玉兒進京三個月來，除了初到那會兒見過一面，就再也沒有見過。甚至在上官玉兒落水奄奄一息之時，也沒有露面。
李青玉在上官玉兒的記憶中根本就得不到一絲李側妃母女倆的有用信息。
這三個月來，李側妃母女倆與上官玉兒相安無事。
只是今日，這上官琉璃突然造訪，可不會是來「串門」這麼簡單。
上官琉璃並不進屋，站在門檻外直接道明來意：「父王遇刺身受重傷，妹妹和側妃娘娘打算明日去相國寺替父王祈福，郡主姐姐要同去嗎？」
李青玉打量著門外身子單薄柔弱的上官琉璃，不答反問：「妹妹從何得知父王身受重傷？」
上官琉璃一怔，剪剪秋水的眼眸中帶了不可置信和譴責：「這幾日外邊已經傳遍了，姐姐難道沒有聽說嗎？」
「傳遍了？」李青玉十分詫異，眼中暗光閃爍，她身邊的人對上官玉兒的態度可謂是奇怪。
牡丹隱瞞她的心思她可以理解，但是金喜和其他僕人的態度可就耐人尋味了。
這一定是有人在暗處操縱一切。
這人是誰？
李青玉首先懷疑的是李側妃母女。
但很快她就否決了。
王府內可以隱瞞，王府外呢？這母女倆如何能做到令外人閉嘴不談？
她很快就聯想到早上在陸府聽到的那句話。
所以，鎮北王重傷的事，一定是今日才傳開的。
只是上官琉璃為何說是這幾日外邊已經傳遍了？
她不由得看向上官琉璃：「我昨日在寶玉山莊，可不曾聽聞父王遇刺之事。不知妹妹是從何處得知？」
上官琉璃臉色變得煞白，眼神閃爍，支吾著。
「是妾身告訴她的。」
伴著一聲輕柔的女聲，李側妃扶著侍女的手走進了院子，款款而來。
李青玉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著同樣身子柔弱的李側妃。
李側妃很快就到門外，輕聲細語：「幾日前，王爺曾派人傳信不日到京，妾身以為郡主也得到了消息，就沒有再和郡主說。」
她眼眶微紅，接著道：「但是王爺在信中並未細說，妾身也是今日才聽說王爺遇刺身受重傷的消息。」
李青玉點頭：「本郡主也是在陸府聽聞此事，正要派人出門打探詳情……既然消息屬實，身為鎮北王府唯一的嫡女，本郡主當然要去相國寺替父王祈福，那明日一早，本郡主就在府門等側妃娘娘和妹妹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