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小月死了
秦玉麟望著眼前野獸一般的小斌，陡然大喝聲「小斌。」看著小斌因變形而可怖的臉，他多麼希望這一聲喊可以令他尋回人性。
秦玉麟但覺眼角一濕，小斌，對不起了，他陡然用力一拽，便把小斌反拽到身前，右臂緊緊卡住了他的咽喉，小斌啊啊的嘶叫著，低頭撕啃起秦玉麟右臂，秦玉麟感受不到絲毫痛苦，目內卻是淚如雨下，小斌，以後再也沒有人會欺負你了，哥哥給你保證。
咯然一聲響，秦玉麟擰斷了他的脖頸，小斌本來扭動的身體忽的就不再動彈，如一隻布袋般刺溜滑到了秦玉麟腳下。
死了，秦玉麟心內一片茫然，不知何時天上下起了小雨，蒙蒙鬆鬆的，濕潤住了臉頰，他微張開口，感受著那帶著苦澀的淡淡鹹味。
「海叔。」一名村婦滿面倉皇跑來道，「死了，江珊死了。」
「什麼？」老海驚問道，「江珊也死了？」
「我看小斌這樣就去喊江珊，卻見她在自家院子里坐著死了，手裡握著這個。」村婦拿出張麻布說道，
老海接來一看，那片麻布上用血歪歪扭扭寫了幾個字：我錯了，小斌失控，我不該給你們下毒。
老海看完疑惑的遞給了秦玉麟道：「難怪呢，一直以為是三雀王的詛咒，原來不是。」同時回頭喊道：「花郊月你還在這幹嘛，快回去看著小月。」花郊月也看見了那些字，嘟囔句「用你說。」匆忙離開了。
秦玉麟看了看那麻布上字，搖搖頭道：「海叔，麻煩你找人把小斌和他姐姐葬了吧。」他正想回小月處，心內忽而升起一絲異樣，回頭望望忙碌的諸人，總覺得有些事情似乎不妥，卻又想不起來。
秦玉麟緩步向小月住處走去，沿路不少村婦孩童在牆邊樹下竊竊低言，他們都已知道是秦玉麟在與三雀王做戰，此類消息傳的別樣快，有些人身心俱已麻木，沒當回事，更多人卻是半信半疑，更有甚者懷疑秦玉麟是不是名劍門人。
秦玉麟砰然開門進入，花皎月正為小月拉掩被角。
「小月怎樣？」秦玉麟問道。
「奇怪的很，她這病忽好忽差。」花皎月搖了搖頭道，「前面幾人都沒有如何特別異狀，只是尋常病因，忽然猝死，毫無徵兆，小月適才去時我看她好似身體穩定了許多，這一忽，驟然就脈相紊亂，榮衛難調，我實在，實在……。」
秦玉麟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道「你只說小月可還有救？」
「對不起。」花皎月推開他手道「如果她的身體一直這個樣子，我看，只怕今晚都難以撐得過去。」
「不可能，不可能，她只是中毒。」秦玉麟獃獃道，「對了，我這裡有冥骨花露。」說起中毒他驟然反應過來，慌忙拿來背囊，取了那滴露來，喂小月服下。
花皎月自然不識得冥骨花露，只是搖了搖頭，推門走了出去。
秦玉麟將冥骨花露放回背囊內時，腦內忽然閃現出點什麼，具體是什麼卻又想不起，只覺好似自己忽略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甩下頭，坐去床沿，探手在內側一摸，忽然如墜冰窖，血石？血石不見了，雪靈也沒了，只是這麼一會就有人拿走了自己的兵刃？不對，花皎月比自己早回來一會，但她只是個常人完全沒有可能拿得起血石，那又會是誰，悄悄來了小月屋下取走了兩神兵，秦玉麟先是發覺自己無法調動體內的魂力，無論修魔勁還是天罡氣、破盾力，都絲毫使用不了，這時兵刃又失，若此時三雀王殺來，自己憑什麼和他們周旋？秦玉麟心念俱灰，坐在床沿默默看著小月，這個孤苦無依熟睡中的小姑娘，想起那晚她為自己烤的野雞，想起她遭受三雀王的侮辱，不知覺又想起了林雨詩，自己連雪靈也丟了，就算得幸活了下來，又如何面對師妹？他就那樣痴痴的想著，任時間緩緩流過，不知覺間外面天色漸暗。
「哥哥。」小月發出一聲囈語，秦玉麟輕輕握住她枯瘦如柴的小手，小月微微睜開眼來，看到秦玉麟，眼內露出歡喜，輕聲道「玉麟哥。」
「我在這。」秦玉麟將手放她頭下，好讓她說話不那麼吃力，小月靠他身邊望著他低聲道「剛才我做了一個夢，真不想醒來。」
「夢到了什麼？能告訴我嗎？」秦玉麟微笑說道，同時他也感到小月氣息已弱不可察，但自己心內卻並不似先前悲傷了。
「嗯。」小月面色紅潤道「我夢見了好多好多的人，小斌，還有他姐姐，海叔，他們都圍在我身邊，我就站在院子里，身上穿了好看的衣服，紅艷艷的，就好像要和人成親似的，小斌就在外面開始點起了炮仗，我是要和誰成親啊，我心裡有些害怕又有些歡喜，可還是歡喜要多些。」小月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漸不可聞，一陣風吹入，熄滅了蠟燭，在這漆黑的屋內，秦玉麟閉著眼睛抱緊了她，屋頂有幾處漏雨，水滴啪搭啪搭滴落在臉側，不知何處漏進入夜風，秦玉麟面上涼嗖嗖的，他卻並未拂拭臉邊的水滴，也沒去尋找那漏風的地方，只是抱著小月動也不動。
「小兄弟，小兄弟。」外面傳來老海凄厲的叫聲，不一會便撞門沖入進來，「雀……三雀王，來，來了，黑雀，青雀都來了。」
秦玉麟只是抱著小月並不做聲，「小兄弟」老海見他沒有反應，走進兩步看看小月，又摸了下她的鼻息，不由一驚，「她，她死了？」秦玉麟仍是全無反應，老海搖搖頭，探手扶起小月頭來，在後頸一撥，露出三個小字「觀我死。」抬頭見秦玉麟仍是無動於衷，嘆口氣向門外走去。
「海叔。」秦玉麟忽而開口輕聲道「帶他們來這裡。」
「好，好。」海叔忙不措的答應著，轉身跑了出去。
秦玉麟將小月放躺榻上，神思恍惚了片刻，院里忽而熱鬧起來，火光閃動，秦玉麟慢慢走到門邊，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