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陰符與鬼兵
「海叔。」秦玉麟想起剛才之事開口問道,「剛才那二人是怎麼回事?盜魂賊不都是嘯聚山野林內,對付狩魂獵人么?如何來你們村內搗亂,又況且只是兩人,村內就沒人管他一管么?」
「你們有所不知。」海叔搖搖頭咂嘴道,「我們這裂影村離四大玄門絕刃谷最為接近,平日里狩魂獵人、盜魂賊也長過此地,都是路過並不耽誤,忽然兩月前來了這麼一批盜魂賊,為首的自稱三雀王,一共兄弟三人,老大天生的啞子,喚作「黑雀」,終日鎧甲裹遍周身,不漏絲毫面目,使長柄馬刀,聽熊劣與我說此人極是了得,就算四大玄門的高手來了,也拿他不下。」
秦玉麟林雨詩對望一眼,心內各有所思,林雨詩只道其中言語多有失實,秦玉麟卻不同,他知熊劣以前曾在馭獸峰修習,所說的話應差不遠,但又驚異於絕生林地竟會有如此之人,忽然轉念想到三雀王兩月前來到,那不就是齊雲天剛得到黑竹簡消息時么,難道三雀王與黑竹簡也有什麼干係?
這時阿福走入進來,倚著門緣叫道「爹,爹,水開了。」海叔急忙起身道:「二位稍等。」說完快步走出門去。
秦玉麟望望門口阿福,見他吮著手指呆望林雨詩,就對他招手喊了聲,那阿福轉轉腦袋走近幾步,秦玉麟正待問他話,阿福忽而將吮的濕漉漉食指點向秦玉麟,伴著調子唱了起來:「聽我死,聽我死,今夜三更該你死。言我死,言我死,夢到天亮你必死。」
「滾一邊去。」海叔啪嚓一掌拍在阿福後腦,阿福吸著手指又坐去門邊,秦玉麟不明他唱的什麼,只記得裡面有許多死字。
海叔端了碗水放於桌面坐下道,「二位,莫聽傻兒胡言。」
「他唱的什麼?」林雨詩記心卻好,默默重複遍歌詞卻不明所以。
「唉!也是近來的事。」海叔起身走出,哐一聲關起了外院木門,返回屋內坐下小聲道:「剛才不是說了三雀王中的老大么?另有老二喚作「赤雀」,是個聾子,老三喚作「青雀」,還只這老三是個完整人兒,長得胖實實的,整天一副笑模樣,武藝也是三兄弟中最次的。」
秦玉麟聽到此不由望了眼林雨詩,見她也正望向自己,心內都已明了,就是他了,這青雀深通邪血術卻還是三人中最次,由此觀來熊劣的話並無誇張。
「兩月前這三雀王忽然帥了手下傾巢出動,圍了我裂影村。」海叔口中說著,心內已浮現出那日情景。
「都站好了。」「站好了。」村民在大路口被集中起來,近百名三雀王手下呈半圓狀圍了起來,中間抬出三副座椅,中間椅上之人身著銹跡斑斑鎧甲,頭頂黑盔,面上破布纏裹,一絲眉眼瞧不到,身旁立柄闊刃馬刀,此人便是「黑雀」。
他左手那人須髯細長,尖下頜,一雙細眼滴溜溜在人群中轉動,渾身衣帛緊裹,顯出精練之色,便是老二「赤雀」。
黑雀右手那人則正相反,胖實的出奇,椅子也極為寬大,嘴角總笑嘻嘻的,正是秦玉麟所遇那邪血術使用者「青雀」。
「咳咳。」赤雀清清嗓子,由椅上走下道,「各位父老,我們三雀王在絕生林地混跡時日不短,上至號稱第一狩魂組的血染蒼穹,下至某處無名寂寂村落,我們基本都有過親密接觸,但最令我們無法忘懷的還是咱們裂影村,為什麼呢?因為我們幼時就在旁邊影河村裡長大的,離咱們最近,自從影河村被滅了后,在外面浪蕩多年,現在決定還是落葉歸根吧。」他頓了頓看看人群道,「以後這個村子,裂影村,我們,就接管了。」說完手一招,立時走出幾個嘍啰,有的手持狼毫筆,有的端著硃砂碗。
「都排好隊,亮出后脖頸,給你們打個記號。」赤雀說完轉首對手下打個手勢,「好了,崽子們幹活吧。」
村內老弱極多,不敢有違逆之意,順從的讓他們用硃砂在後頸畫了奇異符文,熊劣混在裡面,心內懼怕那黑雀魂力厲害,不敢動作,只能也乖乖亮出後頸讓人劃了符印。
「這是陰符,畫完你們就是鬼兵,凡事要聽從我大哥的,如若有人產生異樣想法,我們立刻就能知道。」赤雀坐回椅上道。
「二哥。」青雀拍拍厚實的扶手笑嘻嘻道,「你這說的也太過邪乎,人家想什麼你能知道?」他說著,身後一名屬下雙手慌忙比劃,打出手語告訴赤雀。
「兄弟,你不用擔心,哥哥我的魂力你又不是不知。」赤雀是個聾子,看完那手勢哈哈一笑道,「這陰符一旦劃下,便難祛除,你如怕不靈,我來給你示範。」
說罷取來黃色符紙一打,交與嘍啰冷聲道,「發與鬼兵。」嘍啰接下,將符紙發給前排十數名村民,熊劣也在其內。
「你們手蘸硃砂在符紙上寫下心中所想。」赤雀手捏短須陰沉笑道。
接到符紙的村民只得畏畏縮縮在各自紙上隨意寫畫,熊劣心道,現下人多,寫了他也不知是我所寫。看看那些嘍啰沒有注意,慌亂寫下:三豬王,隨即倉皇折起。
嘍啰們又將符紙收了回去,赤雀此時雙目緊閉,口內念念有詞,忽然開口道:「年運好。」隨即抬手由嘍啰手內取來第一頁符紙翻轉一看,而後遞與青雀,一旁嘍啰急急湊上,「真准。」那嘍啰大聲喊道。
「豬牛多。」赤雀又念一句,隨即拿來第二頁符紙看了眼,遞與青雀,青雀看過隨手甩在地下,眾村民果見豬牛多三字,心內不由愈發恐懼,深怕這個瘦高如鬼的男子。
赤雀一連念了六張,次次無誤,忽而面色一暗,冷聲道:「還真有不要命的。」說罷就將手中符紙遞於青雀,後面嘍啰看著符紙念道:「三豬王。」
「用你來念?」青雀抬手一掌打的那嘍啰旋了兩個圈,赤雀搶回那紙,扔去地面,所有人都看到三個血紅大字「三豬王」。
熊劣心內砰砰跳動,暗道這個赤雀真有些本事,以前只知魂力可喚使靈獸,不想竟有人可控制符紙馭人驅鬼,心緒極是不定。
「你還真有膽量。」赤雀忽然貼到了熊劣身前。
「爺……爺,我……。」熊劣望著赤雀那陰滲滲的笑臉,想不到他是如何知曉自己所寫,心內恐懼到了極點,「饒……饒命,我不敢了。」熊劣咕咚跪倒了下去。
「我可聽不見你說什麼。」赤雀貼住他面輕聲道,「來人,砍了他兩腿。」
立時幾名嘍啰如狼一般附上將熊劣按倒在地,隨之慘叫連連,地面血漬蔓延開來,村民立時涌動起來,黃巾嘍啰們揮舞著手中兵器在人群中胡砍亂刺扎,片刻便有十數人身受或輕或重的傷口,此時場中那熊劣雙腿已被砍掉,上半身在地面左右扭動,雙手胡亂扒弄著,村民靜了下來,空氣中只有熊劣那吭哧吭哧的喘氣聲伴隨著口內不清不楚的嗚咽聲。
「罵我豬王?」赤雀見人群安靜下來,厲聲尖叫道,「再砍了他那亂寫字的兩隻手。」
滿身是血的嘍啰再次沖了上去,熊劣不知是痛至極點或是其它緣故,這次被連根砍去雙臂卻不再扭動,只如一個蛹般在地上躺著,喘著粗氣,口內咬破了舌頭含著血沫子不清不楚的嘟囔著什麼。
「割了他兩耳。」青雀忽而站起,笑嘻嘻喊道,「然後嘛,挖他雙眼。」
嘍啰們一一照辦,熊劣已然成了血人,也不知死了沒有,在地上動也不動,村民多數轉過臉去,不忍再看。
「然後還有哪裡可以砍呢?」赤雀蹲在他身邊手指點著下頜自問道,「哦,對了……。」
他話未說完,忽見嘍啰散開,回首視之卻是始終沉默不語的黑雀站起身來,手執長柄馬刀快步走下椅來。
「大哥。」赤雀正待要說。
黑雀忽然手起刀落,「啊!」村民驚叫出聲,隨之一個血葫蘆軲轆到了一邊。
「倒是便宜了你。」赤雀朝那頭顱呸了一口,飛起一腳將其踢入人群,立時有幾個熊劣的親屬抱住人頭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