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二章 沒有傳來
「呃……」一個極細微的聲音在子率然的右後方響起,「最近的一次沒有傳來……」
「什麼?!」剛剛還隨性從容的子率然突然就變了個模樣,他一把揪起那個回話的人,「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上來彙報?!」
回話的人急得不行:「就剛剛那次沒收到,我這正準備跟您彙報您就下來了,所以……」
子率然將那人摔回座位:「馬上發令牌確認!」
「是!」
當初星宇成說要留下來的時候他是說什麼都不同意的,但當星宇成說到李秋和庄許的背景,說到他心尖尖上的星飛花,他就再沒什麼理由阻止了。
你可以從國家的角度,從輿論的角度,從很多很多的角度去列出一大堆的理由,洋洋洒洒寫出幾個兆的論文,但當他抬出他父親的身份,當他完完全全站在你一個父親的角度,說自己只是想要救救自己的女兒的時候,所有的理由和借口都變成了虛無。
子率然緊皺著眉頭,要是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當初他就應該直接把星宇成敲暈了給帶回來!
之前總說啁蟬對魷魚國有多麼重要,說魷魚國是多麼的沒啁蟬不行,但當情況反轉,對於他們塔克國來說,其實這情況也同樣適用。
之前,他和星宇成就是因為看到教派實力在魷魚國大行其道,以至於魷魚國內部大小幫派層出不窮,且上下始終無法完成真正的意識統一后,兩人才想趁這個機會把塔克國內幾大幫派的勢力一舉攻下。
借著大家都蠢蠢欲動的時候,他們和烏鴉國的人就星救會一事達成了合作。
烏鴉國隱蔽於各大鬥爭之後已有多年,那麼長的時間過去了,就連天象會都沒能成功潛入其內部,就憑他一個初出茅廬的星救會居然也想試圖從他們那裡挖到東西?
呵!做夢!
幾乎是塔克國一向烏鴉國遞橄欖枝,烏鴉國就立馬同意了他們的提議。
在知道星宇成百分百不會背叛塔克國之後,天象會之前謀划的一切就變成了笑話。
數年前就是因為天象會的攛掇,他們才敢私下給天象會提供武器裝備,當初他們在說服的時候有多麼的言之鑿鑿器宇軒昂,失敗了之後他們跑得就有多麼的迅速。
那麼長的時間不聯繫,剛一聯繫居然就是想要他們再次援助?
這天象會可真是當第一幫會當傻了,當初它是第一大幫的時候他們也沒多看得起他,更何況現在他們還不是第一大幫了?
一句輕飄飄的「預計出了錯」就想打發他們當年在那件事情上的投入?
當然,話說回來,雖然現在烏鴉國國王非常自得於他自己在這件事情上做的決定,但實際上,當天象會領導千里迢迢跑過來和他們談合作的時候,他還是心動並且在第一時間有給出相對積極的回應的。
沒辦法,這年頭,資源可比那些再不用就要過期的武器重要多了。
如果天象會的計劃真的能成,那就這一筆他們就能連帶著把之前虧出去的都一把賺回來。
只可惜啊……
天不遂人願。
這天象會第一次事前調研沒做周全就算了,誰能想到都第二次了,他們還是吸取不了教訓。
俗話說得好,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既然天象會已經用自己的實力證明了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角色,那就別怪他翻臉不認人了。
當年那件事,其實經歷過的,稍微人精一點的,都能猜到他們烏鴉國在事件裡面的作用。
不過,風水輪流轉,國與國之間有哪裡會有永遠的敵人呢?
只要利益能夠達成一致,之前的恩怨都可以先放在一邊。
至於為什麼是放在一邊而不是徹底扔掉,這當然是為了利益分配和以後的撕逼積攢借口。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天象會這麼龐大的組織,這要是能一鍋端了,就算不管他的那些最底層的那些小嘍啰,單隻看他們總部埋藏的財富,即使要和塔克國分享,但也足夠給自己之前的那次幫忙買單了。
這一刻,在蝘蜒宮和子率然地下室裡頭,有著兩撥人在認真的做同一件事情——尋找天象會三十二主教中,當初因為意外死在塔克國的三十二主教柳原汁身上的識別器的下落。
子率然看著正認真盯著屏幕的星傳,突然滴溜溜湊了過去,「你小時候的事兒……還都記得么?」
星傳回頭,面色平淡而冷靜,「不知您說的到底是哪件事?」
子率然沒答話,他眯起眼睛看著星傳,像是想從那雙無論遇到什麼事都沒有任何波瀾的眼睛里讀到些什麼。
「喻知……」子率然一眨也不眨的直視星傳,說出來的話就像是蜿蜒上飄的迷香,充滿蠱惑,「這個名字,你還有印象么?」
星傳的表情還是沒什麼變化:「當然,他是我這輩子最好的兄弟。」
「哦……」子率然抬起上身,脖子高高揚起,有些贅肉的脖頸被迫拉伸,部分久未見陽光的肌膚難得的享受了一下短暫的光明,於是紛紛不由自主的發出了喟嘆,子率然的聲帶震動,喉結輕輕咕嚕了兩下,他借著放鬆身體的動作在觀察星傳,見星傳怎麼都不給反應后,他終於有些急了,子率然轉身來到星傳的另一邊,右手靈巧地一掏一伸,一幅李秋和庄許之前都見過的圖像就出現在星傳面前。趣誦小書
慘白的皮膚,單薄的身子骨,安詳而平和的面龐。
死者臉上的每一個微表情都像是一種解脫,一種釋放,一種再無任何留戀的感慨,「啊,真好,我終於死了。」
然而,拍攝死者的這張照片卻無一不在表明圖裡死者死得有多麼離奇,多麼不應該。
子率然不動聲色的彎下身子,溫熱的氣息縈繞在星傳的耳窩,「星傳,乖,別怕,之前大小事那麼多,而且天象會的資料又確實太難找,我們這才沒能把這個案子給破了,但現在可不一樣了,現在天象會的老巢都被我們端了,天象會的資料,只要我們想,要多少有多少,所以——」
「不好了陛下!」
一個大臣著急忙慌地從樓上跌跌撞撞地跑下來,臉上身上全是汗,結合著他那惶恐的表情,讓人一時間還真弄不清他身上那些到底是因為害怕而冒出的冷汗居多,還是因為劇烈運動蒸騰而出的熱汗居多。
星宇成的事還沒個著落,現在居然又出了事!
子率然伸手慢慢地將自己眉毛上的小辮子從頭到尾捏了一遍,等最後一個眉毛彈齣子率然的指尖時,子率然的心情終於得到了平復,他拍了拍那個臣子的肩膀,「沒事,有話好好說,來,告訴我到底怎麼了?」
「陛下……」大概是深知自己帶來的消息的惡劣度有多高,那個大臣愣是在子率然的攙扶下「哐當」一聲,極其強硬地跪到了地上,「陛下!怪我看守不周!天象會的三十二主教之一——柳厚天,跑了!」
「什麼?!」子率然勃然大怒,怒火攻上心頭的一瞬間,他「啪」一掌就拍碎了手邊的桌角,碎屑雖然是叮零哐啷的落了滿地,但子率然的憤怒火焰卻沒能跟著那些碎屑一起遠離。
子率然深吸一口氣:「他到底是怎麼逃跑的?」
「回稟陛下,他的具體逃跑辦法我們還在查,就目前來看,至少能拍出群體作案,因為我們對於天象會三十二主教的關押非常嚴密,每個主教都有個單獨的關押房間,房間與房間之間彼此沒有通道,且除了必要的監控之外,我們每時每刻都會派人在那兒盯著,所以——」
子率然不耐煩地側過腦袋斜睨那位好像額頭上的汗永遠也流不完的大臣:「所以,你們那個守衛人員難道也沒有看到當時的情況么?」
「沒有……」大臣羞愧的將頭埋到身前,「那一班,整十個人,全都敗下了陣來,輕則半身不遂,重則失去生命。」
聽到這裡,子率然終於忍不住了,「既然還有沒死且腦子也還能用的,那你還不趕快派人去問?!」子率然氣得在那位大臣面前來回踱步,「他跑了有多久了?」
大臣結結巴巴:「就……小半個小時吧……」
子率然抿抿唇:「那在過來找我之前,你們在幹嘛?」
「我們……」大臣緊張地咽了口口水,臉上的汗已經多到能沿著鼻鋒一滴滴往下流了,但他愣是沒能從他那龐大的身軀中擠出那麼一點點的勇氣去擦一擦,大臣的眼珠子上下左右的亂瞟,但始終就是沒能瞟到和子率然對視的那個角度。
子率然越來越不耐煩,他抬起右腳一下接一下的在地上發出類似死亡倒計時一般均勻而穩定的「啪嗒」聲。
等足跟晃蕩到大臣身側的時候,精緻鋥亮的鞋跟突然重重在地上嗑了一聲。
那瞬間,那個小小的鞋好像一下子變成了一個超級開關。
鞋尖落,大臣跌。
龐大的身子「噗通」一聲摔到了地上,本來還是高大於直徑的圓柱形的身體落了地之後,突然變成了高遠小於直徑的圓餅。
「我……我……」那大臣不住囁嚅著,但好半天了就是沒說出一句完整話。
見那大成慫成這個樣子,子率然緊緊閉上雙眼,緩而沉的嘆出一口氣,「唉……我又沒說要對你怎麼樣,你這麼害怕做什麼?」
大臣連連搖頭:「我不是害怕,我只是……只是……」
子率然皺眉,大臣頭頂發旋上的那抹銀白色亮得刺眼,見到那抹銀白色,子率然突然就心軟了,「算了……」他搖搖頭,彎腰去扶,「來,先起——你幹什麼?!」
瞬息之間,場上情況大變。
剛剛還處於弱勢的大臣搖身一變變成了囂張的不行的綁匪,綁匪大臣挾持這子率然大搖大擺的在這十分闊氣的地下室里來回逛。
「喲~你們這設施還挺齊全的嘛~」大臣輕佻的仔細觀察每一處設施,「嘖,之前每次開會你們就哭窮,老是說自己這裡也缺那裡也不夠,說讓大家都可憐可憐你,有什麼好的地方千萬別把你給漏了,呵!」大臣扯著子率然後脖子的手猛地使勁兒,子率然悶哼一聲,額頭上的汗珠應聲而落。
那大臣好像很喜歡看到子率然痛苦的樣子,他的雙眼在看到子率人因為疼痛而不自覺地輕微痙攣的時候,裡面的光芒像是能強到把整個黑夜都點亮。
「子率然啊子率然,想不到你居然也有今天,哼!人前裝慫人後享福來描述你這種小人那真是再恰當不過!」
「行了!」子率然咬緊牙關,冷硬的字眼一個接一個的往外砸,「有什麼要求提就行,我想你也應該不會無聊到千里迢迢來綁架一個國王吧?」
「切~」大臣輕蔑的看了子率然一眼,「就憑你也想要猜到我想做什麼?哼!我告訴你,」大臣突然用膝蓋在子率人的尾椎骨附近重重的頂了一下,看著子率然疼得滿臉發白的樣子,大臣開心得不行,「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
子率然輕輕閉上雙眼:「行了,別廢話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
見子率然的樣子並不是裝出來的坦然,大臣微微有些慌,「呵,你這麼自私的人會願意就這麼死在我手上?別開玩笑了,快,馬上把之前從我們那裡偷走的識別器還給我們!」
「識別器?」子率然慢慢睜開眼睛,嘴角輕輕勾起,「原來你就是那個逃跑的柳厚天啊……」
柳厚天見自己的偽裝被識破了,乾脆也懶得再虛與委蛇,「對,我就是天象會三十二主教之首,柳厚天,你們要是識相就趕緊把柳原汁的識別器交出來!」
「不好意思……」幾乎是一點間隔都沒有,柳厚天的話音剛落,子率然的回答就緊跟而出,「這個我們真沒辦法,識別器我們也在找,但找來找去就是找不到,與其在我們這裡亂撞,我看你還不如去埋柳原汁的屍體的地方好好找一找,說不定那兒能有什麼線索。」
「你放屁!」柳厚天用力擰了一下子率然,「你以為我們真的從來沒派人去找過么?!呵,這麼長的時間過去,我們是墳也刨了,新聞也找了,事發地點挖了不下百次,但愣就是一次都沒找到線索……」柳厚天突然抬頭看向星傳,「小子,莫非,那東西真的在你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