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極度安靜
靜，安靜，極度的安靜。
庄許感覺自己的呼吸聲變成了颶風，衣料摩擦聲變成了海嘯，每走一步都是狂風呼號巨浪滔天。
「不行，大海，快給我放首歌讓我冷靜一下。」
「好的，大海馬上就為你播放——」
「等等！」
鮮血橫流和「絕美娜喇喇」還在腦海中迴響，庄許痛苦地糾結了一下，最後在未知的挑戰和「娜喇喇」之間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後者，「大海，別挑了，就放那首娜喇喇吧。」
「好的，大海立馬為你——低頭！轉身！后滾翻三周！」
庄許覺得，這大概是自己這輩子反應最快的一次了。
整個動作踏著大海的節奏一氣呵成，半點不拖泥帶水。
大海指示的地方是一個逼仄的，不知道幹什麼用的狹長通道，庄許只有將自己和李秋分開，側著並排才能勉強擠進去。
就當他在通道里退到第三步的時候，工廠的燈亮了。
最先亮起的幾個寬口徑大燈將偌大的工廠照射得如同白晝，而隨後亮起的各色燈光則為這個明亮的地方增添了幾分夢幻感。
在一片絢爛當中，一個讓庄許無比眼熟的身影緩緩出現。
「那個，實在是不好意思，我能佔用你的存儲空間給他拍幾張照片么？」
「拍照？」庄許感覺自己有點沒有跟上大海的思路，「我們又沒帶相機，要怎麼拍照？」
「用你的眼睛啊！」眼看著那人即將走過最佳拍照位置，大海的聲音越發急促起來，「幫幫忙嘛~紫櫻可喜歡他了，你就讓我給他拍幾張嘛~我保證，一定不佔用你太多存儲空間，好么？」
庄許愣了愣，突然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他就是那個拍了《你是我的小寶貝》的劉春樹？！」
「對啊，拜託拜託，能不能——」
「拍！」庄許當機立斷，「趕快拍，一眼拍照一眼錄像，只要是能用來記錄他的言行舉止的全部都用上！」
「好！」大海激動得聲音都開始發顫，「你都不知道，紫櫻為了他瘋成了什麼樣子，她一個只有意識的人工智慧，為了讓他解鎖，愣是硬生生氪了一輛她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坐的豪華定製車。」
「哇塞，那看來紫櫻還真是他的——等等！」庄許發現有點不對，「紫櫻她哪來的錢？」
大海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於是立馬一聲不吭專心拍照錄像了。
庄許被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悲慘消息震驚得無法去注意大海的沉默，他不敢置信的碎碎念道，「豪華，定製，還是車！我的天吶，李秋寶貝得不行的錢該不是一分都沒剩下吧？」
大概是想到這件事總有一天會被發現，大海無奈出聲，「那個……其實……不僅僅是她的錢……」
什麼叫吃瓜吃到自己家莊許總算是明白了。
他在這一刻開始更加後悔當時沒有將這些錢用在那家好吃的餐館，要不然——誒？
庄許的腦子一閃，既然他和李秋的戶口現在已經被強制註銷了，他們的銀行賬戶也不存在了，那紫櫻她這麼做不就是無形中止了損么？
他努力壓抑住自己激動的內心：「大海啊，別害怕，慢慢告訴我，我的錢還剩下多少？」
「我……我不敢說……」
「哎呀，我對你的心意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有什麼不敢說的？」
「你！」大海急急一啐，只好小聲回道，「其實，你的錢也花完了，而且……」
花完了？
枯樹逢春，病樹前頭萬木春，萬紫千紅總是春！
剎那間，庄許覺得，可能他們的春天是真的要到來了。
他萬般欣喜的繼續問道：「那，那輛車現在在哪裡呢？」
大海凄凄慘慘的小小聲：「車，其實現在並不是很重要。」
唉……要不然怎麼老說人工智慧永遠不可能徹底替代人類呢？
就這種直來直去不會轉彎的思想，當然無法和人類的九轉玲瓏心思比較。
跟當紅明星直接相關的豪華定製車，那熱度，那價值，只要輿論造的好，翻幾番那都是小事情。
庄許非常耐心的問道：「大海，別害怕，跟我說說為什麼這個現在不重要。」
「因為……」大海頓了頓，「因為你們倆的錢加起來都不夠買這輛車，還是紫櫻又偷偷以你倆的名義從銀行里貸了些錢出來才湊夠的，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該想什麼辦法來還上這筆錢。」
感謝真主，感謝如來，感謝元始天尊各路神佛，總之，感謝一些，他們倆倒霉了這麼久，沒想到這運道終於還是回來了！
他倆戶頭都銷了，唯一的親人還是兩身無分文的人造人，就他來看，這筆帳百分之兩百會被消掉。
「大海啊！」庄許感覺要不是場地形勢所迫，他肯定能當場來一段自殘式抽風版地板舞，他緩緩調節了一下心情，甜如蜜糖的繼續詢問，「這個貸款的事兒咱們先不說了，你先告訴我一下咱們那豪華定製車放哪兒了行么？」
雖然不太明白庄許為什麼說欠債不重要，但大海還是乖乖回答了車的下落，「那個，為了助力劉春樹公益大使的身份，紫櫻轉手就把車給捐了，當做——」
「什麼——！」
一道驚天巨雷「哐當」一聲把庄許給劈了個裡嫩外焦。
全身心都透著滿滿的不敢相信的庄許顫抖著聲音問道：「捐……捐了？」
「嗯，捐了！」大海這下倒是答得挺爽快的，「不管紫櫻做這件事的出發點是什麼，至少也算是件為咱們積了大德的好事嘛，我覺得這件事咱們就先不要太去計較了，還是先關心一下債務問題比較重要。」
庄許捧著稀碎的小心臟恍惚地跟大海解釋債務不用管的原因，等解釋完后，大海開心得不得了，「哎呀~看來做公益果然能積德呀~」
一口老血直逼庄許那纖弱的喉管，他翻著白眼強自將那口血給強行咽了回去。
不行，我還不能倒下。
至少，在將李秋救回來之前，我絕對不可以倒下。
「這都多長時間了？你之前不是還說咱們的人手遍布各個地方么？怎麼現在就連一個臨時監獄都進不去？」
劉春樹突然提高的聲音將庄許的注意力給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