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牆倒眾人推
寧藍筱和衛桀遠最後進到大殿的。
朝堂之上，官位越高的人越靠近龍椅，官階越低越靠後，在大殿外還有一些官階過低，無權商議處理政務，隻能整齊跪在殿外聽候吩咐的小官員。所以寧藍筱走到自己位置好的這一路，被迫接受官員們目光的洗禮，為了不讓旁人看出她此刻內心的動搖，她的步伐快，穩穩當當地走著每一步，像是不在意那些批判或是詫異的目光。
而等到走到自己位置上的時候，小太監也剛好揮著拂塵告知眾人，皇上駕到。
因為昨夜的事情，顧夕玦這一覺也睡得不安穩，因為沒有和寧藍筱商議出妥善的方案，所以在心底裏是期盼著寧藍筱可以耍耍女兒小家的小脾氣，今日不來上朝的，可當他邁進大殿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跪拜在地的寧藍筱，眉頭也因此皺起。
“眾卿家平身吧。”顧夕玦坐下揮了下衣袖，克製住自己再去注視寧藍筱，望著朝堂上大聲說道，“近日身體不適有些怠慢朝政，幸有眾位卿家相助，並未造成太大影響。這幾日的政務朕昨夜粗略翻閱一下，注意到蘄州地震的事，聽聞地震儀在之前有……”
“皇上，蘄州的地震並未傷及百姓，比起此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議！”顧夕玦的話語還滅說完，朝中以為德高望重的老臣上前一步打斷了他，他跪在地上，用了磕了三個頭，嚴肅地說道，“近日的奏折中應有半數是彈劾當朝丞相的奏書，皇上沒有讀到麽？”
朕怎麽可能讀不到？龍椅上顧夕玦冷冷笑著。
他休息了三日，在這三日總共有四百多本奏書，其中至少有一半是同寧藍筱有關的，這就相當於在這大殿之上，所有人為了這件事每日上書一遍，還用了不同的寫法指責不同的罪名，如同命題作文一樣，大多寫的千篇一律，他看了幾本就看不下去了。
“這三日的奏書大多隻有丞相的藍批，少量帶有皇上的朱批，”大臣把目光轉向了寧藍筱問道，“不知是不是丞相借著皇上的旨意，收起了這些對著自己不利的奏書，隻呈報與自己無關的事物。”
朝政的公文奏書一般情況都由皇上親自批閱，因為皇上使用的朱色墨汁所以被稱為朱批，若是皇上因為某些特殊原因無法執政，便又朝廷要官們一起商議，做出藍批。可會出現藍批的情況少之又少，除非真是非常緊急的情況，一般不會輕易使用。
顧夕玦會讓寧藍筱代為批閱，主要是不想讓公文堆積，擔心黎國和羌人的情況，生怕自己生病期間除了什麽變故，才讓寧藍筱代為監管。
寧藍筱雖然身為丞相，可有些政務不敢丞相的身份命令下去，加上自己不知道這麽判斷是否妥當，所以那些拿捏不準的事物她用藍批注上自己的意見，再由個顧夕玦審閱，標注紅批確認，最後才會分到相關人員的手上，這才有了那少量帶著朱批的文本。
顧夕玦本想開口幫寧藍筱回答，說包庇寧藍筱說自己全部讀過了，隻是不想理會而已，可沒等他開口，寧藍筱已經倔強地站起了身。
“尚書令的彈劾書本相讀過了。”寧藍筱笑著回應，“可因此事關乎於本相，本相無法代皇上批閱，也就堆在一旁，等皇上病愈再交於皇上。”
“也就是說，丞相並未交於皇上嘍？”尚書令隻關注這一件事。
“本想不知道尚書令的常大人是怎麽定義‘交於皇上’這件事的，若是指要本想親手交到皇上手中，那是沒有，”寧藍筱微微眯了眼睛，“但是……這些公文應該全部在皇上的禦書房之中，皇上一會就能讀到了。”
雙數量一皺眉，意識到寧藍筱沒她想的那麽簡單，這個女人在這個時候還能如此淡定，讓他有些脊背發寒。
畢竟若是他自己被百官聯名彈劾，怕是連走到這個朝堂都沒有，她不僅來了，還如此的滿不在乎，像是能招架一切。
“聽丞相的意思……是覺得隻要皇上還未讀到那些文書，便可繼續欺上瞞下，在朝中胡作非為？！”緊跟在尚書令身後的是在杞國掌水的司空大人。
“本相因病很久沒有管朝中之事，若司空大人責怪本相怠慢朝政本相不會有任何怨言，可是這胡作非為是從何處看出來的？”寧藍筱清了清嗓子，“去年黃河洪水，司空大人不僅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安置災民，而是任由災情發展到不可抑製的地步才上報朝廷，因為司空大人的胡作非為，死去了多少無辜的百姓？！司空大人怎麽不算算！”
“此事……此事臣已經盡力了！”司空被這指責有些慌神，連忙麵向顧夕玦跪下，急切地解釋道，“臣沒有及時上報也是因為地方官員隱瞞，臣在得知第一時間就來麵聖了，還請皇上明察！不要聽信這妖婦話！”
妖婦？
聽到這個詞寧藍筱忍不住冷笑出聲。
去年的黃河水患，若不是她想到了治水的辦法，這個司空大人怕不能繼續坐在這個位置上，早就被顧夕玦拖出去問斬了。而且在治水回來之後，司空也沒少對她示好，就算在朝堂上也誇張過幾番她的聰慧，可眼下不過是她的女性身份被人知道了，一轉頭就有如此粗鄙的言語形容自己。
還真是……牆倒眾人推啊。
“對！此女假扮男兒郎！混入朝廷！犯了欺君之罪！還請皇上明察！”司空大人的一句話提醒了有些詞窮的尚書令，他連忙再次磕頭大聲說道，“杞國從開朝以來就無女子為官的先例！丞相寧藍筱隱瞞自己是女子的事實入朝為官！舉薦罪臣寧藍筱閆太師也當一起受罰！還請皇上下旨，重罰罪臣！重振朝綱！”
尚書令的話音落下，在朝堂上打扮官員也跪下，齊聲複述道：“請皇上下旨！重罰罪臣！重振朝綱！”
寧藍筱太過倔強了，若是一開始不負氣和尚書令對峙，顧夕玦還是有辦法幫她說話的，也有辦法拖延一下這件事的，可是現在的場麵……
真是他有心也無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