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衛桀遠搖了搖頭，心裏一聲歎息，順著寧藍筱目光望向屋外的眼神卻顯得有些複雜。
若他是皇上的話，麵對寧藍筱這樣對自己大不敬的人肯定已經派人拉下去了，可是顧夕玦卻隻是生氣，沒有對寧藍筱做出任何的責罰。而顧夕玦生氣的主要原因似乎不是寧藍筱不願見他，而是他衛桀遠在這間屋子裏……
難道皇上對筱筱……
衛桀遠的瞳孔猛的收緊，卻沒敢在繼續想下去，隻當這是無須有的猜測。
“今日做成這樣，明日怕是皇上也不會站在我們這邊了。”衛桀遠搖頭歎息，“你打算怎麽辦？”
“那就……”寧藍筱吐了吐舌、頭，“能怎麽就怎麽辦，反正天無絕人，能走一步算一步。”
此刻的寧藍看起來是這般坦然、這般無所畏懼，可這些終究隻是看起來而已。
在顧夕玦轉身的那個刹那，她的心已經亂如麻，似是失了魂魄，無法去思考任何事情了。
所以在顧夕玦走後，寧藍筱並沒有再留衛桀遠，拍著胸脯打著包票說明天不會有事，讓他趕回去休息，自己卻一個人在床上輾轉反側到天明。
清晨第一縷陽光從窗戶縫裏鑽進屋的時候，寧藍筱已經換已經喊了小宮女，沐浴更衣，換上了一早從丞相府送進宮的朝服。
“皇上昨日走之前說，丞相可以不用去今日的早朝……”小宮女幫寧藍筱戴上了官帽，有些猶豫地開口，卻是在勸說著寧藍筱，“要不……丞相大人還是留在這裏吧？”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寧藍筱愣了一下。
顧夕玦還是在意她的，不然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畢竟若是他不想見到她，可以直接下命令，不許她去今日的早朝，現在，顧夕玦卻是給她選擇的餘地。
他昨日……該不會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吧？
後知後覺的寧藍筱意識到這件事後，皺起了眉頭，她本想問小宮女為什麽顧夕玦昨夜說的話今日才告訴她，可還沒開口，她就在心裏搖了搖頭。
算了，事情已經過去了。
而且昨夜的情況，就算知道顧夕玦的目的，她也不一定能冷靜地給出回應吧，所以早知道晚知道影響不大。
再說了……
“不，本相得去，一定得去。”寧藍筱笑了笑，轉過頭看向了這個一直在照顧自己的小宮女，轉移了話題，“說起來，本相在宮裏這麽久都沒問過你的名字，雖然可能是最後一次見了，能把你的名字告訴本相麽？”
“奴才……幼娥。”小宮女眼中有些淚花，她似是把寧藍筱這句話當做了訣別的話語。
在一個宮女看來，發生了昨晚的事情，今天寧藍筱去上朝是凶多吉少，不一定有命回來，一個激動，幼娥上前握住了寧藍筱的手，“丞相不會有事的，丞相一定能活下回來的。”
“活下來應該沒問題吧。”寧藍筱訕訕笑著，“但是不一定能回來吧……”
畢竟，要是能安全下朝的話，她就徑直回丞相府了。
寧藍筱的本意是和這個一直照顧她的宮女告個別，可是見自己才開了個頭，幼娥就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苦笑了一下，沒有再就繼續說下去。
從永和宮到前朝的距離不算遠，寧藍筱擔心去太早了會聽見議論的聲音，也就掐著點出門，可誰料，在她走出雍和宮門的那一瞬，便看見有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等著她。
“呦，今早不用巡邏啊。”寧藍筱笑著打了招呼，話說出去才發現顧夕玦已經不是的禦林軍的扮相的了。
他也換回了官服，豎起了長發，變回了英俊瀟灑將軍的模樣。
“皇上先前下過旨，等丞相的傷養好開始上朝，我便可官複原職。”衛桀遠笑著解釋，“所以，我不用巡邏了。”
這是他們在嶺南山就定下的約定，雖然顧夕玦當時的說法是——“除去你朕不放心其他人守著她，宮中的情況比丞相府還要複雜，所以，朕隻要求你在她傷勢未痊愈的時候守著她，等她康複的差不多了，是重新回到朝堂了，你是繼續回去做你的將軍，還是辭官隱退都隨你。”
這是他和顧夕玦私下決定的時候，不需要告訴寧藍筱，也沒有必要告訴她，所以出去這一句，他也沒有多說其他。
寧藍筱笑著點了點頭，並肩和衛桀遠去朝堂的路上。
雖然一路上兩人沒有說話，可有衛桀遠在身邊寧藍筱多少覺得安心了一些，邁出去的步伐也格外有了些底氣。
但寧藍筱的底氣僅限於隻有她和衛桀遠兩人的情況之下，這走到朝堂的附近，就官員大臣多了，閑言碎語也就傳來了，雖然隻是一些私下八卦的內容，並未提到朝政的上的事情，卻讓寧藍筱覺得坐立難安，臉上的表情也慢慢變得僵硬了。
“誒！你看！丞相來了！”
“嘖嘖嘖，現在看看還真像女孩兒……”
“就是！哪有男兒郎是這副較弱的模樣！”
“要是女子的話，動不動就累倒、病倒也不奇怪啊。”
“哇哈哈！說起來的確呢！這女丞相就是身子弱。”
……
閑言碎語因為寧藍筱的出現越來越大，還越來越響，這些嚼舌根的大臣完全沒有顧忌寧藍筱在場，愛怎麽說就怎麽說，讓寧藍筱覺得自己似是一件移動的展品，不管走到哪裏都被所有人注視，甚至大臣們隻要開口說話，她都覺得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在議論她。
這難堪的感覺讓她恨不能掉頭離開，反正顧夕玦也說活她可以不去今日的早朝的……
“這麽久沒來上朝，倒是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呢。”衛桀遠看出了寧藍筱的不安和窘迫，笑著說了一句。
哪裏沒有發生變化！這都翻天覆地了好麽！
寧藍筱在心裏咆哮著，可沒等她把心中的想法說出，衛桀遠急忙補充了一句：“因為我在你身後，所有的官員離你遠遠的，不敢輕易靠近，隻敢竊竊私語。”
“有我在這，你還是不討人喜歡啊，寧丞相。”衛桀遠裝作歎息了一聲，扭過頭看著寧藍筱，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