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鍋從天邊來
在顧夕玦和寧藍筱心裏，花想容會穿著皇太後的嫁衣不過是小小的誤會，卻被這個大臣三言兩語提到了國家恥辱的高度上，兩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麽，隻能板著臉孔幹站在原地。
“若是這樣，查出這衣服是怎麽出內務府的不就行了，”沉默了許久，顧夕玦終於憋出了一句話，“這其中也有內務府保管不當的罪責！”
“為了迎春，近日來內務府上下都在洗曬衣物，玉鈴皇太後的衣服也是近些時日剛洗曬好的，”聽到顧夕玦這麽一句話，內務府總管也連忙跪到了他的跟前，“至於是怎麽穿到秀女身上的……這……這……”
“有話你就說！”顧夕玦見對方吞吞吐吐的模樣，不由大吼了一聲，“事情已經變成這樣了！難不成你還覺得自己能推脫責任？”
“皇上，臣知罪！”內務府總管連忙跪拜了下來，他說話的聲音也變得顫抖，“奴才……奴才隻是聽吩咐做事，沒料想秀女會選到玉鈴皇太後的衣服啊！”
“聽吩咐做事？”顧夕玦皺起了眉頭，“是誰吩咐你做這事的？”事情鬧到了這個地步，終於像是有了些眉目，顧夕玦雖看上去一臉嚴肅的模樣，心裏早已偷偷鬆了口氣。
他覺得隻要證明花想容是無意穿上這件衣服的，那麽他還是可以幫她洗刷罪責的，最多嚴懲一下籌謀這些肮髒計劃的人。
“回皇上，是丞相大人。”內務府總管把腦袋磕在雪地裏，沒再敢抬起來，“丞相不想讓花想容穿上秀女統一的裝束，所以臣準備了許多上乘的衣服讓秀女花想容挑選，那房間裏正巧有玉鈴皇太後的衣服，臣不知道花想容會選中這一件。畢竟若不是有旁人指使，誰會有這麽大的膽子啊！”
“什麽？丞相？”顧夕玦的心情如同坐上了過山車一樣，他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扭曲，他不可置信地扭過了頭，看著站在他身側已經縮起脖子的寧藍筱，說話的聲音也變得尖銳，“這是你吩咐的麽？丞相？”
此時的寧藍筱隻覺得自己的眼前一片黑暗，那不住從天空飄下的雪花讓她覺得天旋地轉的。
現在的她有些生無可戀，甚至開始考慮裝暈倒躲避這件事到底可不可行。
畢竟先前內務府總管說了的那麽多話，鋪上了好多前提，讓她根本無法用“是”或者“不是”來回答這個問題。
你說她回答“是”，是表明她策劃了這件事，還是說就是她指示了花想容穿上玉鈴皇太後的衣服呢？
你說她回答“不是”，是不是說她沒有讓花想容穿這身衣服，花想容會穿著玉鈴皇太後的衣服出現全是她自己的主意？
“皇上，寧丞相除去早朝，哪裏還有進宮的機會，她應該連內務府都不知道在哪裏，怎麽會吩咐內務府大臣做這些呢？”因為寧藍筱遲遲沒有說話，站在她身側的衛桀遠也就幫他辯解了幾句，說話間，他的目光瞥向了恭敬跪在地上的李明遠。
這件事可是他惹出來的，哪能讓他現在還一個人躲在角落裏裝作啥事也沒有的樣子。
“的確是這麽個道理。”不願意給寧藍筱降罪的顧夕玦連忙點頭，他反問內務府大臣，“你說是丞相吩咐的，那麽丞相是在何時何地吩咐你的？”
“回稟皇上，此事並非丞相直接吩咐給內務大臣的，丞相是通關微臣傳達的。”李明遠見狀，很識趣地自己也站了出來，他和其他出列的官員不同，臉上並沒有緊張的表情，顯得非常的從容，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丞相上月末來舉薦秀女花想容的時候，便以丞相的身份命令下官給秀女花想容尋上一件好看的衣裳，臣勸說了許久未果，也擔心丞相會因此事謀害下官，無奈之下隻能答應，為了防止選秀不公平，微臣隻能讓其他秀女也不統一著裝，卻不知道惹出了這樣的事情來，還請皇上降罪！”
這下可好，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她寧藍筱，麵對這樣的職責，她怕是說啞了也沒有人相信她是被陷害的了。
寧藍筱看著官員們齊刷刷抬頭看她的模樣，在心裏訕訕笑了起來。
“丞相，這件事你有要解釋的麽？”顧夕玦側頭看著寧藍筱，說話的語氣既無奈又難受。
寧藍筱看著顧夕玦眨了眨眼睛，抿住了嘴巴沒有回答。
寧藍筱此刻在思考的並非要怎麽解釋這件事，她已經開始認真地考慮喝毒酒和上吊哪樣死得快一點、得體一點。你說當朝的皇帝好歹和她有點交情，應該會給她留個全屍吧？
“呦嗬，這是怎麽了？我說這麽大個禦花園怎麽都沒有其他人，原來都在這一處。”正當顧夕玦想要再開口問一遍的時候，慢悠悠走在寧藍筱身後的黎千遲也到了，他雖然大體也知道在這裏發生了什麽，卻還是裝作一副不解的模樣，他的眼睛在這跪了一片的人群裏轉了轉，然後笑著出了聲，“我不過小半年沒來杞國，沒想到我外甥居然已經尋到妻子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在眾人茫然的目光之中，黎千遲雙手作揖，簡單的和顧夕玦行了個禮。
再之後黎千遲走到了花想容的跟前，他垂下了目光看著她，語氣帶著一絲遺憾：“可惜啊，本王此番出行匆忙，未帶上什麽值錢的玩意，見到杞國的皇後都不知道能送什麽禮物，真是失禮了。”
顧夕玦雖然知道有黎千遲這個人，卻並沒有見過他。所以在他看見一個陌生的臉孔在他的“家”裏亂晃，還突然跳出來說了這麽多莫名其妙的話語是非常惱火的。
他皺著眉想要打斷他的胡言亂語，黎千遲卻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
就在顧夕玦上前的那一刻，黎千遲從腰間拿出了令他能在杞國出入自由的令牌：“姐姐在世的時候，先皇為了方便本王進出杞國皇宮，杞國的先皇贈送了本王一塊令牌。”
那曾是先皇貼身的物件，見到此物便是見到先皇本人。群臣轉向對著黎千遲的方向跪下，就連顧夕玦也隻能微微低頭。
拿著先皇贈送的免死金牌晃蕩，顧夕玦也拿他沒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