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完)

  時光悠悠。

  陽城依然是那個陽城,又不再是曾經的那個陽城。

  時代一直在變。

  城市發展越來越高速化,甚至快的讓人有些跟不上節奏。

  「你買這個幹啥,我又不是沒有皮帶,對了,這玩意兒多少錢?」

  「沒多少錢,就幾千塊。」

  「幾千塊還沒多少錢,這不糟踐錢呢這不是。」

  陳朔念念叨叨的把閨女給買的皮帶繫上,幾千塊放到幾十年前,也就相當於那時的幾百塊,乃至一千來塊,這麼一想,好像是不算貴。

  但女兒畢竟才剛剛開始工作,這就有點貴了。

  不過他嘴上雖然念叨,卻難掩臉上的高興,還得是閨女,不愧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工作掙錢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他這個當爹的買禮物。

  他覺得這是女兒在用一種特殊的方式向他致敬,致敬曾經那條承載著父愛的七匹狼。

  不然為啥買皮帶不買別的?

  誒?不對啊,承載父愛的七匹狼明明是兒子的專屬。

  想到這,陳朔扭頭對陳七安說道:「七安,你瞧瞧你姐,改明你也給你老子買條皮帶。」

  「啊,我沒錢啊。」

  「你不也上班掙錢了嗎?你錢哪兒去了?」

  「都拿去和秋秋開房了唄,還不小心讓聶叔給撞見了,嘖嘖……」陳清菡在旁邊幸災樂禍的嘖嘖出聲。

  「大寶,你.……」陳七安臉都綠了,明明自己千叮嚀萬囑咐,還給了不少好處讓她不說這事兒的,結果這貨居然轉頭就把自己賣了。

  陳朔聞言臉一沉,這兔崽子,開房就開房,還被老丈人給發現了,這這這.……

  他把手抬起來,正準備給這貨腦袋上來一下,讓這小子感受下曾經的父愛,旁邊的陳清菡卻突然出聲喊停。

  「誒,爸,你別動手啊。」

  「嗯?」

  「嗯?」

  陳朔有些疑惑的扭頭看過去,陳七安更疑惑,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

  他想到一種可能,反正這事早晚會讓老爹知道,與其瞞著,不如直接把這事戳破,然後老爹要揍自己的時候,她再跳出來幫忙說話,攔一下,這事就真正過去了。

  不愧是姐弟,是一家人,血濃於水。

  短短一瞬的功夫,腦海中心念百轉,陳七安感動的不行,明年感動華夏十大人物,沒有你……

  「爸,你別動手,用皮帶,我剛給你買的那條。」

  「你……」陳七安不敢置信的看著姐姐,原來你給老爹買皮帶就為了這?

  「來,大寶,你拿著手機在旁邊錄像。」

  家裡一陣雞飛狗跳之後,陳朔提著褲子,把剛剛那段打兒子的視頻給聶處發過去。

  【剛收拾完。】

  沒等對面回復,他又把手機揣回兜里,再將皮帶系好。

  可惜自己這條新皮帶,剛買回來就用來教育兒子了。

  但不收拾沒辦法,總得做個樣子給聶處瞧瞧,一涉及到閨女,那人心眼就小的很。

  陳七安捂著屁股哼哼著,但其實一點也不疼,就是有點羞恥,自己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讓老爹用皮帶抽屁股。

  「爸,你別動,你這頭上長了幾根白頭髮,我幫你拔下來。」

  「胡扯,我哪兒有白頭髮。」陳朔把閨女的手拍到一邊,又撫撫頭髮,不想搭理這兩個孩子,轉身出門,「我出去轉轉,順便把你媽喊回來。」

  ————————————————

  小區里還是曾經的那

  副模樣,小花園,人工湖,籃球場,道旁的樹木經過幾十年的歲月也已經參天。

  「呦,老陳,吃飯了沒?」在這裡住了幾十年,跟這裡的住戶早已相熟,有熟絡的看見他揮手打招呼。

  「哦,你說我這根皮帶啊,女兒給買的,好幾千塊呢,我說讓她拿去退了她還不聽,非讓我繫上,這一天天的凈浪費錢。」

  「?」

  打招呼的那人愣了一下,然後將目光看向陳朔腰間的那根皮帶,其實特別顯眼。

  這貨打從一下樓開始就背著手走路,特意把那根嶄新嶄新的皮帶晾在外面。

  「你說你也是,買都買了,還退什麼退,好歹也是做兒女的一番孝心。」

  「是,你說的對,行了,我走了啊。」

  炫耀完了,陳朔就揮揮手告辭,準備尋找下一個目標。

  找媳婦回家是順便,主要是炫耀炫耀閨女給買的皮帶。

  很快他就又發現了一個新目標,「呦,劉師傅,剛回來啊?」

  「昂,這不,剛才出門買了點菜。」

  「你出門買了條皮帶?」

  「沒買皮帶,我是說.……」

  「你說多巧,我閨女也給我買了一條。」

  ——————————————

  「我現在都不願意跟你走一塊,一下子顯得我年紀大了好多,上次咱們去那家店買衣服你還記得不?」

  「哪次?」

  「就前幾天咱們倆去的那家,我剛試完覺得不好看,那導購說挺好的,還用下巴朝你那邊點點,說不信讓你女兒過來看看,這給我氣的,我有這麼老嗎?」

  「不老,還挺年輕的。」

  「再年輕哪有你長得年輕?這麼多年好像就沒變過樣而。」

  兩個女人提著剛買的菜,並肩在路上走著,安雅有時候還覺得自己保養的不錯,但每次只要一看到她,就不這麼覺得了。

  要是這裡是武俠世界,她指定得懷疑自己的閨蜜練了什麼八荒六合唯我獨尊長春不老功。

  就跟那個天山童姥似的。

  快到小區門口時,安雅朝前指了指,「誒,你看,前面那個是不是你們家老公。」

  「就是他。」

  白小柒早就看到了,這傢伙杵在小區門口也不知道跟保安大爺在聊什麼,看著眉飛色舞的。

  等離近了一點,她走過去清清嗓子,然後伸手拍拍陳朔的肩膀,「你在這兒幹嘛呢?」

  陳朔正和保安大爺聊著皮帶的事情,聽到身後有人詢問,回過身下意識道:「這不閨女給我買了一條.……回來了?」

  「嗯。」

  白小柒應一聲,目光向下瞅瞅,「大寶給你買了條新皮帶?」

  「你咋知道?」

  「你皮帶露的太明顯了。」安雅在旁邊插嘴。

  ————————————

  夜深。

  陳朔終於捨得把那條皮帶給解下來,去浴室里洗了個澡,完事換上寬鬆的睡衣出來。

  白小柒穿著睡衣去兒女各自的房間看看,兩個年輕人一到晚上就精神,都各自開著燈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都趕緊睡覺,明天還得去上班。」

  「噢噢.……」

  見姐弟倆應下,她才趿拉著拖鞋回去卧室,房間里的小夜燈開著,陳朔正坐在床邊拿著手機搗鼓。

  白小柒爬到床上,等了一會兒,見這貨還沒有睡覺的意思,用腳推了推他,催促道:「關燈,睡覺。」

  「你先睡,我還不困。」

  「.……」

  白小柒沒吭聲,翻了個身爬起來坐到他身後,伸出手臂從後面環住陳朔的脖子,「再不睡覺,今晚上就不要睡了。」

  說著,她的手一點點往下。

  「哦,突然有點困。」

  「哼……」白小柒用鼻尖在他脖頸上蹭蹭,哼哼著躺回去。

  呵,男人。

  不,應該是:呵,中年男人。

  陳朔把床頭的夜燈關掉,將手機放到一邊,摸著黑躺到床上,將主動貼過來的身子抱住。

  閉著眼睛躺了一會兒,卻沒有睡意,他又將眼睛睜開,透著點點微光去看睡在自己懷裡的媳婦。

  時間這個東西從未停下腳步,當你覺得它很慢的時候,它其實正在飛速流逝,只有偶爾停下來回首去看時,才會去感嘆韶華易逝,時光如白駒過隙。

  陳朔有時候會想,或許,自己總覺得時間過的很慢的原因,是因為她那張似乎停滯不前的容顏。

  一連過去這麼多年,她就像真的練了什麼八荒六合唯我獨尊長春不老功一樣,明明已經到了中年婦女的年紀,但卻依然沒怎麼變樣。

  兜兜轉轉的,好像都沒怎麼過,一晃眼的功夫半輩子就過去了,今天孩子說自己頭上冒出了幾根白頭髮。以前還說過要一起白頭到老來著,但現在到老是到老了,但白頭的好像只有自己。

  陳朔把腦袋低下去,用頭在白小柒的脖頸間拱來拱去。

  「幹嘛?」白小柒忍了兩忍,把眼睛睜開。

  「不幹,你變成白頭髮的樣子唄。」

  「那我不變了。」

  「哎呀,你快變快變。」

  「.……」

  雖然不太想變,但白小柒還是滿足了他的願望,而看著那副白髮貓耳娘的樣子,陳朔滿意了,這下白頭到老了。

  「好了,咱們睡覺。」

  「這就睡覺了?」

  「嗯。」

  「哼。」白小柒又忍不住哼一聲,這狗東西,虧自己還期待來著。

  過了一會兒,陳朔忽然翻了個身,手摸索摸索,撩起她的衣擺,手順著鑽進去。

  「你又想幹什麼?」

  「我覺得我還年輕。」

  「.……」

  ——————————————————————

  老兩口七十歲的年紀,但看著還很硬朗,精神矍鑠的。

  吳玉蘭將這一切歸功於陳建文退休,退休了好啊,不用上班,一天也沒什麼事,能天天陪著自己。

  這樣自己的心情就好,自己心情好了,陳建文的心情肯定也好,兩個人心情都好,可不就顯得精神頭足。

  她覺得自己兩口子能活到一百。

  陳建文將頭髮梳得根根往後背著,以前戴的眼鏡也更新換代,現在變成了老花鏡。

  瞧見陳朔領著孫子過來,他對著兩人連連招手,當然,主要是對著陳七安招手。

  現在他們爺孫倆有共同語言,一個研究古代歷史的,一個研究古代墓葬的。

  嗯,都能和古代扯上關係。

  「那個溫韜墓挖的怎麼樣了?有沒有在墓里找到蘭亭序真跡?」

  「沒有,墓裡面有大大小小十幾個盜洞,就算真在裡面,也很可能早就被盜墓賊弄走了。」

  「這個可能性不大,更可能的是蘭亭序就不在溫韜墓里。」陳建文沉吟著搖頭,當年李世民臨死前要求把蘭亭序與自己陪葬,而史書記載,後來的溫韜盜掘了太宗的陵墓,拿走了蘭亭序。

  但他們史學界有一條論斷,那就是溫韜根本就沒挖掘過昭陵,更可能的是蘭亭序

  還在李世民的地宮裡躺著。

  「嗯,我們老師也是這麼說的。」

  「.……」

  見兩人一上來就聊起了這些東西,陳朔也不打擾,這些不是他的專長,他也不咋感興趣,轉身去廚房裡和老太太閑扯。

  吳玉蘭比陳建文歲數小點,但今年也六十八了,頭上一根白髮都沒有,但凡長出來點,就跑去理髮店染黑。

  一見陳朔進來還埋怨,「光你們來了,怎麼不把柒柒和大寶帶上。」

  「大寶今天得上班,柒柒也有事。」

  「哦……」吳玉蘭應了一聲,也沒再追問什麼,轉而道:「小寶和秋秋怎麼樣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你這個當爹的上點心。」

  「他們倆才二十二,著什麼急。」

  說著,陳朔順手在碟子里捏了一片香腸塞進嘴裡,含糊不清的接著道:「我當初結婚的時候都二十五了,在那會兒都算結婚比較早的,現在的年輕人結婚更晚,他們自己都不著急,我急什麼。」

  「爸,我其實還是有點急的,要不你幫我去找聶叔說說。」陳七安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過來。

  「.……」

  陳朔扭頭看過去,眉頭一皺,這倒霉孩子,都這麼大了,咋就一點不知道穩重?

  不過這不要臉的功夫倒是日益精進,真好意思舔個大臉說自己著急。

  也不知道這點隨了誰。

  真懷疑當年抱錯了。——————————————————————

  雖然對兒子不要臉的勁兒表示嫌棄,但陳朔還是領著他去到聶溪家,準備和聶溪把這事說說,把這樁婚事定下來。

  也不走那些委婉路線,甚至都不搞章法,他和小鑷子這麼多年的交情也不需要這些東西。

  一進門還沒怎麼樣呢,就直接開門見山,「我攜犬子前來提親。」

  「.……」

  「.……」

  【全書完。】

  Ps:這下是真的完結了,本來我想寫寫後面的東西,

  比如聶處的反應,是同意還是不同意之類的。

  但發現沒有必要,因為聶處肯定是同意的,不同意也沒辦法。

  因為我是作者。

  我說了算。

  當然,這個是主觀因素,客觀因素就是,陳七安和秋秋都發展到了這個程度,而聶處對此是知情的,卻還沒有打死這個小子,可見他是默認的。

  而後面的劇情發展,無非就是一個輪迴,陳七安和秋秋結婚生子,然後陳朔和阿喵當上爺爺奶奶。

  好像沒什麼可寫的。

  就讓一切停留在這裡吧。

  停留在這個他們還沒有老去的年紀,一個最幸福美滿的年華。

  好了,完結撒花。

  諸位,我們下本書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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