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話未說完,隻聽一道寒光閃過,隻聽‘噗嗤’一聲,利器紮入肉體的聲音,那醉酒的男人仍是看著羽寒,緩緩的跪立下去,大廳裏人群慌亂不已,紛紛向外逃去。
果然啊,皇族秘聞不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能聽的。
羽寒疾步上前,半蹲下,看著那人,激動的開口質問:“你說的弟弟,就是你,是不是?就是你殺了我娘。”他所流露出來的情感,哪裏像是說他人事件,分明是說著自己。
那人仍是看著羽寒,語帶顫抖,嘴角帶笑:“在我死前,能再見你一眼,吾心已了,來世,做牛做馬,任聽差遣。”
羽寒焦急的看著旁邊的白焰楓,“救活他。”
白焰楓搖搖頭,“出手之人是個武功高手,直入命門,無救。”尊貴的護心脈的藥物,怎能給這樣的人食用。
羽寒卻是不信,他的醫術她是見識過的,見她如此神情,白焰楓歎了口氣道:“逆天命,不可為。”
暗處的人,又如何不知他的醫術,他若救下,隻會給他們二人增添數不盡的麻煩。
那人的目光開始渙散,從懷中拿出一黑色的球狀之物,羽寒接過之際,那人的手緩緩垂下,白焰楓道:“他死了。”
羽寒閃神,把那小球收好。
塵世之繁蕪,人性之醜惡,愛恨之糾纏,今生前世,不過浮生一夢,夢盡緣散,再無牽掛之理,再無念想之事。
殺死娘親的人已死,可是又有何用,他不過是一枚棋子,受人之命,且亡命天涯。
店裏的掌櫃躲在櫃子底下,見大廳裏已平靜下來,探出腦袋,見大廳裏桌椅均亂成一團,桌上的殘羹灑落在地,整個大廳一片狼藉,見那醉漢已死去,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感覺頭頂嗡嗡作響:“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這事傳出去,知道我店裏死了人,以後誰還會來我們店裏,這讓我如何做生意啊。”
“你偷偷把他安葬了不就好了,對外便說他身受重傷,被人救走,是生是死便與你無關了。”
那掌櫃一震,看著白焰楓,腦袋已木然的他不確定道:“這樣,可行?”
白焰楓點頭,雲淡風輕:“不然呢?”
那掌櫃如找到救命稻草,忙吩咐店裏的人,“快快快,包裹好了從後門出門埋葬了,對外都不要說。”那幾個夥計也跟無頭蒼蠅一樣,掌櫃交代什麽便做什麽。
待看著屍體鬼鬼祟祟的從後門抬出去後,那掌櫃又苦著一張臉,眉頭皺的極深“雖說天高皇帝遠,可皇室的秘聞,哪能如此肆無忌憚的議論,這下好了,自己死了,還把我給整慘。”
羽寒淡淡的開口道:“你這位置絕佳,可能暫時大家會有點陰影,但是你隻要如往常一樣,生意自然會慢慢恢複如初,醫館死人難道就不開了?你這裏也一樣,便莫想這麽多,我們的飯菜,送到樓上廂房去。”
那掌櫃有些傻眼道:“二位客官還要繼續住店?”這人都跑光了,他們還要住在這裏。
旁邊的白焰楓一副不以為然:“為何不住?如此大而安靜又價格低廉的客棧,出門在外,可不是想遇就能遇到。”
聞言,那掌櫃麵色又要哭出來,這麽明顯的挖苦,他真的聽得出來。
看著那二人上樓的背影,掌櫃的長歎一口氣,便去忙活去了,他們說的對,現在他能做的,便是如平常一樣的經營,時間長了,眾人淡忘了,便會恢複了。
暗黑的角落,緩緩走出來一個人,看著樓上的廂房,冷笑出聲:“璃羽寒,你果然沒死。”
樓上廂房,羽寒與白焰楓對立而坐,羽寒拿著那黑色的球狀之物細細查看。黑球表麵圓滑,看著並無什麽特別,仍在地上估計都沒人撿,可是那個人,臨死之際交給她,那這裏麵究竟有什麽秘密?
用力想要捏開,卻無果。
白焰楓伸出手,羽寒見此便遞給了他,白焰楓仔細看了看球身和表層,從身上取出一個很小的瓷瓶,輕輕滴了一滴到那球身之上,表層有一層光迅速消失,把瓷瓶收好,右手握住黑球,用力一捏,外層的殼碎裂成粉末,裏麵有一團揉捏成團的紙。
想不到,一個普通的球,竟然有如此玄妙,那個侍衛,為了保護這份秘密,也花了不少的心思。
羽寒從他掌心取出那個紙團,順著軌跡慢慢攤開,紙張被密封,除了皺痕,保存的很好。
陌生的筆跡,講述的確是她最在意的父親,待看完信中的內容,羽寒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個人的一廂情願,娘親的心裏,至死至終都隻有爹爹一人。
看著白焰楓,羽寒把信遞給他,璃暢的心腹梁生,被人收買,偷得一份璃暢與敵國將軍來往的書信,書信原本隻是璃暢作戰計謀中的其中一環,可單獨拿出那一份,便容易被有心人放大。殷璃裳手中有一份梁生的坦白信,講述書信來往的真正原由,她以陪伴德妃的理由進宮,欲換回那封書信,卻因宮變而亡,那醉漢便是刺殺她的人,得到此書信,保存至今。
“我爹爹是被冤枉的,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有了這一份證詞又有何用?君要臣死,便有萬千理由,隻是,一代戰神,死後卻成為世人眼中的叛徒、小人。那個人,當真要我爹爹死不瞑目啊。”
白焰楓眼見少女的悲痛,不知從何安慰,想起歐陽少辰的籌謀,便開口道:“此物要好好保存,終有一天,你能洗刷璃大人的冤屈,還他清白。”
羽寒點頭,眼神中帶著堅定,是的,父親的冤屈,必須沉冤得雪;娘親不貞的傳聞,必須除去;那個人,也必須為自己的殘暴付出代價。
“你的寒毒不能等,這附近四處環山,明日,我們一起進山去找找,隻要有一絲希望,都不要放棄。”
羽寒想起靈闕,那應該是一個美好的女子,為情所傷,世人卻隻看到她邪功後的醜陋,看不到她心底的屈辱和情之所苦。
“好。”那個女子,是承受了多麽難以承受的痛才無奈選擇寒梅煞的?她不敢想,每一次的寒毒發作,都如剔骨重生,每一次,她都以為會死在那場漫無邊際的疼痛裏。
哪怕是這樣,她都從未想過練寒梅煞,寧願身死亦不願練那邪功。可是,若不活著,她們的恨呢?她們這被人肆意毀滅的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