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三章 落馬安營
是夜,星光璀璨,悄寂無聲。
偌大的工廠只有門衛亮著昏黃的燈光,屋子裡人影憧憧,煙霧繚繞。
檀香青煙從窗欞之間穿過,飄散在夜空之中。
以上描寫完全是我自己臆想出來的,實際情況是我蒙著紅布坐在炕中間閑的太無聊了。
馬甲看時間差不多,星斗也出全了,就跟金瑩說了句:「準備開始幹活。」
然後我就被推到了炕中央,屁股底下墊著褥子讓我不至於太硌屁股,在褥子底下金瑩讓我媽壓了四十塊錢,是借用人家的屋子的錢。
馬甲將紅布蓋在我腦袋上,又把花桿兒遞給我,讓我端住了。
並且提醒我,說這花桿兒現在拿著沒什麼重量,一會兒要是請來仙家了,都落在花桿兒上,那就會重得拿不起來,撒手扔掉就行。
一切安排妥當,馬甲清了清嗓子,輕輕點了一下鼓,羊皮鼓發出一聲悶響——「咚」
嘩啦,馬甲又搖了搖手中的神鼓,綁在鼓背上的銅錢發出了聲音。
「唉~~~~~~~」
悠遠綿長的音調從馬甲的嘴裡吐出,停在耳朵中,好像這聲音來自很遠的地方,一點一點加強,一點一點拉近距離。
「這文王鼓一響我就鞭子兒著顛吶~~轉過來馬門兒之府我是弟馬幫搬~~~~」
「這幫搬我左手拿起午馬未羊那是羊皮地鼓~右手拿起戌狗亥豬那是豬家地鞭~~~~」
「這鞭鼓一打就響連天~~眼瞅著太陽落了西山~~~~」
「日落西山就黑了天~~家家戶戶就把門關~~」
「烏鴉尋食鳥歸山~~和尚老道就奔了寺院~衙門摘晃上門閂~龍回東海起風浪~虎歸深山得安然~雞犬安寧人入睡~家家戶戶沒人言~有跨海我叫幫搬~吃完了晚飯打完了尖~喝完茶水抽袋煙~吃喝完事兒推一邊兒~三不兩兩步三,手托神鼓我站堂前吶哎~嗨哎嗨呀~~~~~」
咚——咚咚——咚——嘩啦——
「幫搬我帽子沒戴鞋剛穿吶~~衣服地紐扣我還沒系完~~~~~」
「我頭頂著房扒腳跐著磚吶~~腳跐著地來頭頂著天~~~~」
「我頭頂七星琉璃瓦~~腳跐著八棱紫金磚~~~~」
「我邁開大步走連環~雙足站穩靠營盤~擺上香案請神仙吶哎~~嗨哎嗨呀~~~」
咚咚咚咚——嘩啦——
「我一請金盔金甲的胡家將~~二請銀盔銀甲的黃家仙~~三請常蟒巳蛇花三教~~四請下世的鬼主和煙魂吶~~~哎嗨愛嗨喲~~~~~」
咚咚咚——嘩啦嘩啦——
馬甲越唱越快,我被他連唱帶敲震得直迷糊,腦子裡面嗡嗡直響,心說難怪之前他說有仙沒仙都能請到呢,這神鼓一響配著神調哼哼丫丫的好人都能唱迷糊了……
開始我還能聽清他唱的熱鬧,後來漸漸覺得耳朵裡面什麼聲音都有了,鼓點和神調離我越來越遠,我身子越來越輕,好想飄走了一樣。
接著就覺得好像有一股陰風吹來,凍得我一哆嗦,然後手上的花桿兒就不老實起來。好像忽然之間它也有了生命,在手心裡不斷的跳動,帶動我整個身子也開始晃了起來。
這種感覺很奇怪,跟黃天愁捆竅的時候完全是兩種感覺。
黃天愁捆竅的時候,我心裡清楚,是他在捆竅。可現在這情況卻不同,我根本沒感覺到誰過來了,這身子就開始不受控制起來。
原本我以為我這七竅全閉了,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呢,結果卻讓我很意外,難不成,今天他們還能捆上我的竅?
見我身子開始動了,馬甲的鼓點兒越來越急,聲音也越來越大,我腦子更是跟著一陣陣發暈,隱約聽見馬甲的聲音。
咚咚咚咚——
「老仙家呀~~~你捆身要捆緊~剎身要剎嚴~~捆不緊剎不嚴~弟子罪難擔~~~捆得緊剎得嚴~弟馬才舒坦~~~~」
「老仙兒道行真是非凡~~左膀晃地是龍擺尾~~右膀晃地是虎登山~~~晃晃擺擺就算完~~~張虎口放龍聲~~吐口吐沫都是釘~~~報報名~報報號~你是胡家將還是黃堂地兵哎嗨哎嗨呀~~~~~~」
隨著馬甲的音調,我只覺得身子晃得是越來越有節奏,手上的花桿兒真如馬甲之前說的那樣,越來越重,開始的時候基本覺察不出什麼重量,可現在,我感覺我根本不是拿著一個小木棍兒,而是在小木棍頂上還擔著一桶豆油。
我透過紅布向外看去,想看看花桿兒上是不是讓馬甲給我掛上了什麼東西,怎麼這麼重呢?
這一看不要緊,給我嚇一跳,花桿兒上哪還有什麼彩紙了,全都化成五彩祥雲和九品蓮花,一層一層的摞到頂,每一層上都站著一位仙家沖我微笑,我說怎麼拿不住了呢!這傢伙密密麻麻的我用手捧著多少仙家啊?
手上越來越重,身子也越來越不受控制。馬甲吐口蓮花一般的唱瘋了一樣,我終於拿不住了,雙手一撒,花桿兒在我眼裡就好像擎天玉柱一樣摧枯拉朽一樣倒去。
上面的祥雲和蓮花紛紛飛出,霎時間我的前後左右上下虛空全都站滿了仙家,而我心中也忽然閃出一個影響,一隻雪白的狐狸,我脫口而出:「胡飛雪!」
馬甲「咚」的一聲停下了鼓,問我一句:「哪位老仙兒落座了?幫兵我肉眼凡胎看不真,老仙兒報報名來現現身吧?」
「胡飛雪!」我又重複了一遍,話雖然是從我嘴裡說出來的,可我心裡清楚,前一句是我自己說出來的,這后一句完全就是胡飛雪捆了我的嘴竅,自己報的名。
馬甲招呼一聲:「趕緊拿筆拿紙,記名!胡飛雪!」
馬甲吩咐完,轉頭又問道:「胡家老仙,你是什麼身份?是跑腿學舌的穿堂報馬還是護主護身的護身報馬?」
「護身報馬!」胡飛雪惜字如金的說道。
馬甲點點頭:「那既然是護身報馬那肯定跟弟子緣分最深,時時保著日日跟,老仙兒你最辛苦也最忠心。這麼的老仙兒,幫兵我有個事兒想問問你,你看咱們胡堂人馬齊沒齊?回去跟胡家教主說一聲,咱們圈攏一下胡家將,英名果號報分明成不成?」
「行!」胡飛雪非常好說話的應道。
「那老仙兒我就敲鼓送你走了唄?」馬甲站起身來,手拿鼓說道:「要是中的話你給幫兵吭個聲,到時候你是金蟬脫殼還是偷梁換柱,還是歇歇弟馬歇歇幫兵,老仙兒你說的算。」
「別歇了,我回去叫胡家教主,你請胡家教主吧!」胡飛雪說完,我這身子忽然一輕,知道她這是把我給鬆開了。
馬甲一看事情辦的挺順利,跟打了雞血一樣,雙手一合,鼓響連天,張嘴就開始請上了胡家教主:
「哎~~走一山又一山~眼前來到昆崙山~昆崙山上有古洞~古洞住著胡家仙~胡家老仙兒有三位~各練氣勢把道傳~軒轅黃帝開金口~封名挂號成了仙~老大南陽把海口~老二留京寶庫看~老三一時沒有位~叫他紅門以里去修仙吶~哎嗨愛嗨喲~~~~~」
咚咚咚——嘩嘩嘩——
「胡三太爺聽錯了~逢門就連打災源~抓弟馬魔香傳~四海揚名在外邊~胡堂老仙跟著走~趕奔萬馬地營盤~一架雲頭五萬里~二架雲頭山外山~三架雲頭來到了~收下雲頭踏平川~胡家教主影影焯焯來到堂前吶~哎嗨哎嗨呀~~~~」
隨著馬甲的唱詞,我只覺得身上忽然被一股巨力籠罩,隱而不發,卻讓我心驚膽戰,心裡總有一種感覺,這巨力沛莫能御。
而此時我的身體好像如磐石一樣,紋絲不動,以至於馬甲的鼓點兒連成一片。
又唱了半天,馬甲發現我還是無動於衷,終於停了下來,納悶兒的問我:「你咋不蹦達了呢?」
我剛要開口說我也不知道什麼情況,可話到嘴邊忽然停下,舌頭和嘴都不受我的控制。
我心中一驚,馬甲雖然擱著紅布看不到我的表情,可看到紅布一顫,他也是一愣,接著又開始唱起來,我這回合著鼓點和唱詞身子開始緩緩扭動,似是極為威風,心中豪氣萬丈,終於一聲大笑從我嘴裡傳出來:「嚯哈哈哈哈——」
馬甲「咚」的一聲停下神鼓,驚詫問道:「老仙家是胡家教主嗎?」
我點點頭:「正是!我是胡家教主,胡天霸!」
馬甲顯得很高興:「趕緊給教主記上。教主是背背寒迎迎風,還是抽一口香草高攀枝兒啊?」
我師父搖了搖頭:「今天辦事兒啥令子都沒有,不抽煙不喝酒,報完名我就走!誰都不行留,誰都不行等。」
馬甲點點頭,說道:「正是如此,老仙家一看就是道行高深,穩堂走穩堂坐,教主是掌堂大教主嗎?」
「是我。」我師父答道:「胡家兵馬三百三,我一開口全報完!拿筆紙,準備著……」
馬甲趕忙讓我爸我媽也拿起筆紙,跟他們說:「教主要代報了,這老仙兒辦事兒真是嘁哧咔嚓脆,真叫個利索!光胡家就三百三十位,這可是的的確確是大堂人馬大堂營了!」
馬甲說完,又問我師父:「掌堂教主啊,幫兵還有一個事兒得問清,咱們四梁八柱多少位,有沒有旁支的仙家外五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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