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業力

  「業力，是一種生靈在行為之上，在時間與空間之中對於其他生靈造成影響的前因後果，所以業力常常對應的便是因果。」

  我爸很仔細地開始講解，雖很多都是我第一次聽到，但並不覺得難懂。他就像是一個最好的老師——人們總是說，父母是第一位老師，可是我的這位老師，來得有些慢，二十多年才來。但這並不影響我對他的尊崇與依賴，彷彿這就是為人子女，天生就有的吧。

  「囡囡，修羅的血之中有業力，這種業力非同於生靈自生業力，而是直接來自生靈所處的世界、時間與空間所結合的力量，這種力量一旦沾染上別的生靈，就會讓被接觸的生靈瞬間擴大原本自身的力量形態。」

  他說：「打一個比方，在不考慮實際的情況下，一個人做了一次惡業，兩次善業，那麼在其死後，對其因果的評判就會只剩下一次善業，就會根據相應的獎懲制度，讓他進入輪迴，得以善報，比如投胎進入富貴人家、或者父母寵愛之類。」

  「但是你的業力一旦施加在他的身上，就可以直接打破他的平衡，比如你想要讓他善業更足，原本只是投胎一個父母雙全的人家，現在想讓他投入王侯世家，那麼就要用你自己的生命燃燒作為代價，去填充他的善業，達到兩份、三份甚至更多的善業。當然，反之亦然。所以你想要達到的效果與原本既定的因果差距越大，你所要投入的血脈生命的資本也就越多。」

  我連連點頭：「那是不是說，從理論上來講，我甚至可以用我自己的生命為代價，來換取一個人的一世安康，榮華富貴？」

  「可以這麼說。」他微微頷首，承認了這種說法。

  「那具體是要怎麼做呢？」我連忙又問道。

  我爸微微一笑：「業力，是每一個修羅眾與生俱來的本事，你自我參悟吧。」

  「哦……」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爸他已經說得夠多了，剩下的，就該是我自己的事情。

  「囡囡啊，你修鍊的是不是鴻蒙紫氣？」他忽然又問。

  我點點頭：「是啊！」

  「哈哈，這是好事！」他笑了起來：「難怪我們和美人原本約定的是十品再慢慢告訴你，現在她居然在你八品的時候就說了這些。囡囡，十品是一個臨界點，前面兩個大境界，都是讓自身的潛能挖掘出來，從肉身，到穴位，到神識，到心智。等到十品以後，才是真真的本事，也就是你們總是想象的神仙手段，什麼划江成陸啦，分身啦，壺天倒懸啦等等。這是一個門檻，你需要謹慎對待。」

  「恩，我現在也在努力往十品衝刺。」我忙說道。

  「以後多煉製一下你的直播間，現在你修為還低，等你再煉製幾次，這個直播間可以直接與你融為一體。」我爸隨手一翻，逃出來一塊玉石一樣的東西，直接在直播間里點擊了打賞，然後我就看見直播間的屏幕上顯示出「須彌石」一塊的信息。「現在可好，總算可以打賞了哈哈哈！」

  「這須彌石是做什麼用啊？」我直接將須彌石兌現出來，約莫有一個湯盆那麼大的一塊，但是拖在手裡輕飄飄的，居然比棉花還輕。

  「這可是我欲界天獨有的寶貝，你用來建造洞府再合適不過。尤其是，這東西對美人有加速恢復的效果，不然她都沒法保護你。」我爸隨意解釋了兩句，然後朝著我眨眨眼：「好了囡囡，爸爸不和你聊了，得去哄你媽去，不然到時候家法伺候，就可憐我這把老骨頭嘍！」

  「哈哈，是，那爸爸問媽媽好，和她說，我媽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女人，我說的。」我連忙道。

  「好，這個好，哈哈哈！到底是女兒貼心，知道心疼爸爸！」

  他大笑了一陣子，袖子一甩，便下了直播。

  我也關了直播，準備消化一下今日所得。今天通過這場直播，我獲得的消息簡直太多了。

  我先看向了手中的須彌石，爸爸既然說這對美人尤其有恢復的作用，我當然要交給美人處置，房子什麼的現在還不打緊。「美人，這個給你吧？」

  美人也不客氣，一爪子拍過了須彌石，手中一把三昧真火將須彌石燒成了灰燼，然後在我目瞪口呆之中，將那些玉色的灰燼直接撒在房間之中，瞬間就覆蓋在了四面牆壁以及天花板、地板之上。

  還有多出來的一把，也被美人抹在她自己的床上。

  我看著牆壁上多出來的一層淡淡的宛若玉殼一樣的保護罩，伸手觸摸，便瞬間感覺有一種熟悉感，很莫名，就像是忽然間得到了我從前抱在懷裡的破了一條腿的娃娃一樣。我知道，這約莫我是修羅的原因吧。

  我是修羅，我不覺得自己需要多少時間或者毅力去消化這件事，畢竟修真界對於當時的我來說已經夠離奇的了，後來我一直知道我的父母在欲界天，我早就在心底里明白我不是一個「正常」的人類。而且我很願意這樣想，因為每次當我這樣想的時候，我從前的那些迥異於常人的經歷，就會像找到了一個借口似的，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我感覺到這須彌石好像能夠讓我血液沸騰，而且整個人都有一種像是打了雞血的感覺，這到底是做什麼用的？」我問美人。

  「須彌石是一種空間之石，所蘊含的便是空間之力。你應該聽過『大如須彌、小如介子』這句話吧？這其中的須彌在原本的指意便是用須彌石所累成的山巒，可以在一念之間比世界還要大。」美人說道：「而我的左眼，開啟的主要就是空間之力，有此石助我，雖不能直接在修為等級上提升，但是一旦我開啟左眼，威力將更甚十倍不止。」

  我頓時瞭然：「原來如此。那我房間里塗了這個，豈不是可以隨我心意變大變小了？」

  「是這樣沒錯。」美人點點頭：「而且這空間之外會有一層界限，會是相當好的一層防護。」

  「好東西，好東西啊！」我頓時摸著牆壁，愛不釋手，可隨即想起什麼，轉頭又問：「但我聽說，須彌山不是佛界的嗎？」

  「哈，竊賊耳！」美人冷眼一笑，對我道：「你嘗試一下溝通你體內的業力吧，但你要想好，這對你而言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懂啦！」

  我盤腿坐在床邊上的小榻上，這小榻也是專門為我打坐而設的，形如羅漢床，比床要硬一些，畢竟那床太軟，坐端並不是很舒服。

  他們說，業力是直接存在於我的血液之中的，那是我的血脈天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甚至可以直接理解為這就是我的異能。

  早先我和蘇樓也探討過異能這個東西，畢竟這隨機性太強了，老天對你好你就有，老天沒看上你你就沒有。所以異能也不是靠努力修鍊就可以得來的，大多就是憑藉感悟。

  而這種對於自身的感悟，就沒有什麼比內視、內省更好的了。

  我將神識全身心地浸入我的身體之中，尤其是血液之間，不知不覺，我就進入了禪定的境界。

  我再次如同一道元氣一般，隨著我的血液的流通而遊走在我的體內，我的所有機體以另外一個視覺呈現在我的意識之中，就像是拿著一個放大了無數倍的顯微鏡，可以細緻入微。

  漸漸的，我逐漸琢磨出一個規律來，那就血液一直流淌在血管之中，無論大小血管，動脈靜脈，都會平順流過，可是唯獨在遇到穴位之時，血液就會因為穴位的某種吸力，而形成了一個微型的漩渦，從而讓血氣在這一瞬間彌散些許，被穴位所吸收。

  穴位吸收了血氣之後，又會加強自身，然後與周身各個穴位之間產生一種聯繫，彷彿形成了一個體系，各司其職，漸漸地將這種能量再放大，更可觀得被我利用。

  而就在那穴位之間，在匯入天心之時，我忽然感覺到，那是一種生命的能量，能夠讓我四肢百骸這原本毫無動能的軀體，可以隨著我的意念而運動。

  也恰恰是這生命之力，糾纏著一絲血色，那血色與血液本身的血氣並不相同，更加顯得虛無縹緲，如血氣是水的話，那血色的氣息就像是風，是雲，更不可捉摸。

  「業力！」

  但我知道，那就是業力，無從考證，卻無比肯定。

  就像是本能一般，我的心念抽出了一絲血色，與我的生命融合，在用一縷元氣包裹，在我的天心之中燃燒，忽而，一種彷彿超越自我，超越這個世界的力量開始出現，彷彿可以溝通向另外一個世界。

  「卡卡！」

  於此同時，在山腳下，原本陰地的地底之下，彷彿有一枚雞蛋破了殼，察覺著業力的氣息，開始復甦、重生，而原本停滯的氣息，也開始逐漸運轉起來，彷彿活了一般。

  我在房間里，取出盛放趙平安屍體的鬼翁，將他的屍體鋪在地板上，業力混合著我的生命力，直接沒入了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