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直播間里的貓

  「你聽著，老娘不幹了！」

  我「啪」的一下將文案甩在邵文駿的辦公桌上，氣得渾身發抖：「你是總監你就可以欺負人是不是？好好好，反正這些文案都是我做的，後半部分還在我腦子裡，劉總已經認可了我前半部分的方案，你就讓你的芳芳去做下半部分吧！」

  邵文駿眯著眼睛看著我，那眼神里充滿了冷漠：「是么？那你這個季度的提成和這個月的績效考核都別想要了！」

  「你！」

  我一口悶氣在胸口，難受無比。我這個季度的提成，有一萬多，而這個月的績效考核有兩千。

  我是邵文駿的助理，除了幫他安排日常工作以外，也同時兼著開發小組負責人。我感激邵文駿聘我之後對我的指導，所以我甘願成為他手中對付其他總監的一把刀。那個劉總是我開發的嘉成市最大的店面老闆，不僅讓他掏了五十萬的加盟費，還讓他整體480個平方的店面完全按照公司的設計來裝修，前半部分的方案就是我提出的，他完全同意，並要我在一周內給他全部的方案，以及落實下去。

  但是那個錢芳芳，仗著嘉成市是她的區域，不僅將劉總的開發提額變成她的，還在老總鄭賢靖那兒告了我一狀，說我脾氣不好，和客戶吵架！天知道，劉總找我吵架的原因就是錢芳芳私自改了店鋪方案，劉總以為是我做的，才來「聲討」我。

  更要命的是，邵文駿居然聽信了錢芳芳的話，要扣我績效，還要我在月度總結會上給錢芳芳道歉！

  是可忍孰不可忍！

  「錢，老娘不要了！劉總這個客戶，你們也別想要了！」我平息了粗氣，看著邵文駿，說：「沒有劉總，嘉成市最好的門面永遠不會打著玉秀的牌子，你們沒有形象店，後期想要宣傳也要費盡心思，我值了！」

  我冷笑一聲，走出邵文駿的辦公室，「嘭」的一聲將他的門摔的震天響，那些銷售人員紛紛抬起頭，莫名地看著我。

  我從來都知道職場不易，但我將每一件事情都做到我能做到的最好，無愧天地，無愧於心！扣我工資也好，說我態度不好也行，但若是還要栽贓陷害，那就恕我不奉陪！

  當即，我去人事簽了離職證明，將證明送到鄭總的辦公室。

  「小白，這是怎麼了？不是乾的好好的嗎？」鄭賢靖看著離職證明，讓我坐下。

  「鄭總，我眼裡揉不得沙子，多謝這三年以來的照顧，但玉秀養不了我的錢包，也養不了我的脾氣，告辭！」我沒有坐下，只是將離職證明往前遞了遞。

  我的東西不多，簡單收拾了之後，就直接回了出租屋裡，洗了個澡一覺睡到晚上。

  醒來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我一邊起床，一邊看著手機里的信息，邵文駿居然有臉在微信里罵我，說我愚蠢，並且繼續要挾我讓我把下半部分的方案在兩天內給他，否則讓我這個月一分錢都別想拿到。就連錢芳芳也發了幾條語音，大致意思就是她只是想要自己區域的客戶，沒想到我這麼玻璃心，讓我回去，她不用我道歉就是了，還說她希望我為公司多考慮，將下半部分方案告訴她。

  「哼！休想！」我心中冷笑連連，邵文駿為了讓我幫他找資源開發客戶，一開始就許諾全國區域我都可以開發，現在是擺明了不認賬。

  「咕咕。」肚子傳來聲音，才發現，上午回來之後到現在都沒吃過一點東西，於是打算去廚房煮點面吃。

  「吼！」

  就在我開門的當兒，牆后突然跳出一個人來，嚇得我倒吸一口涼氣，心臟都快跳出喉嚨了，連手機都掉在了地上。

  看清了人影，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阿穎，你要嚇死我啊！」

  阿穎笑了起來，打開了客廳的燈，說：「看你這滿臉的鬱悶，怎麼了？客戶跑了？」

  我撿起地上的手機，開了兩下沒打開，就按住了開機鍵。「我的客戶忠誠度很高，可惜我的公司不需要我的忠誠。」

  看著阿穎莫名其妙的眼神，我扯了嘴角說：「簡言之，我辭職了！」

  「啊？怎麼會這樣？你業績不是一直第一么，還說升職加薪來著。」

  「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就是套路。人家漲工資漲的是底薪，我漲工資漲的是績效考核，底薪還是2200，說白了，人家不開心的時候就可以扣我的績效考核，反正都是人家一句話的事情。」我按了幾次，手機都沒法開機，不由皺了眉：「壞了？」

  阿穎也注意到我手機出了問題，有些尷尬：「摔壞了嗎？對不起啊，你去修吧，我給你錢！」

  我看了看阿穎，嘆了口氣：「算了，你請我喝奶茶吧！」

  阿穎是和我合租的室友，也是我閨蜜。她家境也不是很好，現在還養了個吃白飯的男友，的確沒有什麼多餘的錢了。

  阿穎沒說話，攪動著衣服，咬著嘴唇，有些難過。

  我伸手揉了揉她圓乎乎的小臉：「記得，要大杯的，七分糖，再加珍珠！」

  阿穎又自告奮勇要給我做飯吃，算是賠罪，我知道她心裡過不去，也就隨她了。

  將手機拿去手機維修店裡修理，店員說是主板壞了，要換主板。但是我這手機是三年前的老機型，還是改版前的，所以重新定主板要一個星期。為了方便我日常聯繫，那店員給了我另外一個手機，黑乎乎的，手感蠻重，后殼處有「SX」字母，我也沒見過，估計是雜牌吧。

  吃過飯後，捧著阿穎叫的奶茶，我回了屋，打算直播。

  除了公司職員，我還做點零食測評的直播，在各大視頻網站發布，有些店面或者品牌也會來找我宣傳，三百五百的，算是外快。畢竟這是嘉成市，是國內一線城市，消費水平還是不低的，玉秀那點工資，我交了房租水電之後，最多只能溫飽，不賺點外快的話，我可能喝杯奶茶都要再三考慮。

  我找了之前沒有開封的一個快遞，打開之後是一箱兔腿，有五種口味，每種兩包。

  「今兒心情不好，小兔子，就你了！」

  這手機居然也有「蘑菇」APP，我一直都是在這個網站上開直播的，這讓我省去了下載的功夫，倒是今天難得的舒心。

  輸入了自己的賬號之後，登入了我自己的直播間，調了調角度，放好手機，開始直播。

  「HELLO寶寶們，你們可愛的白狐兒又來啦！馬上就要到元旦了，寶寶們有沒有為假期準備好吃的零食呢？」

  白狐兒是我的直播間名字，我叫白嫮，算是諧音了。

  我是孤兒，自小在福利院長大，福利院的院長是個胖乎乎的女人，以前是個語文教師，這名字就是她取的。她說看見我的時候，就覺得我長得十分漂亮，一雙烏亮的眼睛，倒映著天上的月亮，可愛的就像個娃娃。嫮，美人也！

  至於姓氏……院長說福利院七八十個小朋友，總不能都跟著她姓，所以就在每個孩子面前放上幾張彩紙，什麼顏色就對應什麼姓氏。紅-洪，橙-陳，黃-黃，綠-陸，白-白，藍-冉，我就是抽中了白色的紙，多兒戲是吧？

  【主播你終於出現了，你都多久沒直播了你知道嗎？】

  【主播你這是準備月播的節奏啊！】

  【主播今天推薦什麼？上次你推薦的鴨脖敲好吃，我男朋友跟我搶，被我打了一頓哈哈哈！】

  【樓上男朋友真慘！】

  【真慘+1】

  我看著這些老朋友，心裡總算暖了不少，笑道：「這不是之前要上班嘛，現在好了，以後直播會更多的，寶寶們放心吧！」

  【這話你都說了好幾次了，信你我直播吃X】

  【想看前面直播吃X】

  我在蘑菇的粉絲現在已經超過一萬個了，每次直播人數差不多三四百，不高不低，現在都晚上十點多了，還有兩百來個，實屬難得。

  「放心吧，我很寵粉的，不會讓你吃的。」我開了個玩笑，就拿起一個兔腿，放到手機攝像頭前：「這是我剛打開的包裹，是前幾天寄過來的兔腿，這個是麻辣味的，寶寶們看一下，有我整個手那麼大，看起來不錯，我們打開來嘗嘗味道如何。還是和以前一樣，要是口味不錯，就在直播間揪一個寶寶送每種口味各一袋！」

  說著，我拆開了兔腿的包裝，將兔腿放在了盤子里，再次遞到了攝像頭前。

  這時，我看到了直播間的一條評論。

  【主播，你什麼時候養貓了呀？】

  【好漂亮的貓啊，是布偶嗎？】

  【布偶不是這樣的，我看像臨清獅子貓！】

  我頓時滿頭黑線，喂，我是吃播，不是寵物博主好吧！不過我從沒養貓，見評論都是貓，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去。

  可是眼睛在房間里掃了一大圈，都沒有看見貓，他們眼花了？

  「寶寶們，我沒有養貓哦，你們看錯了吧？」

  【主播你開玩笑呢！那隻貓明明在你床上啊！】

  【就是就是！】

  【是不是野貓啊？現在野貓都這麼漂亮的嗎？】

  我再次回頭，將我的床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哪兒來的貓？可是那麼多人都在評論，他們一起逗我？不能吧？

  我正想說些什麼，卻忽地看見手機拍攝的屏幕里，就在我身後的床上，在我摺疊整齊的被子上，蹲著一隻雪白的貓，正在舔著爪子，那雙異色豎瞳若有似無瞧了我一眼，怎麼看怎麼詭異！

  我一驚，忙回頭再看，我被子上分明什麼都沒有，可是那中間輕微凹陷下去的一塊……

  我對比著手機拍攝的屏幕，和我眼前床上的被子，背上一陣冷汗，寒毛直接炸了。

  「鬼呀——」

  我驚叫一聲，拿著手機就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