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逃兵
明秀手臂和後背中刀,跪在銘牌前,似乎是放棄了戰鬥,他向鄭介銘提起中優戰爭,突然乾巴巴的笑了起來。
花奉和鄭介銘一頭霧水,周記堂更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只覺得自己的右肘部很疼。
「明秀哥的笑聲是不是和平時不太一樣。」李軒問身旁的女子。
女子搖搖頭。
「一報還一報。」明秀笑過之後,低頭看了看腹部的刀。
花奉揚起漢劍,準備將明秀了結,鄭介銘阻擋了花奉。
「你說吧。你想說什麼。」鄭介銘說著。
「小兔崽子,你姓什麼?」明秀抬頭看著鄭介銘,眼中流露出的不再是殺氣,那不可一世的冷峻也煙消雲散。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鄭。」
「哦…我想想…」明秀說著,他兩處傷口的血流不止。
「你當過兵?」鄭介銘皺著眉頭,他隱約覺得這個人是不是見過自己的父親。
「嘿嘿嘿嘿…」明秀只是笑,卻不回答。
老子可是當過偵察兵的男人啊…明秀心裡不無凄涼的想著。這個身份,放在任何一個參過軍的人來說,都是一項莫大的驕傲和榮譽。
但明秀轉業后,從來沒有跟人提起過這段經歷,最多只是承認自己當過兵,參加過中優戰爭。
明秀曾經是budui的偵察兵,但是卻因為某些紀律問題,在中優戰爭打響的前夕,被清除出了偵察連。戰場上,他只是以普通士兵的身份參戰。
不過,他沒有向任何人提起的是,一次與優國的局部戰鬥中,他們遭到了優**隊的伏擊,連隊里的其他人,全部陣亡,只剩下他一個人,藏身在廢墟下、戰友的屍體旁,拾得了一條性命。
轉業后,他成為了一名極其普通的工人,一名鉗工。每天面對著鉗子、零件、模具、作業流程、標準化、安全管理條例,通過這些勞動來謀取求生的籌碼。但在他內心深處,一直以來都將自己視作一個犯錯誤而被清除的次品、一個軟弱的逃兵,驕傲與屈辱一直在他心底里來回折磨自己,讓他始終沒能夠走向正常的結婚生子的生活軌跡。
最後他選擇了辭職,多年來獨自一人待在家裡,什麼也不幹,他也不再聯繫昔日的戰友和工友。這種折磨與枯燥無味的生活勾兌在一起,加上他本人陰沉而難以釋懷的性格,不斷的發酵,讓他的內心變得更加孤僻,而末日,終於將他的心靈催化,將他的好戰用殘忍和變態的方式激化了出來。
「姓鄭的…」明秀看似在回憶連隊里誰姓鄭,但實際上,只是在回顧自己當兵期間的榮耀與恥辱。
「老子倒不認識姓鄭的…」明秀俊秀的臉上似乎多了一份憔悴。
「…」鄭介銘沒有說話。
明秀站了起來,花奉立刻提高了警惕。
但明秀的後背依然在不斷的流血,地面上已經有一灘血了。
耿直、金虎,以及張綉山等人此時也衝上了三層。
一層,已經有喪屍沖了進來。
明秀看了一眼耿直和金虎,同時也看見了涼水,心知自己真正的失敗了,敗的一塌塗地。
「你…背叛我?」明秀在心裡質問耿直,但他最終沒有說出口。
或許算不上背叛?我本來也沒有把他們當做可以共同在末日里生存下去的人吧?
耿直看見明秀身旁的血泊,知道他活不長了,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
「如果他將樓上的人都做掉了,剩下的人無論如何也是擋不住他的。」耿直想著。
明秀回頭,仔細看了看鄭介銘,隨後瞅了瞅周記堂和花奉,拔出了肋部的刀。
他正手持刀,定了定腳步,沖向花奉,奮力作出最後的刺殺。
「負隅頑抗?」花奉並不知道明秀心裡想著什麼,但他判斷,此時受了重傷的明秀已經不再是他的對手了。
花奉左手握住刀柄,右手在刀柄前段引導方向,刃尖稍稍讓開,準備待明秀衝上來,就一劍刺過去。
明秀一路跑一路灑出血,眼看著就要靠近花奉漢劍的攻擊範圍,他左手一把抓住了漢劍,虎口頂著劍刃朝花奉衝過去。
花奉大吃一驚,他完全沒想到明秀採用這種方法阻擋自己進攻,這擺明了是要換命的做法。
明秀逼近花奉的時候,左手虎口已經被劍刃划斷,他右手持刀,刺向花奉的脖頸。
就在這時,鄭介銘拔出了鑲在自己左肩上的刀,沖向明秀。
明秀並沒有刺向花奉,反而轉向,面對鄭介銘。
鄭介銘這一刀劃開了明秀的喉管。
明秀詭異的笑了笑,血噴不止,再也站不住。他右膝蓋半跪在地,右手杵著地面,左膝蓋屈弓著,左手撐在左膝蓋上,看起來馬上就要站起來。
眾人獃獃的看著他,他一直保持著這種奇怪的姿態。
「死了?」整場戰鬥,金玥看的目瞪口呆,此時才稍稍回過神。
鄭介銘看了看明秀,他的瞳孔已經放大、渾濁了。
「他死了。」鄭介銘說完,自己也體力不支倒在地上。
花奉則滿是后怕,他看出了明秀最後的一霎那收了手,否則自己不死可能也是重傷。
張綉山、魏子龍和涼水沖向鄭介銘等人,這場戰鬥雖然沒有人死亡,但受傷卻慘重。
花奉和金玥這時候才留意耿直、金虎、李軒等人的存在。
花奉不顧自己右臂也在疼痛,立刻做出備戰態勢。
耿直則舉起雙手,轉而向李軒及其旁邊的女子說話,「李軒、王鑫蕊!你們去二層藥店拿葯!」
李軒和這名叫做王鑫蕊的年輕女子趕緊站起來,謹慎的挪到樓梯口,然後衝到二層,藥店就在廚房的旁邊。
之前被砍傷的老沙和另外一個男人,此時已經失血過多而身亡了。
王鑫蕊經過老沙身邊,定了定腳步,看了他一眼。
「你幹什麼?」李軒問。
「沒事,沒事。」王鑫蕊連連說著,繼續往藥店去。她在心底里踹了老沙一腳,老沙之前一直想要對幾個姐妹們動手動腳。
「該拿什麼葯啊?」李軒一臉茫然。
「紗布、膏藥、碘酒、酒精、棉簽、還有之前找到的消炎藥,這些東西都得拿著。」王鑫蕊抓下來一個塑料袋,一股腦往裡裝。此時天已經亮了,兩人能夠看清楚架子上的東西。
兩人剛跑出藥店,王鑫蕊又想到了什麼,衝到旁邊小超市,從超市的架子上取下一大桶礦泉水。
他倆立刻又回到樓上,李軒注意到已經有喪屍進入一層大廳了。
花奉、周記堂和金玥眼看著兩個人提著桶上來,一下子又都站了起來,他們生怕這倆人又提拎上來一桶汽油。
「是水!是水!礦泉水!清洗傷口用的!」王鑫蕊趕忙舉起水桶,將標籤展示給大家看。她見大家不再有抵觸的樣子,趕緊衝上來。
她首先就衝到花奉旁邊,要替他清理右手手臂。
「誰先幫周記堂把手肘複位回去啊。」花奉問著。
金虎走上前,抓住周記堂的手肘,看起來十分野蠻的往裡一兌,周記堂啊的慘叫一聲,手肘復了位,但依然疼痛不已,滿地打滾。
「搞不好是會傷了筋的…」金虎說著。
「我們不能等到方心平幫我弄么…」周記堂捂著自己的手肘,他的手臂雖然能夠轉動了,但依然感覺不對勁。
「得了,老子還羨慕你有肘子可以脫臼呢。」張綉山酸不溜就的調侃了一句。
王鑫蕊極其仔細的幫花奉處理傷口,她專心致志的眼神讓花奉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鄭介銘這時候終於恢復了精神,他看了看耿直和金虎,心裡在猶豫,不知道該怎麼處置這兩個立場有些偏移的人。
「給女人封膠帶,利用女人火攻和佯攻的,是你們兩個計劃出來的吧?」鄭介銘問耿直。
「我想出來的,與他沒關係。」耿直倒是十分坦率,「幾個人模仿明秀,在黑暗中分散你們的注意力,也是我的主意。倒不是針對你們的,很早之前就想出了這個方法,可以最大限度的發揮明秀的殺傷力。」
「所以你就給女人封上膠帶,讓她們送死?」鄭介銘皺了皺眉頭。
「好像願意這麼做的女人只有兩個吧?已經被你們燒死了,還有一個我不知道到哪兒去了。如果沒有燃燒瓶,那個別燒死的估計也就是出來后,就退回去了,不可能和你們正面接觸的。」耿直說話很平穩,不像是臨時編出來的樣子。
鄭介銘心裡有所猶豫,他擔心耿直表裡不一,會帶來點問題。
「他們保住了我們仨的命,之前明秀下去要進攻我們來著。」張綉山、涼水兩人此時卻開始替耿直和金虎說情。
耿直笑了笑,「那倒沒什麼,我說過了,幫你們主要也還是為了幫自己。你們如果不願意讓我加入你們也沒關係,我和金虎生存能力還是蠻強的,活下來沒問題。不過,這幾個女人,還有一個小男孩兒,當然還有這個叫李軒的哥們,你們能不能收留呢?他們也沒什麼殺傷力,沒有明秀這種人保護,就這麼留下的話,存活幾率蠻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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