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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醒來

  齊楠也跑上前去,驚慌道「師兄,我弟弟他,怎麼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甘奕瞧了床上之人一眼,只見之前那個少年突然黑髮變白頭,臉上不再是年輕人的朝氣,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皺紋和如樹皮一樣的皮膚。

  頓了頓,道「他應該是之前生機流失太多,現在出現了反噬,到了暮年。」

  齊楠聽了這話,悲從中來,他的弟弟啊,那個朝氣蓬勃的少年啊,如今,竟然成了這個樣子。

  一下子沒有站穩,直接跌落在地上,抱頭大哭了起來。

  天星沒有想到齊棲會是這個結果,死氣吞噬了他的生機,哪怕如今死氣已經消失,可是那消失的生機卻再也回不來了。

  前一刻還嘴角帶笑的少年,現在竟然成了垂垂老矣的暮者。

  這變化就發生在眼前,天星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她突然想到如果自己沒有靈根,最後是不是也和齊棲一樣,朝如青絲暮成雪。

  甘奕抬眸望了這二人一眼,冰冷的臉龐沒有太大變化,顯然他已經習慣或者漠視這種事情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聚靈陣有沒有用,如果沒用,豈不是又要重新布陣?還是什麼。

  「水。」

  寂靜的屋內突然傳來了一聲不屬於這三人的聲色。

  還是甘奕先發現這發聲之人,隨意一看,雙眼緊閉的齊棲竟然露出一條小縫,干烈的嘴唇正一張一合。

  聽清所說之詞后,甘奕便對沉浸在悲痛世界中的齊楠道「你弟弟醒了。」說完便退到一邊,讓出了位置。

  齊楠還沒有回過神來,還是天星推了他,才三步並兩步地向齊棲撲去。

  「阿棲,你醒了,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也許是許久沒有說話,齊棲一時間還只能說水這個簡單的話語。

  齊楠聞言,連忙喂他喝下一杯水,半扶靠坐在自己的身上。

  「阿棲,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

  回想起求醫問葯的日子,齊楠的心是一次比一次沉,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他又怎麼會去內坊碰運氣。

  還好,阿棲是個有福氣的,遇上了甘奕師兄。

  放下水杯,齊楠對齊棲道「阿棲,你這次能夠醒來,都是甘奕師兄,是他想辦法救了你,你可要記住。」

  齊棲這才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白衣甘奕,艱難地將雙手抬起,向甘奕表示感謝,虛弱道「多謝師兄,齊棲能撿回來這條命,都是師兄大恩大德。」

  甘奕這次倒沒有和往常一樣的吝嗇言語,頷首道「嗯,你這條命的確是撿回來的。」

  齊楠也感激道「師兄,我與阿棲能夠再見,這多虧了有師兄,我兄弟二人無以為報,以後我二人這條命便是師兄的了,師兄就是要我立刻去死,我都在所不辭。」

  甘奕無語望了齊楠一眼,道「我好不容易救活了他,你又要去死?當我很閑嗎?」

  「呃,」齊楠語塞。

  齊棲想說些什麼,卻又因為剛醒來沒多久,有心無力。

  場面一時僵住。

  天星倒是走了出來,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導師,他們感謝你呢,你可真厲害,一出手就把人給救醒了。」

  「好多人看了都沒有辦法,可是你只要這麼一動。」天星模仿甘奕行針時的動作。

  「涮涮涮」

  「他就醒了,導師,你太厲害了。」

  甘奕被天星那崇拜的目光所望,面色稍平,嘴角有些輕微的上揚。

  天星知道,導師的心情好上了幾分。

  又走上前去,見齊楠兄弟二人正一臉茫然,出聲道「你感覺怎麼樣?身體有無異常?你知道你在沉睡嗎?」

  齊棲見這小姑娘三言兩語便將甘奕師兄的臉色由陰轉晴,心下好奇不已。

  這軟萌的小姑娘是什麼身份?她的話甘奕師兄竟然聽的進去?

  又對自己關心,齊棲道「我現在感覺好累,沒有力氣。

  沉睡?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天星聽他這樣說,也不忍直接告訴他現在的情形。

  「你剛剛醒來,多注意休息,也就不會太累了。」

  「我聽你哥哥說,你是突然沉睡,你能和我們說說當時的情況嗎?」

  齊棲倒是有點猶豫,因為當初發生的事情實在是讓人不想回憶。

  齊楠看出了自家弟弟的掙扎,但是他知道,甘奕師兄能救齊棲,天星在裡面絕對是起了作用。

  而且天星問的事情,也是涉及到病情,於情於理,齊棲都應該說出。

  「阿棲,你就說吧,這是器峰青禾真人的後輩,青舒真人的親傳弟子,你能醒來,也多虧了天星。

  而且甘奕師兄也在這裡,你這病情特殊,自你沉睡之後,我找了很多師兄來看你,都無疾而終。」

  甘奕也好奇齊棲這是什麼原因導致他沉睡不醒,且生機流失。

  「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沉睡?」

  齊棲見哥哥和恩人都這樣說,便也不扭捏,痛苦的回憶了起來。

  「這件事還得從三個月前的一次歷練開始說起。」

  「三月前,我和五個內門的師兄弟們一起結伴外出歷練,出了宗門,便一路朝南,經過一個村子的時候,發現那裡的人們竟然全是老人,沒有一個年輕人。

  我們當時還以為當地的年輕人是外出了,留下老人在家。

  便隨便一打聽,才知道這裡哪裡是沒有年輕人,而且這裡從來就沒有過年輕人。

  這裡的人,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裡來,好像忘記了很多的事情,他們又好像是憑空出現在那個村子里。

  這個村子也被周邊的人稱之為老人村,因為都是一隻腳踏進棺材的老人,沒有年輕人,只有老人。」

  天星掩口道「啊,這,失憶?只有老人?他們?」

  齊棲瞧見天星不可置信的模樣,低聲道「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齊楠也道「是啊,阿棲,一個月前你回來的時候沒有說這事啊?」

  痛苦地閉上了雙眼,一滴無聲的淚珠從他滿是皺紋的臉頰中流下。

  「我當時也是覺得這事太奇怪了,於是提議,要去探個究竟。

  幾個師兄弟們有同意的,也有覺得詭異想退縮的,但是我卻勸那想要退縮的師弟,說修仙本就是要做常人不敢做之事,如今這麼好的機會擺在我們面前,怎麼能退縮呢?

  在我的鼓動下,我們一行六人,決定一探究竟。」

  甘奕卻聽出了不對勁,「是不是你們一行,最後都死了,只留下你一個?」

  齊楠抬眼,不相通道「這?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倒不是不相信甘奕,只是這外出歷練,竟然五個內門弟子都死了,這可不是小事,怎麼宗門內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

  甘奕道「這事僅限於水雲宗高層知道。」至於他是怎麼知道的,自然是他爹丹峰峰主告訴他的。

  齊棲悲涼的睜開了雙眼,「這就是我們一行死亡的開始。

  當我們探查村子的時候發現一個黑洞,我們猜測這黑洞必定不同尋常,便都進去查探了。

  黑洞很黑,哪怕我們拿出了火石也還是看不清前方。

  就這樣走啊走,我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沒有白天,只有黑夜。

  等我們精疲力盡,走不下去的時候,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絲光線。

  可誰知,我們以為要看到光明的時候,一團鋪天蓋地的黑氣朝我們而來,走在前面的師兄因為是第一個接觸黑氣之人,沒有防備,就那樣直生生的倒下了。

  我還記得師兄倒下時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讓我們小心。

  也正是因為師兄的提醒,我們五個人反應了過來,才拿出法寶來抵禦黑氣。

  可是黑氣太強了,我們身上所有的法寶都使出來了,才勉強將撐起一個防禦結界。

  可是結界外的黑氣在不斷的攻擊,要不到一時半刻,結界就會消失。」

  天星聽到這裡,也能猜出那黑氣是什麼了,也只有死氣才有讓修士直接沒了生機,硬生生倒下的本領。

  齊楠道「那最後,怎麼樣了?」

  齊棲不知是哭還是笑,嘴角抽動了一分,讓人看的是那麼的悲涼。

  「最後,最後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便商量著,用抓鬮的方式來決定最後誰來活下去。」

  甘奕冷聲道「你們用了宗門禁術?」語氣中帶著肯定,天星轉過頭,問道「什麼是宗門禁術?」

  這邊齊棲卻回答道「所謂宗門禁術,是以修士自願奉獻全部精血為陣,瞬間搭建起一個傳送陣,傳送到宗門內。

  這禁術一施展,施術之人,便在無生還可能。

  我們不想就這樣沒有由頭的被這黑氣給奪了性命,便當場抓鬮,而我,就是那個被傳送之人。

  我們選擇了執法堂為傳送地點,等四位師兄弟們最後一滴精血燃盡的時候,結界也就破了,我也被傳送到執法堂。

  臨別之際,只看到了黑色霧氣將師兄弟們給包圍住,他們連最後一口氣還沒有咽下,就倒地不起了。」

  齊楠為齊棲擦去了滿臉的淚痕,他現在知道為什麼以往活潑開朗的弟弟歷練回來之後變得沉默不語,整個人好像變了個樣。

  原來,他竟然遭遇了這些。

  自己這個做哥哥的什麼也不知道,真是失敗。

  同門手足,竟然五死一活,這裡面,活下來的那個才是最痛苦的。

  如果,知道了這些,是不是就能早些發現阿棲的異常,能避免他的沉睡?

  「阿棲,你該告訴我,這麼大的事情你一個人承受著,怎麼會不痛苦。」

  齊棲搖頭道「直到執法堂長老發現了我,我才知道,我回來了,四個師兄弟們用他們生的機會換了我一命。

  我把事情告訴長老,他們用了五位師兄弟們的魂燈與我的神魂相查看,也知道事情了始末。

  當時我除了心神不寧以外,沒有一絲異常,等確認我說的是真的,長老們便讓我保守此事,我也回了丹峰。」

  「回了丹峰后,我無比的痛恨我自己,為什麼要好奇,為什麼要進黑洞,為什麼?

  都是自己,都是我的錯,才白白的搭上了幾位師兄弟的生命。

  是我,我是罪人,我本是最該死去的那個人,可是我卻活了下來。

  哥,我恨我自己。」

  齊棲滿臉悔恨,他用力的敲打著床沿。

  那些死去的人都是平時他的師兄,好師弟。

  也是因為信任,他們一起組隊歷練,才會相信自己。

  可就是因為這份信任,讓自己親手把他們送去了地底下。

  齊楠見齊棲如此痛苦,也能想象他當時心裡承受的折磨,便任由他發泄,只盼心裡能減輕些痛苦。

  天星低頭不語,那才是死氣吧?

  只有天地本源混沌氣才是剋星的死氣吧!

  齊棲他們在黑洞里遇見的才是最正宗的死氣,修士一但遇見,沒有一絲抵禦之力。

  而他體內的那一團死氣,不過好他不小心接觸到了,只隱藏住了身影,慢慢侵蝕生機。

  想到他的沉睡,天星心裡也有了個猜測。

  「你沉睡不醒,是因為你夢見你們歷練的一行人嗎?」

  齊棲啞著嗓子道「沒錯,我回丹峰后,便將自己關在房中。

  一天夜裡,我做了一個夢,那個夢裡,我們一行人歷練的場景再次重現了。

  我努力改變我們的路線,讓我們沒有經過那個老人村,最後歷練后順利的回到了宗門,本是一個很好的結局,卻眼看我們就要到宗門了,情景一轉。

  我們竟然回到了那個村子里,正在向人打聽情況。

  我又找借口,躲開即將要到來的黑洞,於是,我們便回了宗門,等我心裡放鬆下來,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卻沒想,場景又發生了變化,我們竟然到了那黑洞口。

  就這樣,我一次次的想辦法避開那個結局,每當我要成功的時候,我們又會一次次的回到事情曾經發生的軌道上。」

  「所以你在夢裡一直想讓事情不發生,可是等快要成功的時候,卻又重新預演了一次。」天星也明白了為什麼齊棲不醒來的緣故了,不是他睡不醒,而且死氣製造了幻覺,讓他睡不醒。

  他想在夢中來拯救他的師兄弟,可是死氣不允許,便讓他一次次的無功而返。

  他也不得不心甘情願的沉溺於夢境當中。

  齊楠安撫道「阿棲,現在都過去了,你要好好活著,只有這樣,才不辜負幾位師兄弟們的付出。」

  齊棲慘淡一笑,「活著?我這條命從我到執法堂的那一刻。便不是我自己的了。」

  甘奕卻突然出聲道「活著才有希望,夢裡終究是假的,你該好好活著。」

  齊棲目光一空,口中念念有詞道「活著?或者,活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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