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的距離
「那你假期沒什麼事吧?」易水寒把豆漿遞給她的時候又問。
「應該沒什麼事。」她想了想回答。
其實她原本是打算假期去找個藝術培訓中心上班的,因為整天閑在家裡也無聊,可昨晚回了一趟沁園后,她放棄了這個打算候。
現在博耀有難,就連上學的安瑜都在幫博耀想辦法,她如果再置之不理,那的確是有些說不過去了磐。
所以這個假期,她打算去博耀看看,如果能幫到父親一些,哪怕是一丁點,也好過一點都不出力。
「既然沒事,那下周陪我去出差吧,順道和你把蜜月補度一下,」易水寒說完這句又補充道:「你也別再做其它的計劃了,把時間空出來,到時不要跟我說你沒時間什麼的。」
「.……」安瀾沉默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的問了句:「我們.……有補度蜜月的必要麼?」
「怎麼沒有?」他不答反問:「難不成我們不是結婚?」
「.……」
好吧,他說有就有吧,反正,他們這婚姻,從結婚最初就是他說了算的。
「那個,你給我的那張卡也在那個錢包里,」安瀾好半響才有小心翼翼的開口:「你還是去補辦一張吧,你當初設置了密碼的,人家一時半會也刷不了。」
他直接沒啃聲了,就算刷了又怎樣呢?只要她平安無事的回來了,別的事情都不重要了,錢沒了可以再賺不是嗎?
如果她沒有了呢?他不敢去想象。
早飯後,易水寒難得的好心,親自開車送她去的藝術學校,車剛開到校門口,安瀾即刻就指著路邊喊了停。
「你就那麼怕我開車送你進去?」易水寒鬱悶的開口:「難不成我讓你覺得很丟臉么?」
「我不是那個意思,」安瀾趕緊解釋著:「學校的停車位一般只提供給老師,社會上的車輛都是停門外的,何況我就下個車,你開進去還得繞著車道轉一圈,多浪費時間?」
易水寒嘴角抽搐一下,見她要推門下車,即刻遞過來一個手機給她:「給,你昨天手機不是被搶了嗎?用這個吧,記得抓緊時間去把卡補回來,不要換號碼,省得我再記一次你的手機號。」
「.……」安瀾接過這個全新的手機,淡淡的說了聲『謝謝』便推開車門下車,卻恰好被剛到藝術學校門口的鋼琴老師周莉莉給看到了。
「哎喲,二少對你可真好,」周莉莉走上前來,一臉羨慕的道:「我們學校可就你嫁得最好了,看來這學得好不如嫁得好是非常有道理的。」
安瀾平時跟周莉莉並無多少交集,一般也就是見面打招呼偶爾在食堂遇到也就說說今兒天氣不錯之類的話題,私下裡幾乎是不來往的。
所以周莉莉這樣一說,她微微一愣后淡淡的應了句:「這沒什麼好不好的,他只不過是順路而已。」
「順路也不錯啊,」周莉莉依然興奮的說:「你不也是順便去參加個選親晚會就嫁入豪門了么?人家凌雨薇苦戀五年都沒嫁進去呢,你的運氣比凌雨薇可好多了。」
「.……」
安瀾直接無語了,好在已經走進了學校大門,那邊有人在喊周莉莉,她便跑開了,這讓安瀾暗自鬆了口氣。
「你今天怎麼穿長袖啊?」杜汐看見她上身穿長袖襯衣寬鬆雪紡,下穿黑色長褲,忍不住就笑著說:「你是不是把季節搞錯了啊,現在是流火的七月,不是四月了,你怎麼把春裝給翻出來了?」
「我手臂受傷了,」安瀾稍微撩起一點袖子給她看纏著的紗布,「我不穿長袖難不成兩條手臂纏著紗布來嚇人。」
「啊,怎麼會這樣?」杜汐看見她的手臂忍不住驚呼出聲:「安瀾,你昨晚遇到什麼事了?」
「我昨晚……」安瀾把昨晚自己去追小偷一事說給杜汐聽,結果聽得杜汐心驚膽戰的,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了。
「你絕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長大的,」杜汐聽后當即給她下了定義:「一般人沒有你這樣的勇氣,可我不打算向你學習,不,一般人都不會向你學習,吃了熊心豹子膽的除外。」
「.……」
「哦,對了,你下周要去首爾不?」杜汐趕緊轉移話題。
「去首爾幹嘛?」安瀾不解的望著她:「你不說假期要賺錢么?難不成你打算先去首爾旅遊了再賺錢?」
「我倒是想去首爾旅遊,可我沒有護照出不了國,」杜汐聳聳肩膀看著她:「你真不知道下周去首爾做什麼?」
安瀾搖頭,表示她的確不知道首爾有什麼天大的事情需要像她們這樣的普通人下周趕過去的。
「世界華人音樂家鄧擎蒼下周在首爾舉辦音樂會啊,」杜汐真是服了她了:「普通人不知道這消息就算了,你這拉小提琴的,又是從加拿大回來的,居然也不知道?你太不關心音樂界的事情了吧?」
安瀾囧,她最近因為頭疼博耀的事情,都很久沒關注誰誰開音樂會的事情了,連國內的都沒關注,何況是韓國的?
「昨晚網上才開始售票的,今天早上我打開電腦,就說已經預售三分之一了,」杜汐看著她說:「你如果要去看的話,估計得抓緊時間了,沒準明后兩天就能售完呢。」
安瀾搖搖頭,淡淡的說了句:「我家裡事情比較多,不知道能不能抽出空來,到時再說吧。」
杜汐就點頭說:「也是,如果你要去看,倒也用不著在網上購票,二少怎麼著也能幫你弄一張票吧?」
「今天下午慶典幾點鐘開始啊?」安瀾迅速的轉移話題,不想和杜汐繼續談論鄧擎蒼音樂會門票的事情。
「開始說是三點,後來又改成了兩點,」杜汐聳聳肩膀說:「今天應該不會再改動了吧。」
安瀾點頭:「那我得去找一下節目組,讓把我的節目從節目單上刪除,我今天肯定不能上台了。」
杜汐就說:「那趕緊去,要不等下定下來就麻煩了,提前打招呼比較好。」 ……
慶典在下午兩點鐘進行,安瀾原本有一個小提琴獨奏的節目,還和幾名學生一起排練了一個合奏的節目,可因為她的手受傷了,所以她的節目也不得不遺憾的取消掉。
整個畢業慶典以四個篇章組成,分別是「相聚」「感恩」「放飛」「相約」,師生們一起歡樂,一起回憶三年的點點滴滴,然後一起約定以後還要再相聚。
節目一共用時三個半小時,待整個文藝匯演結束時,也到往日的下班時間了,整個校園裡到處是聚集在一起的學生,甚至還能隱隱約約的聽見哭聲,七月流火的季節,也把離情演繹得格外的煽情。
而這個晚上,藝術學校的老師也聚餐,這是學校一直的習俗,放假前的一天,藝術學校的老總會宴請老師吃頓大餐,對她們一個學期的辛勤勞動表示感謝。
安瀾原本就不打算去,何況她的手還受傷了,乾脆就不去了,反正她跟學校大多數老師都不熟,有些甚至還喊不出名字來。
可杜汐卻說:「一個學期,就盼著吃一頓大餐,你還不去?有你這麼傻的人么?」
安瀾就笑著說:「暈,一頓大餐而已,不去吃就傻了?難不成你們去吃了的就聰明了?」
「我們去吃了的當然是聰明了,」杜汐毫不留情的指出:「你以為真的就是吃一頓大餐那麼簡單么?你也不想想,現在這個社會,誰還沒吃過大餐啊?關鍵是這是老闆請客,你要不去,這不就擺明了不給老總面子么?除非你下個學期不打算在這學校上班了。否則,你還是去吧。」
安瀾聽杜汐這樣一說,貌似不去的確是有些不禮貌,何況她在這個學校上班也都還算比較順心,如果真因為沒去吃這一頓大餐把老闆給得罪了,那就有些麻煩,她可不想下年再重新找工作。
藝術學校的老闆也還是蠻大方的,去的居然是濱城有名的綠野,這是一家以港式菜為主的高檔海鮮酒樓,藝術學校要了一間能容一百人的大包間。
七八十名老師,整整坐了八桌,老師們一般都選擇跟自己較熟悉的坐一起,而安瀾和杜汐也是和較為熟悉的老師坐一桌。
杜汐在這學校已經兩年了,自然是認識的老師多一些,而安瀾這個學期剛來,除了杜汐和林非等幾個在同一級擔任的科任老師,別的就不認識了。
女老師不喝酒,自然是坐一起,而喝酒的男老師也都坐一桌,老總拿著話筒講了些感謝大家辛勤勞動的話,然後就宣布了開席。
港式酒樓依然還是以生猛海鮮為主,安瀾坐在杜汐和莫小菲的中間,同桌的還有周莉莉和陳雅琪等幾名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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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放暑假了,同桌的老師話題最多的自然還是暑假怎麼安排,整整兩個月的時間,純粹的用來購物玩樂的確是有些浪費了,何況這還是一個金錢社會。
莫小菲開玩笑的對安瀾說:「只有你不需要賺錢,因為你的錢多得都用不完。」
安瀾聽了這話就苦笑一下沒有吱聲,她不需要賺錢?這什麼邏輯?
她其實只是不需要賺小錢而已,而她需要的是大錢,博耀地產那麼大一窟窿,三四十個億,她都不知道要去哪裡賺回來?
周莉莉就在對面接過話去說:「那是,這個社會做什麼都不如嫁得好,看來我們以後也還是要向顧老師學習,抓住一切能嫁豪門的機會。」
周莉莉旁邊的陳雅琪就說:「你以為嫁豪門的機會是那麼好抓的?那個跳水明星可是熬了好多年最近才嫁到豪門裡去的。」
周莉莉就感嘆著說:「是啊,那跳水皇后熬那麼多年好歹是嫁進去了啊,你看凌雨薇熬了五年,最終不也在臨訂婚時被人給擠掉了么?現在的小三,手段可不是一般的高明。」
這樣含沙射影的話,安瀾是再也聽不下去了,同桌有這麼多的老師,她也不好當眾發火,於是便尋了個去洗手間的借口離開了包間。
從洗手間的格擋出來,正在洗手,杜汐就走進來了,站在她旁邊的洗手池,一邊洗手一邊對她說:「你也別跟周莉莉一般見識,她估計是最近和凌雨薇走的比較近,受了凌雨薇的影響,所以才會說出這種話來。」
周莉莉和凌雨薇走的比較近?安瀾眉頭一挑看著鏡子里的杜汐:「凌雨薇不是歌星么?周莉莉現在和歌星來往了?」
「上次不是系主任找我去給一參加好歌聲的歌手配樂么?」杜汐用手理了理額頭前的頭髮說:「其實那人就是凌雨薇,我找了個借口拒絕了,然後系主任就找了周莉莉,聽說周莉莉已經去和凌雨薇配合過幾次了。」
安瀾明白了,人和人因為交集的緣故關係會逐漸好起來,而周莉莉和凌雨薇關係好了,自然也就成了朋友,這朋友當然是站在朋友那一邊了,一如杜汐站在她這一邊一樣。
「雖然說你的確是在二少和凌雨薇即將訂婚前拿出了那段視頻,但是我相信你並不是真的想要插足他們的感情,」杜汐非常理解的對她說:「只是安瀾,很多時候事與願違,所以才會出現理想和現實的差距,而你當初肯定也沒想到,這段視頻沒有幫助到你父親的博耀反而是成就了你跟二少的婚姻。」
安瀾就拍著杜汐的肩膀感嘆著:「知我者,杜汐也!」
「哈哈哈」杜汐就哈哈哈的大笑開來,然後倆人在洗手池邊鬧騰了會兒才又慢悠悠的朝聚餐包間走去。
洗手間在走廊盡頭,聚餐包間在走廊的另一個盡頭。從洗手間到聚餐包間要經過一條長長的走廊。
剛走出洗手間門,杜汐的手機響了,她讓安瀾先走,而她自己卻走到窗戶邊去接電話。
走廊兩旁都是包間,一個緊挨著一個,走廊原本不寬,燈光又極其昏暗,越發給人一種仄狹的感覺。
洗手間里很多水,走出來時鞋底全都濕了,而走廊的地板鋪的大理石碎片,安瀾的鞋底不是很防滑,所以走路時免不了放慢腳步小心翼翼。
是在走到一門虛掩著的包間才停下腳步的,虛掩著的門裡傳來熟悉而又低沉的嗓音:「好了,雨薇,別鬧了。」
「不嘛,人家還要……」凌雨薇的聲音嬌滴滴的傳來:「寒哥哥,人家還沒夠……」
一瞬間,安瀾只覺得萬箭穿心,明明是如火如荼的七月,為何此時她卻恍如置身白茫茫的冰天雪地中,從腳心涼到了頭頂,連心臟幾乎都停止了跳動。
她一直都知道他跟凌雨薇沒有分,她也一直知道他不可能還會再愛她,她甚至都還知道,他和凌雨薇在一品江南同買了一層樓。
可是知道和這樣的親耳聽見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她幾乎是腳步踉蹌逃離這間虛掩著的門,因為低著頭,跑過了自己聚餐的大包間都沒注意到。
沒注意到大包間就算了,她跌跌撞撞的還跑到了電梯口,然後「砰」的一下,低著的頭撞到別人身上了。
「喂,你怎麼走路的?」一個男人的聲音不滿的響起,安瀾連忙退後一步,顧不得還疼痛的手連頭都沒抬就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