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生機
幾輛越野車在黑暗中緩緩前行,一路揚起的塵土遮擋了身後的視線,這裡的環境條件的確很艱苦,十里之內幾乎看不到什麼活著的氣息。
喬傘也沒閑著,腦子裡不斷回憶著媽媽那些書里的構圖,雖然大概輪廓有了,可還需要像拼圖一樣,按照它的邏輯規律與原理一點點的拼湊。
突然,車身越過一個溝壑,車子劇烈的晃動了起來,喬傘急忙抓住了一邊的扶手。
對講機里傳來張騫壓抑的聲音,「前面有崗哨,大家小心。」
喬傘借著汽車的燈光,看到不遠處果然有幾個手持槍支,身穿迷彩,一副軍人打扮的男人站在那裡,他們伸手攔車示意越野車停車接受檢查。
阿然和喬傘的車被夾在幾輛車的中間,前面的車停下來,阿然也緩緩踩下剎車,大概是怕喬傘害怕,他低聲安慰道:「只是例行檢查,不會有危險。」
喬傘咽了口唾沫,拳頭緊緊的攥著,她還真是沒經歷過這種陣勢,說不緊張那是假的,可緊張歸緊張,她既然選擇來伊國就是做好了赴湯蹈火的準備,一次例行檢查而已,怎麼會嚇倒她。
張騫下了車,不知道跟那幾個男人說了什麼,可能是語言不通,他們說著阿拉伯語,而張騫說得是英語,一陣比劃之後,那些人沖著這邊的車隊擺了擺手,然後挪開了前面擋路的路障。
阿然鬆了口氣,「沒事了。」
他重新發動了車子,跟著前面的車穿過了對方的封鎖區。
剛剛開出去不遠,忽然後面響起突兀的槍聲,緊接著,車隊又停了下來,幾個荷槍實彈的大兵跑了過來,嘴裡嚷嚷著什麼,然後就有人強行拉開他們的車門。
「搜查,搜查。」
「別慌,讓他們搜。」張騫在對講機里淡定的指示。
這些大兵顯然是剛剛才到的,跟那些攔路的是一夥的,不過,他們看起來更不好對付一些。
「車上裝得是什麼?」一個領頭的大兵用蹩腳的英語問道。
張騫已經笑呵呵的走了過來,先是點煙,緊接著便塞了一疊鈔票到大兵的手裡,「長官,都是補給的糧食。」
大兵接過那摞沉甸甸的錢票子,笑了笑,不過還是手一揚,「搜。」
靠!
張騫暗罵,拿人手不軟。
十幾個大兵挨輛車搜查,搜得非常仔細,似乎不想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而張騫這些手下也一直壓抑著,賠著笑臉,其實暗中都握緊了手邊的武器,在這種地方,這些人可是說翻臉就翻臉的。
那大兵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大步走到後面停著的一輛裝甲車邊跟裡面的人說了什麼,得到吩咐,他不斷的點頭,回來時,他沖著張騫嚷道:「車和貨全部沒收。」
「軍爺,我們還要靠這筆貨發財呢,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張騫急忙又塞了一摞錢,這次,大兵直接拒了,「我們頭兒正需要物資補給,這次算你們不走運。」
說完,他突然扣住張騫的肩膀,猛地將他按在身邊的車身上,手裡的槍便抵著他的後腦勺,「頭兒說了,貨要了,人不留。」
見張騫被人用槍頂著腦袋,車裡的人立刻拿出武器,準備跟這幫大兵們拼個死活。
「等一下。」張騫忽然一聲大喊,這話是對手下人的警告,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另一方面,也是對這些大兵們說的。
喬傘坐在車裡,緊張的望著那邊變幻莫測的形勢,在這個沒有政治軍事法律約束的地界,殺人越貨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他們這些冷血的大兵,眼裡只有利益與物質,而人命是最為低賤不足為惜的東西。
他們大老遠來到伊國,難道連卓曜的面都沒見到就要在這裡功虧一簣了嗎?
張騫望向那邊停著的裝甲車,知道那裡坐著的是他們的頭目,他高聲說道:「這只是我們的一小部分物資,如果你可以放過我們,我願意把所有的儲備都奉獻給軍爺。」
大兵一聽,抵著他腦袋的槍鬆動了一下,他示意身邊的人將話傳達過去,那人小跑著到了裝甲車的車前,在得到命令后,他又飛快跑了回來。
「頭兒吩咐了,把人先帶走,看到貨再處置。」
對於物資這麼貧瘠的地區,糧食與水顯然是他們的命脈,所以,他們自然想要得到的更多。
「少奶奶,別怕,張特助會想辦法的。」阿然看了她一眼,見她面色還算平靜,嘆了口氣,讓她一個女人家冒這種風險確實是難為她了,不過這是她自己的主意,也是她太想看到五爺平安無事了。
他們雖然還坐在車裡,不過已經成為了這些大兵們的俘虜,周圍跟著幾輛裝甲車,車裡的衝鋒槍口對準了這幾輛越野車,只要他們敢輕舉妄動,等待他們的就是瘋狂的掃射。
其實張騫只是說了謊,他們哪有什麼更多的物資,他不過是在爭取時間罷了。
一旦回到他們的營地,等待他們的必然是死路一條。
「喬傘,一會兒我替你製造機會,你跟阿然逃出去。」對講機里,張騫的口氣十分凝重。
喬傘知道,他這是做了魚死破的打算,他希望可以保全她。
「有槍嗎,給我一把。」喬傘看向阿然,同時沖著對講機說:「張騫,雖然我也挺怕死的,但這個時候,我不會自己逃掉,你要拼,那大家就一起拼,要死,也是大家一起死,我不是特殊的,你也不用顧及我。」
「不行,我必須要保證你的安全,要不然,我怎麼跟曜交待。」
「是我主動要求跟來的,所以,你也不必向五爺交待。」喬傘從阿然那裡接過一把手槍,熟練的將子彈推上槍膛,「我已經決定了,就算你替我製造機會,我也不會走。」
她堅定的眼神,那副不怕死的氣勢倒讓阿然刮目相看了,其實,他是多少了解這位少***脾氣的,上次鄭浩白劫持人質,當時的情況那麼危險,她卻能從容應對,連眼睛都不會害怕的眨一下,在她的內心深處,柔弱的外表下,其實駐紮著一隻狂傲的小猛獸。
喬傘真的不怕死嗎?那有點假,可是跟著五爺久了,她也學會了他的處變不驚,算命的說了,她這人就是命硬,不活到九十九死不了,她現在才二十齣頭,離九十九還有好幾十歲呢,所以,她現在特別願意相信天橋下那個算命瞎子的話,覺得他的話就是警世箴言,她能活下去,一定能活下去見到五爺。
張騫嘆了一聲,知道勸不了她,這丫頭固執起來還真有點卓曜那股冷硬勁兒,「行,你自己小心,我們見機行事。」
數輛車子在敵方的包圍下一路前行,頭頂著夜晚的明月,腳下踏著粗硌的土地,心裡揣著恐懼忐忑,喬傘握緊了手中冰冷的鋼鐵。
她知道,只要到達了合適的地點,張騫就會下達命令,一場鏖戰不可避免。
雖然他們的人不少,可對方的人更多,而且持有重型武器,這一仗,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他們能贏的機會很小,能逃脫的機會更是渺茫。
「前面是一塊山地,大家準備。」很快,張騫的聲音傳了過來,同時帶動了車裡的緊張氣氛,「跟他們拼個魚死破。」
「少奶奶,我一定會拚死保護你的。」阿然握緊了手中的方向盤,他的職責就是喬傘,她的安全是他的使命。
喬傘望向車窗外,月光格外的明亮,覆蓋在車身上像是鍍了層銀紗,而那個一直緊跟在他們身側的車輛上,槍口絲毫沒有放鬆對他們的監視。
突然,喬傘眼中一亮,而車子正好也行駛到了前面的山地處,眼見著,一場血戰即將爆發。
「張騫,等一下。」喬傘一把抓過對講機,聲音急切的阻止。
張騫剛要下達的命令因為她的這句話而哽在喉嚨間,「怎麼了?」
他以為是她怕了,或者是改變了主意。
喬傘的手心因為緊張和激動有些濡濕,不過臉上的表情卻很興奮,「先別動手。」
她目不轉睛的望著窗外,「那個人手裡拿著我們的c6。」
她是c6的改造者,沒有人比她更熟悉c6了,而且這款c6是剛剛才改造完畢的,不可能以那麼快的速度推廣到市場,又被賣給這些大兵。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
而直覺告訴她,這個發現也許可以救他們所有人的命。
「張騫,聽我說,現在別跟他們起衝突,我們需要順利到達他們的基地,然後,你想辦法見到他們的頭目,這些人,就算跟bf-one沒有直接的關係,但也一定跟bf-one有著間接的牽聯。」
如果現在拚死一搏,勝算幾乎為零,可是,如果她的猜測是對的,他們就有可能全員死裡逃生。
對講機那邊是一陣空白的沉默,顯然,張騫在考慮她的提議。
車子里很安靜,車窗外只有隆隆的引擎聲。
片刻,張騫的聲音再次傳來,「好,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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