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一走狗
「不宜出門……」
魯鍾楠臉都黑了，但是也正常，畢竟是第一次排卦，忘記一些細節的問題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果卦象之間差距不大倒還好，比如「火山旅」卦象，本身就是下下卦，魯鍾楠定然會警覺起來，不會輕易出門。即便是忘記變爻，「火山旅」變「天山遁」，那二者之間也沒什麼差距。
但是現在，魯鍾楠是將一個本來下下卦的「天山遁」，錯斷成了上上卦的「風山漸」，兩者之間的差距，可謂是雲泥之別。
斷卦出了問題，後續就會引發出一大堆其他問題，比如現在，魯鍾楠看見山下的王浩，一臉黑。
他心裡在警惕著，不知道王浩到底會對他做些什麼，說不定王浩真的就魚死網破，在這裡對他痛下狠手，然後吃個靈飛門的門規懲罰什麼的。
如果他背後真的有什麼大人物的話，完全可以扭曲一下事實的真相，不至於說將黑白給完全顛倒了，但是只要能夠扭曲一些細節部分的真相，讓自己受到的懲罰減少，那就可以說是賺到了。
更何況，王浩帶著很多人，這些人之中甚至有不是元武峰的弟子，這麼多人一起「指證」，甚至於可以將事情的過錯全都推到魯鍾楠的身上。
更何況是扭曲一下真相？
魯鍾楠不由得慌張了，他左右張望，這裡是華蓋峰山後的一條道，人很少，除了魯鍾楠和王浩的人以外，只有寥寥幾人罷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想來，他們也不是那種願意多管閑事的人。
「往山上走。」魯鍾楠咬定了主意，這條小道雖然偏僻，但是還是可以通向華蓋峰封頂的，那裡是雜事房所在，還包括仙門中一些與俗務相關的堂房。
雜事房熱鬧，來來往往全是人，魯鍾楠相信，來到大庭廣眾之下，王浩定然有所顧忌，不會隨意出手。
兩三個人可能不敢多管閑事，但是幾百人眼睜睜看著，總歸會讓王浩忌憚，其中可能會有人仗義執言，甚至出手干預王浩等人。
魯鍾楠想著，回頭望了一眼王浩等人，腳下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趕緊往山上跑去，他要快點跑上去，說不定還能趁著王浩還沒來的時候，就從大路跑下去。
當然，這可能性並不大，王浩既然親自來了這邊，顯然他已經在另一頭，安排了人，攔住魯鍾楠了。
「別跑！」王浩身邊的小廝卻是急了，趕緊要追上，但是被王浩伸手攔了下來。
「王哥，不追的話，他不是就跑了嗎？」小廝不懂，他只是個跟班而已，根本不清楚王浩的安排。
「不慌……」王浩老神在在，甚至是邁著輕鬆的步伐，慢悠悠地往華蓋峰峰頂走去，「我在大路那邊，甚至是另外幾條下山的小道上，都安排了人，他跑不了。」
王浩一邊說著一邊冷笑，臉上露出了自信，他終於是找到機會，可以好好教訓魯鍾楠一頓了。
之前幾次籌劃，先是白白送了一個慕容，然後親自去質問，又因為在離火峰下，人來人往不敢動手，而上次在鬥法台前，還被魯鍾楠用借口跑掉了。
算起來他已經出手三次，每次都沒成功。
這令從小順風順水的王浩很不爽，自己接連在一個農村土鱉身上受挫，令他心底里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
「王哥料事如神！」那小廝直接開始拍馬屁。
小廝們紛紛有樣學樣，將王浩吹上了天，令王浩不由得也有些飄飄然，滿是自得：
「你們這群蠢材，這輩子就是當跟班的命。」
「是，是……」
一群小廝連連點頭應和，只有一個人，他面露疑惑：
「可是王哥啊，我們把人堵到華蓋峰上，有用嗎？那裡人來人往，咱不好下手啊……」
「欸，你這傢伙！」一個小廝急於在王浩面前表現，率先跳出來找存在感，「王哥說能行就能行，你揣測什麼？王哥料事如神，是你這豬腦能想到的嗎？」
這人叫劉濤，可謂是將王浩身邊的走狗展現得淋漓盡致，而平日里也是如此，他始終以王浩身邊第一走狗自居，極儘可能地維護王浩，迎合王浩。
「可……」
「可什麼可？你還敢反駁了？」劉濤惱怒，瞥了一眼王浩，見王浩沒有什麼表情，心中認定王浩生氣了。
主子生氣了，狗當然是要第一時間撲上去咬人，讓主子消火。
「滿嘴就是胡言亂語，小心讓王哥惱了！」劉濤一臉囂張，將那小廝踹到在地。嘴裡是無盡的辱罵，將走狗的身份做到了極致。
其他小廝們心裡都對他暗暗腹誹：
哪怕是王浩腳上踩了屎，這條狗也會撲上去舔乾淨。
被打罵的小廝沒有反駁，只是微微低下頭去，和其他小廝一樣，他們從來只敢在心底里腹誹，而不敢正面和劉濤衝突。畢竟他現在幾乎可以說是王浩身邊第一走狗，和他作對討不了好。
如何說是幾乎，因為王浩還沒有明確開口過，很多時候只是劉濤溜須拍馬的時機好，讓王浩受用，所以在劉濤狐假虎威的時候，王浩從未開口喝罵過。
所以，所有人也都是在心裡默認了劉濤的地位。他們想要追隨王浩，想要在離開仙門後有一份活計，就只能老老實實地待著。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第一個開口打斷劉濤說話的人，是王浩。他看著那個被打罵的小廝，絲毫沒有關注劉濤那囂張跋扈的樣子，而是問出一句話：
「你叫什麼？」
一時間，劉濤的喉嚨像是被掐住了一樣，臉都漲紅了，說不出話來，只能發出「呵呵」聲。
王浩是他的主子，打斷他說話他當然不能有不滿，如果低賤一些的走狗，甚至還要拍掌叫好，高呼「斷得好！」
「我，我叫何懂。」何懂有些受寵若驚，王浩居然主動開口問他的名字。
他記得這群人里，也只有劉濤曾經被王浩問過名字，然後劉濤就發達了，所有人都不敢招惹。現在王浩問他的名字了，豈不是意味著，他也要發達了？
何懂心裡有些小小的激動，旁邊的劉濤臉色也是有些變了，眼睛轉得飛快，心裡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何懂何懂，好名字。」王浩笑了，招呼何懂過來，「你倒是個聰明人，以後便跟在我身邊吧。」
王浩是個聰明人，知道身邊該有什麼樣的人跟著。劉濤這種隨勢奉承的小人要有。而何懂這樣的，腦子靈光的人也需要。
上位者不能光聽手下得阿諛奉承，身邊還要有智囊團，幫他出謀劃策，或者是在他犯渾的時候拉他一把，讓他不至於一頭栽進去吃了大虧。
之前他一直沒有發現這樣的人。或許有些人也聰明，但是沒膽子說話，怕得罪劉濤甚至是得罪他。但是沒膽子說話的人，和劉濤本質上沒有什麼區別，王浩要得就是那種敢於提出意見的聰明人。
現在何懂做了出頭鳥，第一個站了出來，自然也會給王浩最好的印象。以後再有人學樣，也不太可能給王浩像何懂一樣的感覺了。
於是，他開口了，他對何懂感興趣，要讓何懂跟在身邊。
只是他這話一出，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這是在擺明了告訴所有人，何懂就是他現在的第一走狗。
特別是劉濤，真的跟吃了屎一樣，綠得發黑。他一直以來這麼賣力是為了什麼，不就是能夠跟在王浩身邊做第一走狗嗎？
他已經無限接近了，但是現在被一個人給橫空搶走了，讓他所由的付出都像是白給，隨著流水而去。
劉濤的臉色不好，而那些小廝們的臉色卻很好，在他們心中劉濤就是個惡棍，仗著自己會巴結和王浩走得近，所以時常欺壓他們。現在見得劉濤吃癟，心裡當然爽快。
他們紛紛偷瞄劉濤，想看看他的反應。
但是不得不說，劉濤這個人的不要臉，他馬上就變臉了，滿臉笑容地討好何懂。這也讓那些小廝們進一步認識了劉濤，所謂賤人立於不敗之地，說得可能就是劉濤。
何懂的眼神中露出一抹厭惡，直接是一揮手：「少在這裡耽誤，前面給王哥開路去！」
他剛才被劉濤喝罵，心裡不爽快，見了劉濤的討好，更是噁心到了極致，直接是打發劉濤到前面去開路，眼不見心不煩。
劉濤臉色一僵，心裡自然有一絲怒氣生起。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他和何懂的地位可以說是直接翻了個對調，他招惹不起何懂了。於是他很快又調整好狀態，帶著笑臉往前面走去，果真是在前面好好地開路了。
何懂冷哼一聲，站到了王浩的身後，低頭垂手，老老實實地跟著王浩的步子。他的身後，是其他小廝們，有樣學樣，都是低頭垂手，老老實實地。
王浩笑了，這個何懂很讓他喜歡，知道本份，是個好手下，不會做一些逾越了身份地位的事情，可以讓主子放心。比如關於魯鍾楠的事情，他現在已經不會再開口詢問了。
而何懂也知道扯大旗，知道狐假虎威，不是個木頭，不會被人白白欺負，丟主人的臉。
這樣的手下，當然會讓主子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