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肖長老
「對了。」應行走出去沒多遠，又走回來，「肖長老說過，讓我帶你過去找他。」
魯鍾楠跟上應行的腳步，隨著應行一步步走到挽扶峰的峰頂上去。每個峰頭的主建築群，都在峰頂，而弟子的居住區則是在半山腰的地方。
魯鍾楠跟著應行，一步步走上了峰頂。這是他進入靈飛門以來，第二次來到挽扶峰的峰頂。
也是他第二次見到那位肖長老。
「你在門口候著，我進去和肖長老通報一下。」應行帶著魯鍾楠，停在了挽扶峰峰頂大殿門口，然後自己走了進去，要去和肖長老通稟一聲。
「果然是冷清。」魯鍾楠左右張望著，將挽扶峰的峰頂看了個大概。
挽扶峰的主建築群，很是宏偉，但是卻縈繞著一股黯淡無光的味道。挽扶峰實在是沒落了，峰頭上的弟子太少了，如果是有足夠的修行者，他們身上散發出的氣，會不斷地滋養這些建築，讓這些建築仙光四溢。
魯鍾楠看了許久，如果這地上長出些亂七八糟的雜草來，更符合挽扶峰的現狀。沒落而破敗，無人問津。幸虧仙家自有仙家的手段，不至於在建築群中長出雜草來。
他看到遠處有一棵老樹，樹根一半露出地面，盤根錯節，如遒勁的蟒蛇。老樹的年歲不知道有多大了，長得很粗大，二十個人也不一定能夠環抱得住。
但是這樹上的枝葉依舊蔥鬱，哪怕是年歲久遠，終究不會枯寂。
魯鍾楠望著這棵樹，心裡想起挽扶峰的現狀，忽然覺得挽扶峰正如這老樹一般，看上去老矣，遲早要死去，但硬是吊著一條命，始終沒有真正地枯寂衰亡。
「似乎還能迎來第二春。」魯鍾楠望著這棵樹，練氣五重的修為，隱隱約約可以感受到點什麼東西。
直覺告訴魯鍾楠，他感受到的東西叫做生機。
「挽扶峰也有生機。」魯鍾楠的腦海中，想到了馬銳，想到了應行，還想到了自己。
他確信，挽扶峰的生機，就在他們三人的身上。由他們三人在，肯定可以將挽扶峰重新振興。
「你在看什麼呢。」應行的聲音傳過來。
他從裡面出來，要將魯鍾楠領進去，結果一出來就見到魯鍾楠正望著峰頂的那棵老樹，看個不停。
「跟我進來吧，肖長老要見你。」應行沖著魯鍾楠招了招手，讓魯鍾楠過來，跟他進大殿。
大殿很大，也很宏偉，魯鍾楠上次來的時候，並沒有好好地打量過這裡。
但是，大殿的大，反而凸顯出大殿的冷清，偌大一個挽扶殿中，就只坐了一個肖長老，除此以外，就是剛剛從外面進來的魯鍾楠和應行兩人。
「肖長老，我把魯鍾楠師弟，帶來了。」應行微微行禮，算是見過肖長老了，然後上前，在肖長老的身邊站定了。
魯鍾楠倒是行了個全禮，先把禮數給全擺足了，畢竟肖長老算是挽扶峰的師長，應當得到他的尊敬。至於以後這個肖長老當不當得起這敬意，那也要日後再說。
「嗯。」肖長老將目光放在魯鍾楠身上，右手輕撫長須，眼神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魯鍾楠。
魯鍾楠的相貌一般，身形也不是很修長，顯得有些矮小，更是有些瘦，讓人看了覺得是個瘦皮猴子。但是魯鍾楠的身上，可以看得出農家孩子的模樣，身上沒有半分贅肉，摸上去全是精肉。
這樣的外貌，再看魯鍾楠的禮數，肖長老覺得很滿意，這農家出身的弟子，顯然是個老實忠厚的孩子，看了讓人討厭不起來。
肖長老又一眼看到魯鍾楠的修為，練氣五重。
「這速度，比當初的應行也差不多了。」肖長老望著魯鍾楠，眼神中滿是驚喜，他的眼中，明明看到了魯鍾楠的渾身上下都是天賦，完全是肉眼可以見到的。
「比我當年快了幾天。」應行性子直，沒有藏著掖著，而是直接說了出來，「他練氣五重，也就三十來天的時間，我當初可是花了四十天。」
這話說得肖長老的眼睛更亮了，目光看著魯鍾楠，覺得這就是天賜的仙苗。
肖長老心頭激動，但是又有些不安，這樣的弟子，肯定會引起其他峰頭的注意力，如果其他峰頭的人來招攬，這樣一個好不容易來的仙苗，恐怕都要被挖走。
肖長老的臉色突然沒有那麼好了，和應行對視了一眼。應行自然從肖長老的眼神中看出了什麼，但是他沒有多說，而是微微垂目，像是站著睡著了一樣。
肖長老氣惱地看了應行一眼，然後將目光投降了魯鍾楠，臉上笑容又滿了起來，和藹地說道：
「你便是魯鍾楠吧，不錯，不錯。」
魯鍾楠再拱手：「不敢當，不敢當。」
肖長老滿心歡喜，謙虛而又聰明的弟子，誰不喜歡呢？他看了看魯鍾楠，心裡陷入了糾結，但是他僅僅糾結了幾息的功夫，倒是沒有被魯鍾楠看出來。
反而是應行，挑眉，詫異地看了肖長老一眼，沒想到這次他做出決斷是如此之快。
「鍾楠無需客氣，我肖方雖然朽朽老矣，但眼力還在，看得出你是個好苗子。」肖長老撫了撫鬍鬚，「我聽你的兩位師兄說，最近，你遇到些麻煩，可有此事？」
魯鍾楠一愣，沒想到肖長老找他上來竟然是說這個事情，他微微思量，便說道：「倒也不算是麻煩，弟子只當是些許的磨練罷了，終日閉門苦修也不行，總得找點磋磨的東西，練練手腳，免得修鍊到傻了。」
魯鍾楠這話一出來，有些囂張，畢竟外面幾乎已經等於是放在明面上說了，有大人物要折騰魯鍾楠，但是魯鍾楠還是如此，好像一點也沒有放在眼裡的樣子。
「你可知道，那是某一峰的真傳大弟子發的話，你確定只是些許的磨練？」肖長老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滿是不可置信地問道。
真傳弟子中的大弟子，便是真傳大弟子，是一個峰頭最強的弟子。一般都會是宗門的長老候選人。
這樣的名號，這樣的地位，尋常人聽了都要腿發軟，不敢招惹，但是魯鍾楠是誰，出了名的挽扶峰魯大嘴，完全不怕。
魯鍾楠微微搖頭：「真傳大弟子怎麼了，不也就是個修鍊者。而且，他又不可能親自下場折騰我。只是那個王浩的話，確實是個小磨練而已。」
應行瞥了眼魯鍾楠，有些驚奇，這不像是魯鍾楠這個年紀該有的見識，正常人總該還是有些畏懼，不可能像魯鍾楠這般淡然，篤定了那真傳大弟子不會親自下場。
只是，應行忘卻了，他自己本身也不過大魯鍾楠四歲不到罷了，也還是個小年輕，只是他可能在這三年中，見識過的東西更廣，視野也開闊許多，眼界自然不是尋常人可以比的。
他知道，魯鍾楠說對了，那個真傳大弟子，完全不可能親自對魯鍾楠出手，那樣子對於一個真傳大弟子而言，完全是欺負新入門的弟子，太丟份了。
所以，那位也只能夠吩咐王浩，代他出手。
而區區一個王浩，完全不被魯鍾楠放在眼中。應行相信，魯鍾楠遲早要擊潰那個王浩，而且這個日子絕對不會晚，應該就很快了。
肖長老張張嘴，笑了出來，然後嘆道：「不曾想，我竟還是小看了你。」
「沒有，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魯鍾楠似乎也沾染了幾分應行的直性子，說出了心裡的真實想法。
「如此便好，只是，在外若是受了委屈，切莫忘了你是我挽扶峰弟子。」肖長老這是在給魯鍾楠撐腰，他看好魯鍾楠，自然不能讓魯鍾楠對挽扶峰心寒了。
魯鍾楠心中微微泛起波瀾，知曉了肖長老的意思，拱手謝過了肖長老。
肖長老沒有再多說，他的目光中帶著欣賞，還帶著幾分審問的意味，看著魯鍾楠，似乎是想要將魯鍾楠整個人都看穿。
「你很不錯，天賦驚人，你出現在挽扶峰這裡，就像是上天賜予給挽扶峰的一樣。」肖長老目光炯炯，「挽扶峰垂垂老矣，有你這樣的人在，必然可以重振威名，你覺得呢？」
肖長老沒有完完全全明著說，而是說了八分，留了二分，等待著魯鍾楠的答案。
若魯鍾楠說得是「肖長老厚愛，弟子消受不起」，那也說明挽扶峰留不住這樣的人才，那肖長老定然是直接讓魯鍾楠回住所去，從此不會再搭理魯鍾楠半句。
遲早要走的人，沒必要過多搭理。
而魯鍾楠若是換種說法「弟子必盡所能」等等的話語，那肖長老就會開始考慮了，如何在有限的資源之中，將魯鍾楠的仙苗名頭摘掉，培養成真正的天驕。
「我既然是挽扶峰的弟子，自當為挽扶峰的壯大而分憂。」魯鍾楠搖搖頭，很是直白地闡明了自己的意思——
「我既然在挽扶峰，那就是挽扶峰的弟子，對挽扶峰必然不離不棄。」
肖長老的手哆嗦了一下，身上醞釀著激動的情緒，一旁的應行也是感慨，眼神之中透出來一股與年歲不相符合的意味。
馬銳這是個「沒良心」的，沒什麼大事根本不會出來，平日里修鍊也自顧自得。因此對外的事情，都壓在了應行一人的身上，他是挽扶峰過去三年唯一的門面。
甚至在很多人的眼中，他們認為挽扶峰根本只有應行一個弟子而已，馬銳是誰，他們根本沒見過。
現在，終於要有另外一個人，可以分擔了。
應行心中有些微的激動，不是很明顯，但是肖長老就不一樣了。可以看得出他正在忍耐，若不是竭力要給魯鍾楠留下好印象，怕是他現在就要跳起來手舞足蹈了。
「好，鍾楠，你且過來。」肖長老的目光中還帶著笑，將魯鍾楠喚過來，輕聲問道，「我問你，你可知我挽扶峰，古來以何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