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靈蛇拳
靈飛門的武技，沒有放在藏經樓中。而是在華亭峰上，藏經樓不遠處，又單列了一座武技樓，專門放置門內諸多武技。
藏經樓之中有功法，有神通，有札記，有密典，更有百家雜談，奇說怪事，唯獨是沒有武技的。
畢竟，修仙問道，到了最後都是以術法取勝，從來沒有聽說哪個仙人是以武技取勝的。
因此，武技不入藏經樓。也只有修為低的弟子，施展不得術法神通，但是又需要與人爭鬥的本事，才會來武技樓，挑一門武技，暫且過手。
等到修為上來了，能夠施展出來術法神通了，便不會再使用那武技了。
不過，也是有使用武技的，也是如元武峰的標誌，便是歸元掌。武技雖說難登大雅之堂，但是以仙家真氣驅使，倒是也有非凡的威力，不可小覷。
魯鍾楠來到武技樓，目標很明確，直接就是劃出五百門貢，兌換了那門令他心心念念的《靈蛇拳》。
待到腰牌之中的門貢被狠狠地劃去，魯鍾楠才是覺得有那麼一絲心痛，在拿到《靈蛇拳》的拳譜之後，他又釋然了。
「這些門貢並沒有離我而去，而是換了種方式陪在我身邊罷了。」魯鍾楠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拳譜的封皮，心中如是想道。
魯鍾楠摩挲了一會兒，將拳譜貼身放好，腳下步子飛快，趕回萬福峰，然後盤膝坐在自己的木床上，開始翻看這靈蛇拳。
「……左曲右彎，前滾后翻。手足並用，扭馬分步。如風擺柳，提步纏封。蹬力屈膝，翻身循環……」
靈蛇拳，乃是一位元丹境界的散修，觀蛇妖姿態后所創，講究出拳如靈蛇出洞，詭譎難測。又有變化多端，隨勢而變的意味。
如拳譜總綱一句「左曲右彎，前滾后翻」，便是講究出招之際，左右前後，隨局勢而動，沒有定數，全憑施展者對局勢的判斷。
又有「如風擺柳，提步纏封」，乃是提點施展者，近身纏鬥的法門，隨對手發力而去，順對手撤拳而來。好似堤岸楊柳，隨風飄搖，隨勢而走，封緘纏縛。
那位散修創這門拳，為的是給自己的弟子使用的。至今足有千餘年的時間，早以傳遍了各地，已然是到了各門各派皆可尋得的程度，甚至各門各派都在原有靈蛇拳的基礎上，有所改進。
各有所長。
不過，靈蛇拳雖然常見，但是練的人並不多。求仙問道之人，多是心氣高絕之輩，又多以正氣凜然彪炳，沒有多少人願意使這等不走正路的武技。
畢竟，靈蛇拳以詭譎著稱，招式靈動如蛇，走得是匪夷所思，出人意料的路數。這樣的武技，看起來不似正派武技，倒有幾分邪氣，令一些正派所不喜。
至於邪道，這等武技在邪道眼中，又嫌棄不夠狠辣，威力不夠驚人，也不願意學。
故而，這靈蛇拳看似是大路貨，實則沒多少人學。以靈飛門之大，估計也尋不出兩隻手的弟子，是學靈蛇拳的。
但是魯鍾楠偏生看上了這靈蛇拳。
靈蛇拳，觀形取意於蛇。蛇身雖有骨而似無骨，能自四面八方，隨心所欲，任意而動。因此這路拳法的要旨，就在於手臂能於不可彎曲處彎曲，能自無法出招處出招。
對手只知道常理來防備拳招，卻料想不到便在最料想不到之處，忽然有一拳打來，一擊遠遁，再有所圖。反覆如此，令對手疲於奔命，破綻百出，而後可一擊定勝負。
魯鍾楠所看重的便是這裡，靈蛇拳靈動多變，常人難以招架，又不為常人所喜，修習此拳者甚少，甫一出手，定有奇效。
至於拳譜之中所說，要令手臂如蛇一樣有骨而似無骨，能於不可彎曲處彎曲，自然是沒有這個道理的。而是要做到出拳的方位匪夷所思，難以預料，使得這手臂在對手眼中看來，就如蛇一般靈動。
這才是靈蛇拳的真意。
魯鍾楠翻看完拳譜，這拳法的招式其實並不精妙，算不上什麼高深的路數。而且學靈蛇拳，若是照著拳譜光學上面的路數，實則是落了下乘。
魯鍾楠相通靈蛇拳的真意后，便已瞭然。
靈蛇拳重意不重形，取「靈活自如，詭譎難測」之意，則不管招式如何，便都是靈蛇拳。
這本就沒有固然的招式，要點便是要於不可彎曲處彎曲，自無法出招處出招。
若是如此還斤斤計較於招式一板一眼，施展的便不是靈蛇拳，最多可以說得上是蛇形拳。
空有形而無意。
魯鍾楠索性，隨手棄了拳譜於床上，腦海之中只存了寥寥幾句總綱，便開始練習這拳法。
只是，練習武技時，若是沒有對手，拆招對招，僅僅憑著自己假想敵，實在是艱難。
而魯鍾楠剛一上手便遇到了難處。
靈蛇拳終究是一門重意不重形的拳法，招式不可固化，一旦固化了招式，便沒有所謂的靈動詭譎，出其不意。那樣子，人人都可以照著拳譜，準備好應對路數。
因此，一個人練這個拳是很難的，很是考驗一個人對武技的了解。所知武技越多，自然越好練。稍稍假想，腦海之中便是路數，自己只需要應對這等路數，靈活應對便可。
只是，魯鍾楠並不是那種對武技了解很多的人，他剛剛修行了第一門武技，對於其他的武技並沒有了解多少。
唯一可以說有點了解的，也不過是歸元掌罷了。
魯鍾楠和慕容對了數招，被慕容用歸元掌「揍」了許久，多多少少有點了解歸元掌一部分的路數。
他這會兒找不到可以和自己對招的人，只能是在腦海之中假想和慕容對招時的情景，然後手上施展靈蛇拳，以作為應對。
歸元掌變化路數不多，以環環相扣，層層相疊，攻勢如驚濤駭浪，永不絕息而著稱。
此掌法進可攻，攻勢淋漓盡致如狂風暴雨泄在對方面上，令人難以招架。
退亦可守，守勢渾若天成似不動高山矗立江河之畔，縱是驚濤駭浪也難撼動分毫。
魯鍾楠在腦海中假想的，便是慕容當時所施展的幾路防守的架勢。交手之時，魯鍾楠只覺慕容好似一頭老龜一般，抱頭縮脖，將破綻一藏，令他無處下手。
他靜立房中，閉目凝神，腦海之中滿是慕容當時的動作。
魯鍾楠對慕容的動作記了個五六分，也只能做到這般程度，若是見一面就全記下來，那還需要什麼師傅？天天蹲守著，有人交手便可以學到了。
他靜靜地站著，忽然動了，在腦海中尋到一處破綻。
那破綻在慕容的右肋，靠近胳肢窩的附近。之前正面交鋒，他沒有注意到這一處地方，這會兒在腦海中推演，卻是很快就找到了。
「這一處破綻……」
魯鍾楠細細思慮，忽然向左前方一個錯步，雙腿交叉，身形向下，按照推演，整個人已然是在「慕容」右側下方，雙手出拳，照著「慕容」的右肋便是一擊。
……
「叩叩叩」有人敲響了魯鍾楠住所的大門。
魯鍾楠沒有閉關修鍊，只是在練習武技，故而沒有開禁制，敲門聲很輕易地傳進了屋內。
他正在練習靈蛇拳，忽然聽了敲門聲，忙是停下動作，跑下樓去開門。
門外的是馬銳，他一身天藍色道袍，正望著對面樓的風景，目光中透露著沉思。
「師兄！」魯鍾楠認識馬銳，之前在萬福峰峰頂的正堂之中見過。
馬銳回過頭來，望著魯鍾楠點了點頭。但是下一瞬，他看了看魯鍾楠渾身上下，本來淡然的眼神之中，露出了微微的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