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嫁
「大波胡說八道!」
想起先前大波拽著自己去雲王府的場景,鳳驚瀾就猜到了幾分。
一定是大波那個傢伙誤會了瓜。
它肯定以為自己不好意思,所以才自作主張地去找雲景了擺。
「不管是不是胡說八道,既然我來了,就不走了。」
雲景側身倚靠在床頭。
一雙瑩瑩的鳳眸靜靜的看著鳳驚瀾。
一聽到雲景這話,鳳驚瀾她當下就要暴走了。
靠!
雲狐狸要是待在這裡不走了,那她的逃婚計劃還怎麼進行下去啊?
「唔,那個……我聽他們說,出嫁之前,我們都是不能見面的,有違禮數。」
鳳驚瀾有些著急的回頭朝著案台上面的沙漏上掃過去。
距離子時還有半個時辰。
而她這一眼卻是堪堪落在雲景的眼底。
他若有所思的垂下了眸子,嘴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
「素來就天不怕地不怕的鳳三,什麼時候在乎這些禮教了?」
鳳驚瀾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
「雲狐狸,你這話怎麼說的,好像我鳳驚瀾一點規矩都不守似得。」
不過她的話音才剛剛落下,雲景便一個翻身將她給壓在身下。
鳳驚瀾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差點跳起來。
她瞪圓了雙眸,驚恐的望著欺身而上的雲景,一顆心差點從嘴裡跳出來。
「雲狐狸,你要做什麼?」
透過皎潔的月光,雲景的身上彷彿被一層光暈籠罩著。
美的超凡脫俗,叫人窒息。
那鳳眸裡面凝著深意,差點就讓鳳驚瀾以為是情深眷眷。
這樣的美人怎麼會看上自己呢?
又怎麼可能會毫無目的的娶自己呢?
想到這裡,她的目光也有些暗淡了下去。
「你希望我做什麼?」
雲景眉角輕輕一挑,素來清淡的臉上泛起了一絲淡淡的紅暈。
鳳驚瀾惱火的就伸手去推他,「我希望你什麼也不要做,馬上走!」
雲景一把握住她伸過來的雙手。
然後順勢坐了起來,將她帶入自己的懷中:
「明日大婚,我今晚自然什麼都不會做。」
鳳驚瀾望著雲景那張淡然的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弱弱的開口,「雲狐狸,你是不是中毒了?」
雲景聽到這話,身子微微一僵。
不過片刻之後,他還是開了口,「嗯。」
鳳驚瀾正歪著腦袋準備聽後續呢,誰知道雲景「嗯」完了就再也不出聲了。
她有些鬱悶,「難道你不打算跟我說說?」
雲景沉吟了片刻,道:「你若是想知道,我便告訴你。」
原來雲景還在襁褓裡面的時候,就被人下了蝕心毒。
這種毒一共只能發作七次。
當第七次發作了之後,中毒的人便會腸穿肚爛而死。
這麼多年,雲景尋遍名醫,都沒有找到解毒的解藥。
「那,上次也是你毒發了?」
聽完雲景說的話,鳳驚瀾的心莫名的揪了起來。
雖然上次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刺激雲景毒發,但是她卻清楚,雲景活下去的機會又少了一次。
「嗯。」
雲景淡淡的應了一聲。
在面對鳳驚瀾驚懼的眼神時,他仿若只是像在回答一個早上吃什麼一樣簡單的問題。
「那上次是第幾次!」
鳳驚瀾莫名的覺得心頭一陣焦躁。
她幾乎跪坐了起來,焦急的望著雲景。
不過雲景卻沒有正面回答她這個問題。
他嘴角掛著笑痕,傾身上前,捏住她精緻的下巴:
「你在擔心我?」
見這個傢伙突然說這些沒頭沒腦的話,鳳驚瀾當下就怒了。
她一把打開雲景的咸豬手,氣哼哼的道:
「誰擔心你了?我……我只是擔心少了一個合作夥伴,到時候若當真確定我是夜族的後裔,我還不被他們生吞活剝了?」
「放心吧,有我在。」
雲景淺笑著望著她,眼底柔柔的。
鳳驚瀾被他看的耳根發熱:
這個傢伙怎麼回事啊,最近好像越來越愛笑了。
她鳳驚瀾雖然算不上傾國傾城,但是也算是大美人一枚吧?
未必有那麼好笑嗎?
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的窗欞之上,卻是傳來了極輕的幾聲輕響。
「叩叩叩!」
「小姐,您睡了么?」
鳳驚瀾眼皮子一跳,是書彤的聲音。
她下意識的扭頭朝著沙漏那邊看了一眼,發現子時已經到了。
「啊,書彤啊,我剛剛休息了。你再過一炷香的時候再帶彩禮單過來。」
鳳驚瀾故意讓自己的聲線裡面帶著一絲疲倦。
她說完這話,還頗有些不放心的看了雲景一眼。
在發現雲狐狸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時候,她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而門外的書彤在聽到鳳驚瀾那牛頭不對馬嘴的話之後,眼底劃過狐疑。
不過,在靜默了片刻之後,她還是應聲離開了。
見書彤並沒有多言,鳳驚瀾才鬆了一口氣。
她扭頭小心翼翼的看了雲景一眼。
雲景的眼神有些飄忽,他輕聲問,「新來的丫鬟?」
鳳驚瀾只覺得頭皮一炸,咬唇道,「嗯。」
原本她還想補一句「那個丫鬟是過來跟她對彩禮單子的」。
不過念頭一轉,若是自己當真這麼說了,卻是顯得有些欲蓋彌彰了。
雲景那麼聰明怎麼會猜不到?
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後,雲景黯淡的開口:「今晚不對彩禮行么?」
突如其來的一問,讓鳳驚瀾一怔。
幾乎是下意識的抬頭,她道:「只是對一下彩禮單而已,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的。」
雲景垂下了鳳眸,伸手將鳳驚瀾攬了過來。
還不等她回神,她就感覺自己被納入了一個微暖的懷抱。
這一次,雲景將她抱的很緊,彷彿要揉進身體里去一般。
鳳驚瀾下意識的掙扎。
她還沒動兩下,雲景幽幽的聲音就拂過耳畔:「別動,讓我抱抱。」
鳳驚瀾抿唇,小聲嘀咕:「你弄疼我了。」
雲景唇間溢出一抹微不可聞的輕嘆。
他有些無可奈何地鬆開鳳驚瀾,然後在她粉嫩的雙唇上蜻蜓點水一般略過一吻。
「清點完畢之後,早點休息,明天還要當新娘。」
說完這話之後,雲景身形一閃,便離開了。
直到再也感受不到雲景身上的氣息,鳳驚瀾緊繃著的身體和神經才稍微松下來一些。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今天的雲景有些不一樣。
剛才那一抱,還有蜻蜓點水的那一吻,就好似告別……
心頭莫名的浮起一絲煩躁和不安來。
鳳驚瀾側目望著早已經準備好的行李,輕輕咬唇,有些發怔。
「叩叩叩!」
三聲短促的輕響再次響
起。
這一回書彤的聲音裡面已然是帶上了三分不確定。
她壓低了嗓門,「小姐,還走么?」
鳳驚瀾輕輕咬唇,最後還是利落的起身,揣上自己的行李,快步走到窗口。
「當然走。」
說完這話,她便翻窗而出。
書彤將早已經準備好的黑色斗篷蓋在她身上,只露出一張精緻小巧的絕美容顏。
待她跟著書彤上了馬車之後,聽著身下那有節奏的馬蹄聲,鳳驚瀾有些出神。
書彤坐在她斜對面,暗地打量著這個鳳三小姐。
光憑長相來說,她的確算的上是個大美人。
不過,這些年走南闖北,閣主見過的美人應該也不少。
可書彤一直沒有都沒瞧見他對哪個女人像對鳳驚瀾一樣,如此特別。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書彤並沒有瞧出鳳驚瀾身上到底有那一點與眾不同。
而今,她越發確認,閣主不過是被她一時迷惑罷了。
上京的夜晚都有宵禁的規矩。
可到了城門口的時候,書彤出去了一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竟然順利的讓守城的士兵開了門。
鳳驚瀾探出腦袋,回頭。
能夠看到那慢慢闔上的城門。
不知道為何,她有一種感覺:今晚的雲景是猜到了什麼的。
只可惜,他並沒有阻撓。
呵呵,所以他對自己的出逃,並不那麼在意吧。
想到這裡,她訕訕的縮回了腦袋。
只是有些對不住初夏了。
那個傻丫頭一定不知道自家小姐竟然會拋下她吧。
馬車就在鳳驚瀾胡思亂想的時間裡,一路前行,絕塵而去。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當馬車經過一處密林的時候,一陣陰森森的迎面而來。
當原本還在疾馳中的馬兒也有些驚慌了起來。
原本還怔怔出神的鳳驚瀾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到一陣詭異低沉的簫聲。
腦中閃過一抹刺痛,鳳驚瀾連忙探身:
「書彤,你有聽到什麼聲音么?」
原本正在閉目養神的書彤蹙了蹙眉頭,睜開了眸子。
不過此刻,她的眼神裡面不復先前假裝出來的恭敬,反倒多了幾分冷意。
側耳傾聽片刻之後,她有些不耐煩的道:
「小姐,你聽錯了吧?」
鳳驚瀾微微閉了眸子。
當她精神集中之後,腦海中的那詭異的簫聲竟然越發的清晰了起來。
那尖銳的刺疼,也讓她瞬間就白了俏臉。
「停車!」
鳳驚瀾緊咬著下唇,聲線也變得清冷了起來。
「……可是閣主還在等著……」
書彤出言辯解。
「再不停車我就跳車了!」鳳驚瀾雙眸一睜,裡面有驟然而射出的寒意。
這如同利刃一般的眼刀突然射入書彤的心底。
連帶著讓她心頭猛的一跳。
幾乎是緊緊咬住了牙關,書彤才負氣的悶哼一聲,轉身開門鑽了出去。
耳畔的簫聲越發的激昂了起來,鳳驚瀾即便是捂住了耳朵,也堵不住那簫聲的入侵。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泌了出來,她痛苦的蜷縮在地上。
「好痛。」
她捧著胸口,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越發的加快了。
她蜷縮著,彷彿能夠聽到自己那劇烈的心跳聲。
好像在下一刻,那顆心就要從嘴裡蹦出來一般。
彼時,書彤鑽出馬車,拍了拍龍四的肩膀,「裡面那位讓停車。」
龍四眉頭一蹙,臉上那一抹刀疤顯得越發駭人。
他粗著嗓子道,「閣主還在那邊等著,要是誤了時間怎麼辦?」
「你若是不停車,裡面那位就要跳車了。」
書彤指了指身後的馬車廂。
而就在她話音落下的這個瞬間,突然有一股怪力鋪天蓋地而來。
這座還在奔跑中的馬車瞬間就被圈在一個圓形暴風圈裡面。
龍四是習武之人,自然能夠感受到這古怪的內力。
「小心!」
他驚斥一聲,一把攥住書彤就滾落馬車。
與此同時,他們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
那道怪力生生的劈在馬車廂上。
將那偌大的馬車直接給劈的四分五裂。
「鳳三小姐!」
突然遭遇突襲,龍四暴怒的斥了一聲。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躍了起來,打算衝上去看看鳳驚瀾的情況。
從四面八方竟然是「嗖嗖嗖」的射出一陣密集的箭雨來。
那利箭的箭鋒上泛黑,明顯的就是淬了毒。
而且,那些箭雨一波接著一波,此起彼伏,壓根兒就不給他們任何喘氣的機會。
龍四原本打算拚死一搏地衝上去。
無奈箭雨太過於密集,他甚至連借力點都沒有。
而且身後書彤還死死的攥住他,「龍四,你瘋了嗎,你上去是送死!」
直到十幾波箭雨蜂擁而過之後,龍四終於找到縫隙衝到了只剩一個空殼的馬車上。
可惜,除了被密密麻麻的箭雨之外,壓根兒就沒有鳳驚瀾的身影。
「可惡!」
龍四低咒一聲,立時一個翻身躍下馬車軲轆,往天上發射了一個彩炮。
而就在剛才箭雨射出來的時候,鳳驚瀾已經趁著馬車裂開那一瞬的縫隙,使出凌波微步逃了出去。
當龍四放出消息的時候,鳳驚瀾一個人拿著包裹已經走進了密林深處。
腦袋裡面的疼痛叫她恍惚,腳下的步子也愈發的慢了起來。
鳳驚瀾俏臉煞白,終於在走出數十米之後,無力的倚靠在樹榦之上喘口氣。
這次的簫聲,跟當初引她到滴血閣懸崖邊上的簫聲是一樣的。
鳳驚瀾不得不懷疑,他們極有可能原本就是一夥的。
上次試探不成,所以這次又出現了。
不過上次他們並沒有下殺手,這一次卻好似想要置她於死地一般。
「可惡,你到底惹了多少麻煩啊!」
鳳驚瀾緩緩的吐了一口氣,感覺腦海裡面那詭異的簫聲消失之後,她才緩過來。
不行,她必須要馬上離開這裡。
就在鳳驚瀾打算邁開腳步的時候,這密林裡面卻是傳來了一道陰測測的聲音。
「六妹,你這是要去哪啊?」
這陌生的聲音讓鳳驚瀾腳下的步子一頓。
她身上的氣息驟然一冷,警惕的看著四周。
「六妹不要害怕,五哥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話音落下,一道小小的身影從密林深處緩步走了出來。
借著皎潔的月光,鳳驚瀾看清楚的那個人的樣貌。
竟是當初她在馬蹄下救過的那個男童。
只是,聽他說話的聲音並不像小男孩啊!
彷彿是感受到了鳳驚瀾那詭異的眼神,稚嫩的臉上突然就浮起了惱火。
「你個傻子,看什麼看。」
見他突然翻臉,鳳驚瀾似乎是回過味兒來了。
面前這個要麼就要在練什麼詭異的功夫導致發育停止,要麼就是——侏儒!
「傻子
在叫誰呢?」鳳驚瀾狐疑的瞪圓了雙眸,居高臨下的望著面前的「男童」。
「當然是在叫你啊!」
男童條件反射的回嘴。
不過在看到鳳驚瀾嘴角那一抹詭異的笑容之後,他瞬間回過神來。
一時間更是惱羞成怒,他氣的差點蹦起來:
「你這個傻子居然敢戲弄我!」
罵完之後,他的眼底已然是泛起了殺意。
短呼呼的手從后腰一摸,竟然是抽出兩柄鋒利無比的,類似鐵楸一般的武器。
「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就埋伏在這裡擊殺我,還容不得我戲弄你了?」
鳳驚瀾嘴上不饒人,但是她暗暗的蓄下了內力,準備隨時跑路。
「你不認識我?」
那「男童」眸色一冷,裡面似乎閃過一抹錯愕之意。
不過片刻的遲疑之後,他又緊了緊手中的雙刀,眼底閃過戾氣。
「別想用這種手段來糊弄我,你盜取了師傅的寶貝,然後改頭換面潛伏在沁王府。」
鳳驚瀾聽了他這無厘頭的話之後,面上露出不可置信的冷笑。
「你這個人倒是挺有意思的,就憑你一句話,就給我安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還想要我的命,你當我鳳驚瀾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