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毛鳳凰不如雞，不如自掛東南枝 23
安九集團的成立慶祝酒會比郁九九預計的規格高了很多，他們到了酒店之後，在一群媒體的閃光燈下走進大廳，又在一對一的服務員引領下到了另外一個大廳內。
「季先生，郁小姐，請在這裡稍作休息，等會兒將有專車送你們去會場。」
郁九九看到在會廳里悠然坐著的人一個個都不陌生，在M城的商場里全是叫得出名字角兒，看到她和季天冉，紛紛點頭致意煎。
服務員端來紅酒，郁九九和季天冉每人端了一杯，和走過來的朋友碰杯。比他們早來的人，已經有人在服務員的恭請下走向另一扇大門，在門外上了安九集團準備的禮賓車。
經過這裡轉車，媒體記者被完全隔絕於酒會之外，最終的會場在鬧中取靜的一個超豪華私人會所里，非安九集團的禮賓車連第一關大門都進不去，就更不要說潛入會所裡面拍照了戒。
「季先生，您的專車來了。」
季天冉想帶著郁九九上車時，服務員巧妙的微微上前一小步，「郁小姐，你的專車還要稍等片刻。」
「她是我的太太，還要分開坐？」季天冉問。
服務員不卑不亢的道，「季先生，不好意思，這是酒會的安排，我無權做主。您雖然是郁小姐的先生，但專車是以各家公司來準備的，郁小姐是代表郁氏集團過來，為表尊重，為您倆準備了兩輛車，請您理解。」
「你們尊重我們的心意收到了，我們夫妻不用分車。」
郁九九微微一笑，「天冉，你先去吧。他說的對，我是代表郁氏過來參加酒會的。」這時，郁九九才想起邀請函上，並沒有寫讓她攜先生出席，要麼安九集團知道她和季天冉是夫妻，不用多句廢話；要麼就是酒會偏向公事化，並不需與宴人員帶女伴出席。後者她覺得可能性不大，因為不少大boss帶夫人隨行了，新來乍到的豪商大家總不會不賣面子，商場上奉行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但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來的好。別人客氣，他們自然也客氣。
自己『太太』都這麼說了，季天冉不好再說什麼。
「我先去會場等你。」
「嗯。」
好在郁九九並不是非要跟季天冉在一起，他走後，又有不少人被專車接走了，她以為自己就在季天冉的後面一輛車，沒想到人要走光了，還沒輪到她，直到大廳里就剩下她。
「郁小姐，您的專車來了。」
帥氣的服務員優雅的彎腰，伸出手，郁九九將手輕輕的搭在服務員伸出的手臂上，起身，朝大門外走。暗想著，郁氏在M城算得有名了，可絕非最大的集團，讓她壓軸，是不是太給郁氏面子了。
*
透明的落地窗前，一個身穿純手工定製襯衫西褲的男子靜靜的看著樓下一襲寶藍色長禮服的女子坐上了加長禮賓車，從門口到上車不過短短几步而已，看著她優雅的姿態，他的嘴角微微揚起。
「美色害人啊。」
不知何時到雲長安身後的Maarten看著樓下的禮賓車還有一個白皙高挑的女人，若不是因為她在M城，長安根本連國都不用回，定居美國與她再無瓜葛。
「走吧。」雲長安轉身，隨手勾起椅背上的黑色薄款西裝外套。
禮賓車開出十來分鐘后，在一個大彎口處，郁九九注意到自己的車后還跟著一輛加長的黑色汽車，看跟車的節奏，應該是一起參加酒會的人。可，她不是最後一個嗎？怎麼還會有人呢？
Maarten坐在雲長安的旁邊，看著前面的加長黑色禮賓車，車牌很靚，四個九，他特辦的。今天晚上幾十輛禮賓車，只有前面這輛不是活動車，而是他的私家車，也是整晚所有車裡最貴最豪華最舒適的。
「我說你現在是不是錢多得燒腦啊？」就為了這麼一個晚宴，為了一個叫前女友的女人，買了這輛車，費心費錢去特辦車牌號。他用心足了，前面車裡的那個女人連車牌都沒機會看一眼。
看著前面那輛車，雲長安輕聲道，「我……」家又又。停頓了一下，繼續道，「她不喜歡坐別的女人坐過的車。」
「啊呀。」Maarten扶額，「要瘋了。」
「長安同志，我必須提醒你了，她有老公，而且今晚她老公還跟她一起出席。」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
道什麼啊。」Maarten頗有些恨雲長安不爭氣的樣子，「我看你什麼都不知道。」好端端的在美國待著不肯，怎麼勸都不聽，非要回國，國內有什麼好？別扯其他的東西，他知道，就因為郁九九。
「長安吶，你的心事耗費十八年總算完成了，現在要做的是放鬆下來，好好享受生活。你說，你又回來找郁九九幹什麼？她的家庭很美好，她老公疼她，看到他們相親相愛難道你很好受嗎？」Maarten實在想不明白，怎麼想雲長安都不該去招惹一個有夫之婦，愛他的女人幾飛機都裝不下，怎麼就栽郁九九身上出不來呢？
是啊，他為什麼要回來呢？
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
得知她跟季天冉結婚後他確實死了心，覺得在地球哪兒生活都不重要了，他之前惦念國內就是因為有她。當心中一直堅持的那件事做完后，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再不會那麼瘋狂嚴格的要求自己了。可，輕鬆之後是無盡的空虛。贏了他想贏的一切，卻輸了她，他的世界終究不能算完美。
如果，不是四個月前意外得知她在買曾經一起住過的君園的那套房子，他可能終生再不會回國。
已婚女子，如果過的很幸福，怎麼可能去買和前男友一起住過的家？她想，季天冉也肯定不會同意。
她很想買下那套房子給他的訊息只有一個，她和季天冉並不像他們想象的那樣美好。她當時結婚他不知情，如果她婚後過的好，他絕不會回國打擾她，他不想破壞她的家庭，可她如果回憶他們曾經的幸福呢？只要她有一分因為和季天冉不開心想回他身邊，他就不會讓她孤軍奮戰。因為他的心，從來就沒離開過她。
於是，在嚴密分析謀劃了兩個多月後，他對M城的商界出手了，為他回國做準備。
兩車相距不遠，雲長安一直看著前面的車尾，再過三個月，他跟她分開滿四年了。在國外最艱難的時候，一直都是拿她當自己的支撐力，告訴自己要挺過來回國見她。現在只需要一句話，就能把她的車叫停，可他卻沒有資格走過去擁抱她。因為他對她來說身份特殊，也是為了不讓媒體捕捉到照片炒緋聞影響她的形象，他特意如此安排酒會，目的就是不讓任何一個人記者能拍到照片。他想重新得到她，可他不會讓她背上婚內出軌的罵名。
車到會場大門前穩穩的停下，郁九九下車走了進去，人剛出現在門口，季天冉就走了過來。
「怎麼這麼久才過來啊。」
「久嗎？」
「當然久。也不曉得活動方是怎麼安排的。」
郁九九卻有著不一樣的感覺，根據自己的感覺客觀的給了誇讚，「我覺得安九集團的安排很用心。」大概他先到，等人的永遠覺得時間很長，一分鐘能當十分鐘等。
「回去的時候我讓司機把車開到這裡來接我們。」季天冉很不想來這次酒會，更不想再坐一次安九集團安排的禮賓車了，彷彿什麼都是被人牽著鼻子走，沒有自主權。
郁九九道，「應該沒法進來。」
「哦？」
「在前面大門口你沒注意到嗎？只有安九集團的禮賓車能進來，其他車輛不予放行。」
季天冉低聲說了句什麼郁九九沒聽清楚，只是感覺到他不滿今晚的酒會，去挑禮服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他不想來。在她的印象里，他一向不反感這樣的活動，愛熱鬧的他，似乎也樂於交朋友，怎麼今天反常了。
穿梭在人群中的服務員小心的避碰參會商界大腕，郁九九從到身邊的服務員托盤裡端了一杯紅酒，微微抿了一口，眼睛頓時一亮，好酒！她對紅酒沒有很仔細的研究，但混在商界上層久了，雖然不敢說嘗一口就能準確的說出是哪一年的酒，但口感不會欺騙人，這個酒會用酒絕對是行家準備的。
酒會大廳里已經有人似乎知道了安九集團的負責人是誰，正在私下討論著。郁九九和季天冉與熟悉的商界朋友正在聊，忽然，廳內的樂團停止演奏，主持台上站著一個模樣俏麗的女人。
「各位尊貴的來賓，大家晚上好。」
「非常高興大家今晚來參加我們安九集團成立的慶祝酒會，我是酒會的主持人蕭蕭。首先，我代表安九集團對各位來賓出席今晚的酒會表示最誠摯的感謝，謝謝大家。」
主持人在台上面帶笑容的講著，台下的季天冉似乎越來越浮躁，傾身到郁九九的耳邊。
「這麼客套，
沒意思，我們等會兒就走吧。」
郁九九看著台上的女人，小聲道，「宴會不都差不多麼。」哪怕是郁氏的宴會，也都是類似如此的套路，主持人說些客套話，感謝來賓，讚美公司，然後是些精心準備的活動，再不然就是領導上司上台致辭。在這種場合，大家都是面上交流交流，想要聽有意思的真心話，肯定不在這兒。今晚他們來的目的又不是聽真心話，主要是看看安九集團的老闆是誰，拉近下關係，日後遇到能打上招呼。
「……我們安九集團新成立，相信大家非常好奇，下面我就向大家介紹我們集團的各位重要負責人，相信他們的出現會讓大家對安九集團有一個很直觀的了解。」
主持人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台詞卡，「下面有請安九集團副總，原虹廣……」
主持台上，一個個對於M城商界的人來說並不陌生的人走了出來。郁九九和其他人一起，對他們的出現表示鼓掌歡迎，這些人都是被安九集團收購的公司頭兒，沒想到大部分人都還在。如此看來，安九集團的經濟實力和勢力不容小覷呀，能一下吃了這麼多公司還能穩住他們的原老闆，沒點兒手段辦不到這個程度。
「……台上的這些集團負責人相信大家一定不陌生。不過，下面我要介紹的這一位，大家肯定就不了解了。」
主持人笑眯眯的環視廳內一遍，「有請我們安九集團特別經濟顧問，Maarten王煒涵先生。」
誰？！
郁九九瞬間感覺名字在哪兒聽過，和之前出來的負責人名字不同，這個名字她有點印象，不陌生。
Maarten？!是誰來著？
Maarten走出來的時候，郁九九忽然就認出來了，那個人的好兄弟，新加坡籍的華人。
女主持人放下拍掌的手，臉上的笑容變得十分的燦爛，「下面，最後一位，也是大家最期待知道的一位。」
「有請安九集團總裁，雲長安先生。」
郁九九還在納悶為什麼Maarten忽然回國成了安九集團的特別經濟顧問，主持人的一句話瞬間讓她愣住了。
誰？！
安九集團總裁……
雲長安在兩個助理的恭請下走入了眾人的視線，修長的身型乾淨利索而氣質卓絕，聽到他的名字，廳中的有些人竊竊私語，不覺得陌生，但是一時間想不起來到底是誰。直到，看到他。
熟悉的步態，熟悉的臉，甚至明明隔了這麼遠，郁九九都感覺自己能聞到記憶里熟悉的香氣，特屬於他的味道。
安九集團，安九……
她看到公司名字的時候以為取的是諧音Angel，為天使之意，可看到他，剎那間明白她之前理解錯了。安九集團跟諧音沒有一點關係，安九，安九，長安九九。為什麼郁氏明明不是受邀公司里最大的集團卻能由她壓軸，她想她已經懂了。
這一生，她沒想過和他重逢，更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場合見到他，望著明亮燈光下的他，恍惚覺得過了幾個世紀的感覺，他們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自從主持人念到雲長安的名字季天冉就一直看著郁九九，主持台上站著什麼人已經不重要了，他只想觀察郁九九在三年多之後再見初戀情人是什麼樣子。
郁九九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比平靜時快，她不認為那是心動，只不過是突然見到雲長安的驚訝罷了。隔著人群看他，彷彿就如十年前，隔著一段圍擋看他彈鋼琴，總有些距離在他們之間，看似不遠，卻走不過去。
季天冉伸出手摟住郁九九的腰肢，把她的視線從雲長安身上拉到自己臉上。
「如果不喜歡，我們現在就走。」季天冉道。
「沒有不喜歡呀。」
季天冉溫柔的道，「不要勉強。」
「呵。」郁九九淡淡的笑了下，「沒有勉強。」雲長安確實是她的初戀情人，可過去快四年了，和他的感情她放下了，安九集團成立酒會是公事，她既然來了，就不會像個小毛丫頭一樣逃走，何況沒必要迴避吧，大大方方面對就行了。
相比郁九九的淡定，季天冉好像很不願見雲長安，主持人請他說話，在雲長安的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季天冉小聲對郁九九道，「我胃有點兒不舒服，等會晚宴用餐的時候，能陪在我身邊嗎？」
「胃病犯了嗎？」
「可能是吧。這個星期工作太忙，沒吃幾頓飯。」
「我叫人買胃藥來。」
季天冉搖頭，「忍忍就過去了。」
雖然一直在季天冉的身邊，可郁九九感覺自己腦子裡全是雲長安的聲音。他說的話，除了被季天冉打斷的那些沒聽到，其他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停頓節奏，不同的是，他當年給人的感覺是沉穩的年輕人，而現在卻是氣場強大的大boss，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很壓迫人。
基本介紹之後，在慶祝成立酒會的晚宴用餐。
在餐廳里，郁九九和季天冉的座位分開安排了，郁九九被安排和雲長安同桌，除了Maarten之外，就是M城的金融大腕，地產豪主等等。季天冉心裡惱火，面上也表現出來，郁九九安慰他。
「別這樣。不是針對你的。」
「不是嗎？」季天冉不滿，「我們是夫妻，為什麼坐車分開，吃飯還得分開。」
郁九九卻不認為雲長安是故意針對他們，這是商業成立酒會，不是私人聚會，按照公司來安排並沒有什麼不妥。如果今天出席的是郁溯溪，他確實會坐到雲長安那個主桌上。
「天冉，不要無理，你知道這只是一個人員安排的規則。」
「我跟你坐。」
郁九九笑道，「你今天晚上是不是有點緊張兮兮的，和平時自信的你一點都不像。」
「我……」
他能不緊張兮兮的嗎？當年她迷雲長安迷成什麼樣子她難道不記得了嗎？現在雲長安回來了，在他們感情降到零點的時候，他的出現讓他不得不懷疑是不是郁九九暗中找了他，不然怎麼會如此巧。他決定放手，他卻回國。如果郁九九沒有聯繫他，那麼雲長安一定暗中監視了他們。
「好了，我過去了。你照顧好自己。」
季天冉一把拉住郁九九的手，「我們現在是夫妻。」
「放心吧，我沒忘。」
郁九九的心裡隱隱的有點不安，季天冉和她的『夫妻關係』眼看就要和平分開了，雲長安回國成立了安九集團，看季天冉今晚的樣子就知道，估計不會輕易和她平靜分開，搞不好還會誤會她和雲長安私下勾da在一起了。
郁九九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服務員還沒來得及拉開她的椅子，一道身影出現在椅子邊，優雅的抬了一個手勢，服務員退到旁邊，男人將椅子輕輕的拉開。
「請坐。」
看著幾年不見的雲長安，郁九九怔了下，輕輕的勾起一個微笑，「好久不見。」
「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嗯？
郁九九發愣的時候，雲長安抬起手臂將她輕輕的擁進懷中。
「好久不見，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