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毛鳳凰不如雞，不如自掛東南枝 4
和季天冉吃飯的時候，郁九九的胃口不錯，而對面的季天冉卻一直看著她，沒吃幾口。
郁九九吃了七分飽后，放下筷子，「不合你的胃口？」
「喜歡，很喜歡。」季天冉看著郁九九說道留。
郁九九故意歪曲理解季天冉話中的意思，「既然喜歡就快吃吧，我看你沒自己動筷子。」
「若是每天跟我一起吃飯的是你，吃什麼都不重要。」季天冉說著，拿起筷子開始夾菜藩。
「那我建議你每天還是講究菜色吧。」每天約她吃飯的想法不現實，今晚如果不是他堵在家門口，她肯定也不會答應他來一起吃飯，倒不是別的原因，回國之後參加完村花的婚禮就工作，連軸高強度的工作讓她一個多月來的睡眠質量不太好，她很想趁著周末多休息些。
季天冉笑問，「你的意思是，你寧願看著我餓死也不跟我在一起，對嗎？」
「我相信但凡女孩子有點腦子的話，都不會選擇用性命相逼在一起的男人。」一個能用自己性命威逼的男人，除了沒擔當之外，也顯示他在處理事情方式上的極端，這樣的人本身就是個不定時炸彈，放在身邊太危險了。郁九九微微的笑著，「別人我不敢信，但是你，肯定不是這種水準的男人。」
「哈哈……」
季天冉笑得開心，難得聽你誇我一句。
「我一直有誇你。」她對他欣賞，而且覺得他的腦子確實好用，只是她每次作為朋友誇讚他，他都要把她的意思朝戀人上面拐，讓她很尷尬。
「那你以後多誇誇我。」
「誇你的人太多，可不差我這個。」
季天冉笑了笑，「別人誇一百句，頂不得你誇我一句。你看，我吃了這麼多飯就足以證明你對我的重要性了。」
郁九九笑。不可否認的，跟他在一起，不用猜測什麼，不費腦細胞，他說話很白透，心裡喜歡嘴上就直接說出來，讓人明明白白看得到他的感情。也許因為他從小就在國外生活，環境養成了他的性格，熱情奔放，和國內大部分男人的內斂含蓄不同，傳統的中國男人很多時候不會對自己的女朋友或者妻子說愛，他們羞於表達出自己的愛，覺得沉穩含蓄才是男人應該有的樣子。他和他，太多不同了。
看著季天冉笑容明快的樣子，郁九九想起自己在大學時期和舍友一起看過的一個綜藝節目，名字叫什麼忘記了，她只記得主持人說過的一段話。大意是，很多時候，我們在心裡描述自己要的男（女）朋友是一個樣子，可當我們真正戀愛的時候，男（女）朋友可能和心裡設定的一點都不符合，甚至可能是相反的，因為愛情不是計算式不是程序代碼，不能夠事先就將它算死框死，他（她）出現了，就是那麼一瞬間，你聽到自己的心聲，告訴你，就是這個人。人生的第一份薪水不重要，但是人生的第一份工作類型，很重要。人一輩子戀愛幾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第一次愛上的人是什麼樣子。因為，之後你選擇的人，往往都像他。不是代替品，而是人的愛情已經養成了習慣，趨向於那種熟悉的方式。
郁九九想，如果她第一次愛上的人是季天冉，那麼雲長安那樣的人肯定是沒機會被她喜歡上。可偏偏那年在大學里遇到的人叫雲長安，不能改變的歷史。
因為堅持自己開車出來，走出飯店之後，郁九九站在自己的跑車邊，看著季天冉，「以後不要給前台打電話了，秘書轉述的邀約我不會應下的。」
「所以你打算給我你的新號碼？」
郁九九笑著搖頭。
季天冉走到郁九九的面前，「還沒有放下嗎？」她都到家了，也要自己開車出來，不就是不想他送她回家嗎。
「我不知道算不算放下，起碼現在你們在我的面前提起他，我沒有當初那麼難受，能很平靜的聽著他的故事。」
「聽說最快忘記一段感情的方式是開始新戀情，要試試嗎？」
郁九九搖頭。她不會為了忘記雲長安開始戀愛，她不明白為什麼要忘記他，她就是跟他正正經經的戀愛了，那不是丟臉的事，他們是正常戀愛，那段時間是她人生里的一段，抹不去，也不用刻意的抹去。愛情不是惡魔，他也不是。
「那就是怕我***擾你？」季天冉笑道，「我保證，你工作的時候不打擾你。」
「以你的條件，找老婆太容易了，真的不必在我的身上浪費時間。」郁九九語重心長的勸季天冉，他年紀不小了，三十二歲，估計他父母催得
緊，而她現在的重心在工作上，戀愛結婚還沒想過，「我可能……不會愛上你這樣的人。」她喜歡的，是溫潤內斂的男人，把愛掛在嘴上的男人當然有真心人，可她不習慣。
「季天冉，不要再等我了。」
白色的跑車開出視線，郁九九的話還在季天冉的耳朵里飄蕩。她說不要再等她，可她知不知道，只要她沒結婚，他就不甘心自己得不到她。如果她始終會結婚生子，為什麼那個人不能是他？他哪兒比不上雲長安，那個男人把公司都經營到破產，這等水平難道還能入她的眼？
*
高檔會所。
郁溯溪正和幾個朋友在會所里聚會，周圍美女環繞，張唐在經理的帶領下進來，走到郁溯溪的身邊，彎腰湊到他的耳邊，小聲的告訴他。
「大小姐在打聽雲氏破產的事。」
郁溯溪輕輕應了聲，「嗯。」
「大郁總，我要不要告訴她？」
郁溯溪轉頭看著張唐，「告訴她什麼？」
「告訴大小姐……」張唐看到郁溯溪的眼色有點不對，改口道，「我知道了，保證不會讓大小姐查出什麼。」
「嗯。」
「大郁總，您忙。」
張唐走開兩步，郁溯溪出聲，「Asa。」
張唐連忙回到郁溯溪的身邊，「大郁總。」
「做乾淨利落些。」
「明白。」
*
晚上，郁九九準備睡覺前，章小韻找她。
「媽，什麼事？」
「明天媽媽想出門逛街，你陪陪媽媽，可以嗎？」
郁九九下意識的反應里是拒絕，可想到自己在國外玩了一年，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陪自己的媽媽逛街了，小時候媽媽出門總想跟著，現在卻認為和她在一起是一種不能說的任務。忽然的，心裡湧起一陣酸澀。
「好。」
章小韻沒想到郁九九答得這麼快，怔愣了一下，笑了。
「好，媽媽等你。」
「明天幾點出門？」
「九點，會不會太早？」
郁九九笑，「太早的話，很多店還來不及開門，九點半吧。」
「嗯。」
章小韻出去之後，郁九九躺到了床上，其實她未嘗不曉得明天就是一場變相的相親，媽媽肯定是從郁溯溪那兒問到她最近的工作開始漸漸步入正軌，沒有過去的一個多月那麼忙，能抽出時間談談情說說愛了。若是放在一年多年前，她肯定特別反感，但是現在她明知道自己被媽媽算在計劃里，也會陪她去，她怕自己不多多陪陪她，以後會後悔。
她不是獨身主義者，沒有抱定非雲長安不嫁的心思，也沒有不結婚生子的想法，總是要認識別的男人，然後開始新的戀情，也許不會再掏心撈肺的愛一個人，但喜歡人還是不難。愛，就一次。喜歡，可以很多次。
半小時后，郁九九還沒完全睡著，翻了一個身，想起了雲長安，但也僅僅只是想起了他的名字，他的臉，更多的沒有細想。或許，在她的心靈深處，還是不願意想到他們沒有幸福到白頭，那麼溫柔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對她做出那種事呢。到底是深愛過的人，一年多了，即便沒有他一張照片，他的臉在她的腦海里卻依舊非常的清晰。如今已不曉得他身在何處，不想了罷。只願他和他的家人過得平靜，尤其是他的妹妹，能醒過來最好，若是不能，也不要叫她再受到傷害了。
第二天。
章小韻果然在逛街的時候『偶遇』了兩個太太，而且很巧的是，兩個太太都是約了自己的兒子吃飯。章小韻怕郁九九不會去，有點兒緊張的看著她，萬一讓她不高興，說不定真會不給兩個太太面子。但是讓章小韻驚喜的是，郁九九很樂意跟他們一起吃飯。飯桌上，還與兩個男人聊的挺來，一個是航空公司老闆的兒子，因為不喜歡一板一眼的辦公室生活，男人選擇飛上藍天，當了一名飛國際航班的機長。可是，生在富貴人家，他始終要回到地面，回到辦公室，父母認為他適應了地面生活后，安排了這場相親。另外一個，則和郁九九一樣，就是在自家公司工作，對郁九九有所耳聞，而且得知和他相親的女孩是她時，興趣很
濃厚。
郁九九開始以為兩人一起相親會尷尬，沒想到，他們倆人是同學，而且關係不錯。同時被逼相親，而且兩人的媽媽和章小韻都認識，也都挺想和郁家結親，事前就說好了，不管郁九九看上了哪個，另外一個都祝福。
六個人一起吃飯，章小韻和媽媽們沒多久便聊她們的去了，郁九九和兩個看上去不錯的男人很愉快的聊著。起碼，在外人看來，她聊的很愉快。章小韻在心裡想著，她這次的眼光果然沒有錯，找溫柔秀氣的男孩子能和她聊的好，雖然她心裡覺得季家那個孩子不錯，可性格太活，以她女兒喜歡男人的風格看，怕是不對眼，說白了，得按照她的喜好來，她喜歡溫柔沉穩話不多的男孩子。想想也是，她的女兒，自己了解，脾氣躁起來的時候很嚇人，如果兩人都脾氣躁，以後生活在一起還不得火星撞地球啊，找個溫柔安靜的男孩子互補下不錯。
「九九你下午有什麼安排沒有？」與她同在商界工作的男人戴也主動表現出對郁九九的好感，這話問出來，同桌的章小韻都不用問就曉得戴也肯定是看上了她家的女兒，就看九九喜不喜歡他了。
郁九九溫柔的笑，問道，「你們倆呢？」她的話，看似回答了戴也的話，可實際上，戴也和桌上的其他人都聽出了，她對戴也沒有太多的想法，否則就不會問『你們倆』了。
曾經的機長帥哥豐琛淺淺一笑，他還沒說話，旁邊的豐太太就出聲了，「媽媽和你兩位阿姨剛約了下午去做個美容按摩，你可以陪郁小姐還有小也一起去玩，不用陪媽。」聽到戴也主動邀約郁九九的時候，豐太太心裡約為有那麼一點不太高興，小也比她家的豐琛稍微能說那麼點，聽得出小也滿意郁九九，可她也滿意，相信小琛也不反感這個郁家姑娘，如果兩人能走到一起，自然更好。
豐琛看了下戴也，「你有什麼安排？」
「沒啊，我看九九的，不如，三個人一起去打會球？」
郁九九笑問，「什麼球？籃球我可不會。」
「保齡球？或者，網球，你覺得。」
「我都不擅長。」
戴也笑了，「網球吧。我和小琛技術都還不錯，尤其是小琛，他能教你。」
戴也的話，讓郁九九對他的好印象忽然上升了一點，懂得悄然禮讓的男人是很讓人尊敬的，他大概感覺到自己並不想單獨跟他約會吧。可他不會知道，她並非不願意跟他，而是他們倆人都不打算髮展成戀人。
「好啊。」郁九九應下。
飯後，六個人，分兩邊，媽媽組去美容，郁九九三個年輕人則去網球館，見郁九九這麼乖，章小韻很欣慰，她的女兒總算能安分的聽她的安排了，不管選誰在一起，只要她不抗拒就好。
在網球館里，豐琛的話確實比戴也少了很多，只在教郁九九的時候才多說幾句。
趁著休息，郁九九問身邊的豐琛，「飛機上美女空姐那麼多，你為什麼不試著談一個女朋友？」
「呵，雖然喜歡飛，但是我並不想老婆也是這塊的。」
「為什麼？」
「風險。還有，相聚的時間吧。」
郁九九理解的點點頭。
「你呢？這麼漂亮，追你的人一定很多，為什麼沒有男朋友呢？」
郁九九噗嗤一笑。
豐琛問，「笑什麼？」
「我以為戴也把我的歷史都告訴你了。」
豐琛看向還在打球的戴也，笑道，「他沒說。我們碰面的時候不常聊女孩。」
「那聊什麼？」
「說說你吧，希望男朋友是什麼樣子的？」
「沒想過。喜歡了，就喜歡了。」
豐琛道，「講究眼緣的人，其實是要求最高的人。」因為，別人不會曉得她的眼緣到底是什麼。
「我和我的初戀男友……一年多前分手了。過去的一年，我一直在國外旅遊。說是療傷也好，說是尋找自己也好，最難過的日子總算是過去了。半年前，聽說M城商場里關於他公司破產的消息炒得沸沸揚揚，我們的感情也被拿出來說事，我以為那段時間我已經被人扒得人盡皆知。」郁九九笑了下，「沒想到，你不知道。」
「我不關心八卦新聞。」
郁九九點點頭，「我也不關心，是在上個月回國后才知道的。」
「看來傷了你很深。」
「不想否認。」因為，她真心愛過。
戴也拿著球拍走了過來，「怎麼樣，聊什麼呢？」
「聊你打球很帥氣。」郁九九笑著調侃。
戴也哈哈一笑，「帥氣得是不是亮瞎你們的眼？」坐到郁九九的另外一邊，戴也開始推銷豐琛，「哎，跟你說，小琛很不錯的，不少空姐都對他表白過，可惜沒動心，這次能這麼老實的來相親，主要是因為我給他看了你的照片。」
「阿也！」
「哈哈，臉紅了？」戴也笑得更放肆，「臉紅什麼啊，男人喜歡美女，很正常的事。就算不能當男女朋友，看看美女凈化眼睛也是一件不錯的事，對吧，九九。」
郁九九想了想，「鑒於你這麼誇我，我決定要跟你當兄弟。」
戴也大笑，「姑娘，你這麼直白的拒絕我，我很傷心的。要知道，我今天可是帶著跟你相親的目的來的，你這樣說，直接宣告我沒戲，出局了。」
「帥得亮瞎眼的你不愁娶不到老婆。」
「不會娶不到老婆和娶到自己想娶的老婆，是兩碼事。一般男人追求前者，能討個媳婦兒就不錯了，但是我們，啊，是吧，怎麼說也是社會的精英人士，媳婦兒的要求稍微高了那麼一點點。」戴也用手作出一點點的樣子，「而你，剛好滿足這一點點。」
郁九九故意拉下臉，「我才滿足一點點啊？」
「你看，你這個同志沒有幽默細胞，我說的一點點，不是你理解的一點點，這個『一點點』讓你完全和普通女孩區分開來，很不普通了啊。」
郁九九噗嗤一笑，「你這個兄弟，我要了！」
「大姐在上，受小弟一拜。」
「呵……」
不止郁九九，豐琛也被戴也的樣子逗笑。看來，相親三人組也未必是壞事，起碼有個會開玩笑的人在旁邊，氣氛能好很多。
三人分手的時候，分別交換了電話號碼，郁九九感覺相親沒有想象的那麼難受，也可能她遇到的人都不錯，才不會出現『極品』。做不來夫妻，多個朋友總不是壞事。
*
新一周上班。
郁九九在早會之後把張唐叫到自己的辦公室，看著他，「剛才會議上說到凱D的案子，我記得去年郁氏和雲氏正好合作了這個項目，如果你給我看的那些資料沒有錯誤的話，郁氏在雲氏破產之後並沒有追究法律責任，為什麼？」
「大郁總說，小郁總你和雲氏的老闆畢竟有過一段感情，不想太為難人家，雖然我們做不到雪中送炭，但是不對他落井下石。」
郁九九面色平靜，「商場上說人情？」
「我也很奇怪大郁總會作出這樣的決定，一定是因為他很疼愛小郁總你吧。」
張唐的話，讓郁九九問不下去，在他的身上沒有可能知曉太多。
「沒事了，去忙吧。」
「好的，小郁總。」
張唐神情鎮定的走出郁九九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