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安棟天從來沒有過的汗毛一豎。迅速從抽屜裏取出曲雨荷的身份證來看。或許曾經和楚蘭馨有過那麽一段,也或許自己心裏對她一直念念不忘,安棟天在曲雨荷向他遞出身份證的時候,想及她和楚蘭馨神似之處,忽然就萌生了想去探究一下她身世的念頭。
故而應允下她的要求,接了她的身份證。
身份證上麵照片是純素顏彩照,眉眼清晰。安棟天緊著雙目細細的看,越看越覺得她像自己。
拇指摩挲著那上麵的出生日期:1989年6月?
他不覺眉心一收按時間推算的話,對不上。楚蘭馨是1987的9月被他帶去基地的。如果她當時真的懷孕,按懷胎十月算,他的孩子應該生在次年,也就是1988年裏才對。
看來是自己想多了。安棟天覺得。
男人對女人的感覺真的很奇怪。這麽多年他經曆過的女人不在少數,可唯獨對這個楚蘭馨念念不忘。相思難耐的時候,他按照自己記憶中她的模樣,找人將她的畫像畫出來,掛在書房。
可是,世事常常不得圓滿。在楚蘭馨看來他就是這世上罪該死的人。今天在會場她看著自己時的樣子,安棟天覺得,如果眼神能殺人,他恐怕早就死了。
不過,她為什麽會突然出現?難道真是為了報複自己?很有這個可能,現如今她也有這個實力。坊間早有傳聞,冷非凡待她這個繼母有如親母,宴會上,他也親眼見了。
想來楚蘭馨在冷家的日子過得很是滋潤。
另一方麵,為什麽偏偏這個時候曲雨荷帶著這個珠子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是巧合?還是他們串通好了,演戲給自己看?
安棟天閉著眼睛,把這些問題在腦子裏一遍一遍的過,隻是,他越來越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忽然覺得自己老了,看很多事情容易從情感出發。而過分的情感分析,會失去對一件事情準確的判斷。
思及此,他給Andrew去了電話。這孩子是自己一手養大,當初打的就是讓他接班的念頭。所以這件事,先交給他練練手。
Andrew在電話裏叫了“爸”,問他什麽事。
安棟天讓他來他這裏一趟取走一張照片。
照片是先前蔡猛從老流氓趙誌明家裏搜出來。那上麵有一個他十分熟悉的人,就是當年基地的藥劑師Baron。拍照的時間和地點,從照片上的背景看應該是200X年洛大校門口。
眼下,與其在這兩顆珠子上尋找突破口,倒不如找到當年刻珠子的人。並且這個人也是配方的發現者。找到他,什麽問題都解決了。
Andrew處理完手頭上的事來到安棟天的獨具別墅,安棟天把照片遞給他時特意說:“這是蔡猛發現的線索。”
說這話的時候,安棟天覺得自己真的老了。頗有幾分因先前蔡猛的魯莽、在Andrew麵前替他說情的味道。
這個莽夫,行為是粗魯了些,也殺人如麻。但他跟著自己幾十年,倒是忠心耿耿。
Andrew聽出父親這話的意思,沒說什麽。但是心底裏是不讚同父親手底下養那一群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隻會對人開槍的殺手的。
但目前的形勢上看,父親仍是主持大局之人,他不能拿那些人怎麽辦,隻好先忍著。
――
雨荷第二天早上,將醒未醒之際感覺自己腿上一陣陣疼,嘶嘶拉拉的那種疼,像有人扯她腿上的肉。
她一個激靈醒透,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她猛一抬腿,就聽被子下麵“嗷。”的一聲慘叫,沒了動靜。
過一會兒,冷非凡氣急敗壞的從裏麵拱出來,捂著鼻子衝她嚷:“神經病啊,大早上踢我?”
“你、你、你……”
雨荷也好委屈,大早上,他拱她被子幹嘛?
一瞬間的功夫,雨荷把各種深層次少兒不宜的畫麵聯想了個遍,臉上熱辣辣的火紅起來。覺得這個男人簡直……無恥!
坐起來轉身抓起身後的枕頭就向他腦袋上砸:“流氓!混蛋!禽獸!”
冷非凡一開始看到她過分驚悚的表情還覺得莫名其妙,她這一罵,他懂了……
可是自己背著罵名冤枉的慌。除了再正常不過的男女之事,別的他什麽都沒做。所以一邊抬胳膊擋著她狂亂的枕頭殺,一邊翻身下床。
自己站好後,一把抓住她的“凶器”,對她楊楊手裏的棉簽,委屈至極:“禽獸給你上藥啊?”
雨荷被他這一吼,清醒了點,看看他,再掀被子看看自己。連體睡衣內,自己下半身好好的穿著內褲呢。坐著動一動,似乎……沒那種感覺了。
“那你幹嘛……在裏麵?”雨荷仍然心有餘悸。她明明傷在膝蓋。
冷非凡忽的哼笑一聲,眼睛壞壞的眯起傾身將自己一張俊美無雙的臉送至她眼前,充滿挑逗的說:“我是不是可以把你過分激動的反應理解為期待?要不要今晚,我們……”
雨荷渾身一震,一巴掌拍到他臉上將他推開:“沒有!”
“不要!”
她毫無回旋餘地的一口否決。說完翻身下床,一溜煙躲進了衛生間。
被掃了興的人臉上驀地一灰,失望的歎著氣小聲嘟囔:“其實……可是試試的。”
……
自從冷非凡莫名其妙學會做飯之後,雨荷就沒再下過廚。
冷非凡不在的時候,大部分都是劉姐做飯,她頂多打打下手,或者吃完飯簡單收拾一下。冷非凡在的時候,她基本除了吃,就是負責搗亂。
他一邊做飯,還要一邊應付她的各種使壞。
但今天她就老實多了。大抵是因為剛才在臥室,他超出她底線的提了那樣的要求。
半開放式廚房裏,冷非凡一邊做早餐一邊向餐廳投來目光。這傻姑娘抱著半杯水,直愣愣坐著,不喝,也不動。
清新的晨光裏,她尚未醒透的容顏,顯得呆萌可愛。不知道是不是想到剛才房裏的事,她臉上驀地又竄上去一抹調皮的羞紅。
冷非凡看著,不知不覺就勾起了唇角。他生怕她就此產生陰影以後沒有回旋餘地,所以邊做著飯,邊找話題轉椅她注意力:“昨天,有沒有特殊發現?”
呆坐著的小女人總算回過神來,深提一口氣,將下巴放到桌上,趴著說:“我從安棟天手裏騙了三百萬,不知道那個慌他信都什麽程度。我故意把那玉墜兒說的沒什麽價值,不過我猜他們反而會格外重視吧,人都有這樣好奇、繼而反向思考的心理。恐怕他們現在也亂了,不知道那兩顆珠子哪個真哪個假。”
冷非凡讚賞的挑眉:真沒看出來她還能有這樣條理清晰的時候。
這些其實昨天老潘都已經分析過了。老潘誇雨荷做的漂亮,說的就是這一點。她不動聲色,用自己生澀的手法打了段兒太極,卻成功迷惑了敵人。
“但是我把身份證押給他了。”
雨荷接著說。
這個冷非凡通過竊聽器的收聲裝置也知道了。他沒覺出什麽不妥,所以沒重點批評她。
“我覺得安棟天好像對我的身份證也蠻感興趣的。”
她忽然說。
冷非凡擺盤子的手一頓,立即想到安棟天是雨荷親生父親這件事。
難不成安棟天也有次察覺?
要不然,他對雨荷身份證感什麽興趣?冷非凡思忖著微微蹙起眉頭,安棟天這意味不明的舉動倒引起了雨荷的懷疑。
她捧著水杯,大拇指在杯壁上摩挲。良久,她又若有所思的說:“昨天安棟天也說我長得像一個人。”
“誰?”
“他說是他一個故人。”雨荷邏輯清晰的說:“那天我在Andrew家的書房裏看到的那幅畫,Andrew不是說那是他爸年輕時的故人嗎?可那張畫上的女人真的很像你媽。”
冷非凡故作雲淡風輕的“切”了一聲,沒接她的話。
“你還記不記得?”雨荷的思考並沒有停止,她抬頭眼神晶亮著問冷非凡:“奶奶第一次請我去你們家老宅那回,有一個胖胖的太太,就是貓在影壁牆後說我壞話那個,也說我長得有點像你媽?”
冷非凡被接連追著問,沒辦法再躲,隻好看著她。雨荷眼裏充滿期待的光芒,令他很難撒謊。於是雙手擱桌伸過來捧起她的臉,故意十分認真的上下左右打量一遍,點頭:“你還別說,你和我媽這緣分大概是從這相貌開始的。真挺像!就衝這一點,以後別對她那麽冷淡,畢竟你丈夫孩子現在在人家手裏。”
他越說越沒正經,雨荷抬手掰開他的大掌扔一邊,無所謂:“讓她撕票吧。丈夫什麽的,一丈之內才是夫,超出範圍愛誰誰。男人不大把大把有的是嗎?”
冷非凡沒想到她會這麽說。知道她在開玩笑,但心裏還是沉重的酸起來。
或許她對他始終是有怨的成分在心裏吧。畢竟,在外人麵前,她受任何委屈,他現在都幫不了她。偶爾自己消化不了的怒氣,回來還會撒在她身上。
“昨天回來的時候,腿上的傷是他幫你處理的?”冷非凡坐下,偽裝不良的情緒起見,他喝了一口自己新榨的果汁問。
“他對你倒格外照顧?”
“嗯,但就對我個人來說,他的確挺好的。”
雨荷正在大口大口吃他做的蛋包飯,沒注意聽他話裏別的意思,都如實回答。一點都沒注意到對麵那隻冰坨,臉色已幾近暗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