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婚運而來(二十七)
寬敞的接待室內,蘇念坐在沙發上。
作為實習律師的孫戎匆匆的接起電話便歉意的離開了。
整個接待室瞬息間安靜了下來,蘇念的手中端著還未冷去的茶杯,熱氣繚繞著升起。
喬御北盯著她手中的動作,一雙漆黑的眸子像是生根一般無法從她的臉上挪開。
蘇念並不想開口多說什麼,空氣中的氣壓瞬間冷卻了下來,靜謐中只餘下兩人淺淺的呼吸聲起伏著。
伸手拿起一旁的包,起身往外走誹。
一雙大掌卻快一步扣住了她的手腕,將她要離開的動作硬生生的扯了回來。
「還有事?」蘇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扭過頭,甩開他的手臂,望著面前的喬御北,他的面色流露出一絲的幽深,高大的身型有著壓倒性的優越感。
「你把別墅給賣了?」
喬御北的聲音不溫不火,淡淡的透著一絲絲的冷氣,一雙幽深的黑眸牢牢的定格在蘇念的臉上,像是要將她看穿一般。
蘇念的呼吸微微一窒,一雙清澈的眸子回望著他:「那又如何?」
「小念,如果你真的需要錢,你可以問我要,我會給你……」喬御北的黑眸隱約中閃過一絲的幽冷。
他修長的的手指插在褲帶中,修長的雙腿站在蘇念的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有片刻的驚愕,蘇念的唇角染上了一絲冰冷的笑意,她抬起頭,一雙清澈的黑眸像是看不透的盯著面前的男人,紅唇哂笑:「我不需要你的錢……」
「至於別墅,我的確是賣了。」
「……」喬御北盯著她沒有絲毫波瀾的面容,一時間抿著薄唇不置言辭。
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她的眼皮微微掀起,淺薄的呼吸有些渺小的讓人無從察覺,她伸手拉開他擋住去路的動作:「借過。」
這一次,喬御北不再攔她,修長而骨骼分明的手指插在褲帶時微微收緊。
幽深的眸瞳清冷而帶著一層厚厚的寒霜,連同他整個人都彷彿透著一股清冷的冷冽之氣。
……
被關上的接待室門又一次輕輕的從外推開。
「喬先生,這是我們事務所幫您擬定的離婚協議書,還有裡面的條款,您可以看一下。」
孫戎拿著一份文件進來,翻開后遞到喬御北的面前。
喬御北的面色淡漠,伸手接過他遞來的文件夾,緊抿的薄唇只是輕聲的「嗯」了一聲,一雙鳳眸間明顯比先前更為清冷很多。
「就這樣子吧。」喬御北的心思並沒有在上面停駐很久,便將手中的文件遞交了出去。
孫戎容若有所思的看著面前的喬御北,其實喬氏本就有自己的律師,完全沒有必要為了一份離婚協議說而跑這麼一趟。
……
蘇念出了大廈,包內的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看著屏幕上熟悉的號碼,蘇念的唇角自然的露出一絲笑意,伸手接通了電話。
「在哪?」
此刻的遲璟易坐在車內,黝黑的眸子漆黑如墨看不出情緒。
透過玻璃窗剛好可以看到蘇念的位置,而在她的伸手,一身西裝的喬御北隨即從裡面走了出來。
心底的陰霾一點點的擴散,整個人看上去莫名的多了一份戾氣。
……
「我在安卉的事務所,你下班了嗎?」
蘇念站在街頭旁,打算攔下一輛計程車時。
身後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尾隨著響了起來:「你要去哪,我送你。」
原本握著手機的手猛然一顫,在轉身的瞬間,下意識的伸手捂住手中的手機,一雙清澈的眸子,此刻也免不得染上了一絲陰冷。
「不用,我可以自己打車。」
「送你一程花不了多少時間。」喬御北的大掌扣上她的手腕,似乎潛意識中認為她會從身邊逃竄開。
「我可以自己回去。」蘇念伸手揮了揮手臂,想要將他的手掌甩開,見掙脫不了,隨即再次出聲,「天色已經不早了,麻煩你放手。」
「哪怕我們做不成夫妻,難道連朋友也不可以?」
喬御北的手掌並沒有鬆開的意意思,反而拽的更近,蘇念的手臂被抓的隱隱作痛,眉梢深深的蹙起,清澈的眸瞳染上了一絲裂痕。
「喬御北,你如果真的想只當朋友的話,那就請你放手!」
喬御北鳳眸間閃過一絲的深沉,大掌一點點的鬆開,看著面前的蘇念迅速的從自己掌控的圈內退了出去,一時間,心底五味雜陳。
「如果我只是想以朋友的立場送你回去……」
他淡淡的話語悠悠的響起,卻還未全數落下,一雙手臂卻在同一時間,將他面前的女人給攬入了懷中。
遲璟易寬厚的大掌重重的擱在蘇念的腰肢上,那極具霸道和宣誓主權的動作,讓喬御北原本欲出口的話,
最終戛然而止。
被莫名其妙拽入男人懷中的蘇念一時間有些暈眩,等到她意識到的時候,整個人便已經靠在了男人的懷抱之中。
呼吸有些不順暢起來,蘇念的臉緋紅,像是被塗了腮紅一般。
身子扭動著想要從他的懷中掙脫,遲璟易感受到她的掙扎,手掌重重的在她的腰際伸手一掐。
「還是不用了的好,畢竟,還有我這個做丈夫的在,讓外人送,多不好意思。」
遲璟易的臉皮向來厚實的很,蘇念爭不過他,索性也只能任由著他蠻橫,使性子。
喬御北擱在口袋中的手掌收緊,面色深沉,他的鳳眸牢牢的定格在遲璟易的臉上。遲璟易面帶微笑的凝視著他,兩個男人一時間誰也沒有先開口打破這片肅靜。
直到……
喬御北最後沉默者轉身離開。
……
蘇念將目光抽回的時候,才發現身邊的男人一直用一雙探究的目光盯著她瞧,頓時有些無所適從的感覺。
「你怎麼在這?」
說完,自然的瞥了一眼手掌中的手機,發現,手機還處於通話中。
抬起頭瞄了他一眼,在他幽冷的注視下,伸手掛斷了電話。
「路過,看到你,就停下來了。」遲璟易的聲音淡淡的,聽上去還帶著一絲冷颼颼的感覺。
「那你都看見了?」
蘇念順勢尋望了一下四周,直到在馬路的對面,看到了他停在路旁的車子。
「……」遲璟易盯著她瞧了一眼,沒開口回答她,轉身往車子的方向走去。
蘇念見他轉身要走,自然跟在了後頭。
見向來溫柔的男人冷漠的上車,在他發動車子之前,拉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坐了進去。
「別生氣了,你的臉已經夠酷了,再酷下去,要是以後寶寶生出來像你這樣子怎麼辦?」
遲璟易一邊開著車,一邊用餘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女人一眼。
「像我這樣挺好。」
冷颼颼的話讓蘇念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瞅著他冰冷的側臉,頓時也有些氣惱起來,索性側過身子不去理他。
……
車子一路穩當的回了別墅,蘇念也不等遲璟易,便自己下了車。
遲璟易盯著她離去的背影,沒有將車子駛入車庫,而是從煙盒中抽出一根煙,重重的吸了一口。
繚繞的煙氣在面前畫出一圈圈的痕迹,一夕間,連抽煙也變得索然無味了起來。
遲璟易伸手捻滅了煙蒂,驅車入了車庫。
這才下了車上了樓,步入了客廳。
……
用完錢嫂準備好的晚餐,蘇念便似乎是有意的躲進了卧房,甚至還順手將門給反鎖了起來。
遲璟易坐在書房內批閱文件,腦海中的思緒卻總是忍不住遊離,面色微沉,男人抬起頭瞥了一眼牆頭的時鐘,才九點。
垂下頭又繼續翻閱,只是在批閱好手中的文件的同時,迅速的簽上名字,闔上,隨手丟到了一旁。
大步的起身,便朝著卧房行去。
手掌擱在門把上扭了扭,沒打開,一張臉一下子漆黑入墨,幽深的黑眸像是鍍上了一層冰層,足以將人凍結。
伸手大力的扭動了一下,遲璟易驟然鬆開手掌,「啪啪」的敲起了卧房門。
「開門。」
帶著冷森的話語透過門縫飄入了卧房內。
蘇念輾轉難測的躺在床上,原本就沒睡著,聽到門外的動靜,自然的豎起了耳朵。
從剛才男人蠻狠的扭動門把的聲音中,以及那力道不小的敲門聲中,蘇念的心情突然變得有些奇妙。
她很樂呵這個霸道的男人怒火衝天的模樣,卻又隱隱的擔心他會不會真的生氣甩手走人。
想起後面的可能性,蘇念下意識的拽緊的手中的被子,整個人裹著被子縮成了一團。
「……快開門。」
一直沒有等到回應的男人,再一次重重的敲響了房門。
「你去睡客廳,我想一個人睡。」蘇念扭轉過頭望著卧房門的方向,應聲。
遲璟易站在玄關口,整個人筆挺的對視著面前的房門,心底冷颼颼的寒風肆意晃蕩,一雙幽深的黑眸甚至彷彿要將整個房門給瞪穿一般。
呼吸微微的沉重了起來,男人擱在褲帶的手溢出了汗漬。
終於,許久的沉默之後,男人大步的轉身離開了……
躺在床頭的蘇念敏感的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心底忍不住升起了一絲連自己都不懂的失落感,整個人魂不守舍的,突然像是被堵上了一塊石頭似的。
就在這時……
一陣細碎的聲音在靜謐之中響了起來。
伴隨著鑰匙「咔嚓」一聲打開了房門的響動,男人的大掌迅速的推開了房門大步
的跨進了卧房。
卧房內,只有一盞床頭燈亮著,將整個卧房隱約的照出一絲的輪廓來。
男人站在玄關口,整個人被鍍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昏蒙蒙的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蘇念縮在被褥內的身子有些僵硬,沒有任何防備的便那麼直勾勾的對視上了男人的視線。
犀利而漆黑的眸瞳散發著不好的訊息。
呼吸微微一窒。
男人伸手關上卧房門,動作自然的將門給反鎖了。
腳步輕巧的走入,甚至連餘光都不曾瞄向床上的女人一眼,便步入了浴室。
一陣水流聲從浴室的方向傳出,蘇念拽了拽面前的背角,合上眼睡覺。
……
被子被輕輕的掀開,身後的位置驟然一沉。
蘇念睜開眼,想要轉身,便突然被納入了一個灼熱的胸膛之中。
……
遲璟易望著懷中已經睡去的蘇念,最終嘆息了一聲。
起身去了書房……
手機的震動聲不斷的奏響,遲璟易望了一眼,便伸手接起。
「璟少?」電話的另一端傳來Todd的身音。
「嗯,什麼事?」遲璟易靠在辦公桌的皮椅上,伸手闔上手中的文件,沉思著出聲。
「南城開發案您確定要和DS.E合作?」DS.E的總裁是吳毅朔,而吳毅朔又是喬御北的至交好友,這一場合作未免有些來的太過於突然。
Todd對於合作案的詫異,遲璟易其實從他開口的時候便聽出了幾分。
他幽深的眸光掃過遠處的落地窗,穿過那微微吹拂而起的紗幔投注在外面的夜色之中。
「嗯,這個項目由你來跟進。」
遲璟易若有所思的抽回眸光,燈光下,照射出他的眸犀利而透徹。
另一頭的Todd半天也沒吱聲,眼皮有些不安的抽了抽,總覺得一切事情並沒有預想的那麼好。
聽到璟少的回應,這才出聲:「璟少,您這是把我往老虎嘴巴裡頭塞呢?」
「嗯?」遲璟易的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案,淡然的開口,「等你進肚子了再來告訴我。」
「璟少,您這話也太歹毒了……」Todd頓然覺得無語,憋了一口氣,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來。
「還有事?」遲璟易開口。
Todd覺得自己就是突然噎到了一個白溜溜的雞蛋,一時沒咽下去,卡在喉嚨里了的感覺。
「咳……沒事,璟少您掛吧。」
「……」聽著耳際傳來的電話忙音,Todd覺得自己像是一隻活靶子,被射飛了的感覺。
……
遲璟易擱斷了電話,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倦意覆上眉梢,伸手闔上文件夾,看著時鐘已經臨近凌晨一點,這才起身決定休息。
……
一路駕駛著炫黑色的保時捷,喬御北感受著窗外的漆黑隆重的將自己包裹在車內,那股壓抑感。
腦海之中浮現出蘇念厭惡的表情,頓時覺得心底堵得難受。
都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他已經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就是這種感覺。
因為曾經屬於自己的女人,此刻卻如此真實的屬於了別人,他覺得心底憋的發悶,浮躁的想要得到宣洩。
白日里喧鬧了一天的手機,此刻正安安靜靜的躺在車內。
喬御北的心口隱隱抽疼了一下。
他伸手拿過手機,開機。
密密麻麻的電話,那眾多的未接電話,打來最多的還是蘇箏。
……
喬御北丟開手機,發動車子,打了一個方向盤,便驅車朝著別墅的位置開了過去。
擱在副駕駛座的手機再次的響起,開車的男人並沒有要接的意思,而是任由著手機無止境的震動著,直到停歇,又再一次的響起。
如此反反覆復的眾多次,卻並沒有讓對方有罷手的意思。
車子在別墅的門口停了下來,已經多日不曾出入過這個婚房的喬御北下次的時候在門口站了好一會。
而手中,攥著一份文件袋。
……
伴隨著別墅門「咔嚓」一聲的開門聲中。
坐在客廳的女人瘋狂的打著電話的蘇箏終於敏感的扭轉過了身。
蘇箏自從出院以來,一直呆在別墅,可是無論她如何撥打喬御北的電話,對方卻一直不肯接。
凌晨兩點,外頭一片漆黑,而別墅的燈光卻通亮。
「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蘇箏的眼眶有些紅腫,這幾日的化療讓她的身子瞬息間垮了下來的感覺,整個人便那麼瘦了下來,臉色蠟黃,透著隱隱的病態。
「手機掉在辦公室了。」
喬御北的聲音淡淡的,瘦
了一圈的蘇箏,此刻看上去一雙泛著水澤的眸子犀利的有些恐怖。
「你騙我。」蘇箏的身影顫抖,望著面前冷漠的男人,身子搖搖欲墜,咬著自己蒼白的唇瓣,眼淚撲簌簌的從眼眶之中滾落,「你打給你秘書,她說你根本不在,喬御北,你是不是真的不給我機會,真的不願意原諒我?」
喬御北的手掌收緊,望著面前纖瘦的女人,自己曾經寵愛的人,此刻卻變得蒼白的不堪一擊。
蘇箏穿著一襲白色的長裙,原本優雅與素美此刻卻因為病態而消失殆盡。
喬御北上前,將手中的離婚書遞到她的面前。
上面擱著一張支票。
……
蘇箏傻傻的看著他遞過來的東西,難以置信的望著他。
顫抖的伸手接過,打開。
「離婚協議書」這五個字讓蘇箏的心像是被丟棄在地上,狠狠捏碎了一般,疼的窒息。
那張一千萬的支票在蘇箏的眼中看來,就像是一個天大的諷刺。
「簽了吧,這房子歸你,還有這一千萬,足夠你過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喬御北筆挺的站立在她的面前,攥緊的手掌收緊又鬆開,呼吸平穩的繼而又道:「我已經派人將你媽接回來,明天就會到。」
兩人結婚,蔣倩並沒有出席,因為蘇文拓的死,或多或少讓她內心被撼動了,哪怕當初真的是為了蘇家太太的這個身份,但是這麼多年的感情,她的心裡總歸是無法承受的。
「喬御北,你真狠心!」
蘇箏咬著牙門,一字一頓的出聲,唇瓣甚至因為過重,而要咬破了唇皮。
她才二十七歲,為了他,整個身子都垮了,可是他卻告訴她,他不再需要她了。
整個客廳,死一般的靜謐。
呼吸聲沉悶的起伏著,蘇箏的身子氣的顫抖著,伸手便用手中的文件拍打著喬御北,尖銳的聲音幾乎刺穿耳膜:「我恨你!我不會離婚的!死都不會!」
凌亂的髮絲肆意的披散著,她的模樣狼狽的早已失去了曾經一貫的優雅與高傲。
「都是為了你!都是因為你!我才會變成現在這一副模樣!」
喬御北的面色沉鬱,漆黑的眸瞳覆上了一層寒冰。
大掌重重的攥住她瘋狂捶打的手臂,黑眸閃爍:「夠了,別鬧了。」
「鬧?」蘇箏痴痴的一笑,仰起頭,面前的喬御北黑髮微顯凌亂,一張剛毅而俊逸的面龐上,一雙鳳眸微微眯合,他的樣子依然俊美如昔,不像她,變得認不認鬼不鬼的模樣。
因為化療,蘇箏的頭髮掉了很多。
她最近天天做噩夢,夢中她發現自己的頭髮一夕間全都落了,她抓著滿地的長發驚呼著醒來,身上的綢緞被汗漬滲透。
「你覺得我在鬧,喬御北,我只是愛上了你,這難道就該變成是我的錯誤嗎?」
蘇箏咬著紅唇,伸手揮開他的手臂,泣聲搖頭。
她不會放手的,哪怕用這條命來搏,她的強勢不會讓她就此屈服。
喬御北的眼眸中一片沉寂,他盯著她近乎瘋狂的舉止:「你究竟是愛我,還是不甘心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掠奪?」
「為什麼你要否定我對你的愛!」蘇箏覺得自己已經無法思考,她強迫自己冷靜,可是心底卻堆積著憤怒幾乎摧毀她,「御,你可以不愛我,我求你了,你別離開我!」
喬御北垂下頭,看著雙手攀著自己的蘇箏一點點跌坐在地上。
手中的離婚協議書散落了一地。
蘇箏不斷的傻笑,眼淚卻從未停止:「當初是你說的,會照顧我一輩子,會愛我一輩子的。」
「我毫無保留的相信你,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愛?」蘇箏仰望著面前這個男人,心口刺痛,「你現在是要告訴我,你愛上的是蘇念嗎?可是喬御北,我們誰都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你也已經回不去了,她有了遲璟易,不會再要你了,哪怕她當初是真的愛你,現在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這麼多年,她的親情,她的愛情……突然間,什麼都不曾留下。
蘇箏泛白的指尖拽著男人的褲腳:
「你想我離婚,那不可能,除非你逼死我……」
咬著牙,蘇箏伸手拾起地上零散的文件,跌跌撞撞的攀爬著站了起來,她當著他的面。
「撕拉——」一聲,將手中的文件對半撕開。
隨即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這同樣的動作,直到將手中的文件撕得粉碎。
伸手丟向他。
漫天飛舞的紙片紛紛揚揚的飄落在喬御北的頭頂與肩頭。
「明天我會讓人再送一份離婚協議書過來。」喬御北面色沉寂,像是被戳穿了心底最難堪的一幕,刺痛感強烈的穿透心臟的每一個位置,他的目光幽冷,「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
說完,便大步的甩手離開,沒有一絲
的停留。
地上的碎紙片隨著男人的步伐,而再次飄起。
「喬御北,你覺得我心惡毒,可是,你卻比我更狠心,更冷血!」
別墅的大門被「砰」的一聲重重的關上。
蘇箏覺得自己的呼吸被瞬間扼制住了一般,她搖搖晃晃的上了樓。
二樓的主卧房內,新婚的喜子還沒有淡去,眼裡的紅色刺痛了她的眼眸。
床頭那副碩大的婚紗照,裡面的男人溫柔似水,她伸手舉起檯燈。「砰——」的一聲巨響,碎玻璃凌亂的散落在了被褥中。
「轟」巨響,搖搖欲墜的相框驟然間砸落,震的整個地板都顫動了一下。
蘇箏伸手掀開被子,躺在冰涼的床上,發愣的看著天花板,眨了眨眼睛,視線卻越發的模糊……
眼淚順著眼角滑落,身子一點點的麻痹。
———————————
次日用過餐。
……
綠燈跳轉紅燈,遲璟易在十字路口停了下來,微微的偏側過頭看著她的臉,不吱聲。
「我不知道喬御北會去安卉的事務所。」
蘇念瞥了他一眼,決定把話說開了,身邊的這個男人看上去優雅大度,可是她心裡清楚的明白,他要是小氣起來,絕對像是一個小孩子。
「他要和你復婚?」遲璟易抬頭瞥了一眼前邊的紅燈,手指擱在方向旁上沉思了許久,冷不丁的蹦出一句。
蘇念扭過頭看著他那帶著怪味的話語。
頓時又好笑又好氣,抿了抿紅唇,解釋:「他想和蘇箏離婚。」
「嗯。」遲璟易聽到蘇念的回答,並沒有扭過頭,俊逸的面龐上尋找不到多餘的情緒,不過從他噙起的薄唇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糟糕。
紅燈一結束,遲璟易便再次的發動了車子。
炫黑色的車子駛過斑馬線,朝著公司的方向開去。
遲璟易一隻手擱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順勢覆上她的手掌,微微的偏側過頭:「最近錫城南城區有一個開發案,你要是覺得無聊,要不要幫我?」
蘇念微微顯得有些詫異。
垂下的眸子盯著被她抓住的手掌,抬起頭:「你不是不讓我上班嗎?」
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身體的大概情況,不過從遲璟易的態度上卻可以清楚的明白一點。
不知道是火災的後遺症亦或是車禍的後遺症……
蘇念總覺得他肯定有什麼顧慮不願意告訴她。
「……」
遲璟易沉默著不出聲,其實他的確不願意讓她現在拖著身子上班,畢竟她的身子骨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健康。只是,他也清楚她的性子,雖然不開口,可是對於她總是恍恍惚惚的模樣,心底
卻一直隱約的有些在意。
既然如此,還不如讓她到公司來散散心。
「南城的項目,DS.E公司也參與了這次的投資,這是今年最大的投資項目,想不想要嘗試一下?」
遲璟易的聲音從容淡然,蘇念的面色微顯一絲詫異,盯著他平靜的面龐卻總覺得他有點因為自己徇私的感覺。
畢竟,先不論她的使力,就單她的工作經驗,也不可能能夠有這種機會。
「你相信我?」
「嗯?」遲璟易扭過頭瞥看了她一眼,唇角掛著一絲哂笑,「怕了?」
「嗯。」
蘇念並沒有反駁,而是點了點頭,手掌被他握的很緊,帶著他灼熱的溫度傳遞過來。
她掀起眼瞼,偏側著頭:「你也說了,南城的項目是今年最重要的項目投資,如果真的被我搞砸了,你可是要跟在後頭收拾爛攤子的,到時候,你也不怕挨別人罵。」
遲璟易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方向旁。
聽到她的話,下意識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薄唇間染著的笑意更濃了幾分,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光澤:「要不然怎麼會是你男人呢。」
蘇念一時間沉默,被他的話堵得臉頰飛速的躥紅。
……
蘇念的手掌被遲璟易握著。
跟在他的身後步入了公司。
兩人的親昵舉動無疑迎來了眾多員工的視線,好奇,羨慕與妒忌,各種眸光紛紛的落在兩人的身上。
「你快放開。」
蘇念雖然嫁給了遲璟易,可是畢竟公司的里的人明顯不清楚。
在眾人的眼中,更多的人都好奇著,她是怎麼攀上了自家總裁的。
「我們並沒有什麼好顧慮的,還是你在意?」
蘇念的反應明顯帶著一絲的慌張,遲璟易偏過頭望了她一眼,卻並沒有鬆開她的意思。
周遭的視線隨著兩人跨入電梯而消失。
遲璟易握著她纖細的手
掌,在掌心揉捏著,清淡的面龐卻並沒有多餘的表情。
……
蘇念被遲璟易拉入了辦公室。
「送一杯牛奶進來。」遲璟易坐在辦公桌前,伸手掛斷了座機。
……
「叩叩……」
輕輕扣了扣辦公室的門,秘書端著一杯牛奶擱到了蘇念的面前,隨即退了出去。
蘇念盯著遲璟易認真工作的模樣,一時間有些暈眩的感覺。
正想的出神,一陣敲門聲再次響了起來。
Todd拿著文件推門看如,看到一旁的蘇念顯然微微的一愣。
「嫂子您也來了。」
嬉皮笑臉的笑了笑,這才走到辦公桌前將文件朝著遲璟易遞了過去:「璟少,這個文件需要您簽下。」
遲璟易抬起頭,瞥了一眼面前的Todd,伸手翻開文件夾,大致的看了一邊,隨即快速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遞了過去。
「我已經安排小念當你的助理,南城開發案的項目你們一起跟進。」
「咦?」
Todd面露詫異的盯著面前語出驚人的老大,眼眸瞪大老大,有些不敢置信。
「璟少,您老確定?」
「有意見?」遲璟易掀起眼皮看他。
「額……不是,不過,什麼時候上班?」Todd向來了解自家老大,對於他的脾性還是有一定得掌握,可是卻在蘇念這會兒工作上,大大的出乎意料。
畢竟,這些日子下來,自家老大這霸道的性子,可是明擺著的。
「明天。」
遲璟易沉思了片刻,出聲。
Todd的下巴都差沒立馬掉下來了,伸手拍了拍自個兒的臉頰,抽了一口冷氣,頓了頓:「那辦公桌安排在哪?」
如果讓Todd猜測的話,他鐵定覺得遲璟易會將蘇念的辦公室直接擱在總裁辦公室也沒準。
遲璟易擱下手中的筆,端坐在皮椅上,眸光輕抬:「你自己看著辦吧。」
「擱您老大這兒?」
Todd緊接著蹦出一句話來。
「嗯?」遲璟易抬起頭瞥了一眼面前一臉嘻嘻哈哈的Todd,隨即又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開始縮眉的女人,收回眸光,「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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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數日不曾去過公司的喬御北,這一次終於還是跨入了公司的大門。
秘書和助理看著面色陰霾的總裁,也不敢多做打攪,將大致的情況彙報了一番后,便快速的離開。
靜謐的辦公室內一片沉寂。
喬御北掏出一根煙,點燃,狠狠的吸了一口。
整個辦公室內瀰漫著濃郁的煙味,肆意的飄散著。
擱在手指間的煙一點點的燃盡,直到喬御北感受一陣痛楚,才恍然回神,伸手捻滅眼底,丟盡了一旁的煙灰缸。
伸手翻閱起近日來不曾處理的文件。
……
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看著屏幕上的號碼,喬御北攏了攏眉,下意識的按下了靜音。
片刻后,桌案前的座機再次的響了起來。
喬御北伸手接起。
而電話卻是蔣倩打來的,電話一接通,蔣倩便冷冰冰的開了口:「喬御北,如果我女兒有個三長兩短,我非和你拼了!」
說完,不帶喬御北開口,便迅速的擱斷了電話。
耳際「嘟嘟嘟」的一片忙音,卻擾的喬御北整個心緒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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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御北驅車趕到醫院的時候。
只看到哭倒在地的蔣倩坐在搶救室外。
昏迷中的蘇箏被人推了出來,轉入了病房觀察。
蒼白的面龐血色盡褪,透過窗戶射入的陽光打在她的臉上,每有一絲的生氣。
淺薄的呼吸,近乎幾不可查。
喬御北整個人巋然不動的立在門沿口,唇瓣緊抿,眼眸閉合后又睜開。
慢慢的走上前,蔣倩聽著耳際傳來的腳步聲,猛然扭轉過身,看著面前的喬御北,恨的直咬牙。
一雙哭紅的眼眶布滿了血絲。
「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喬御北的聲音透著一絲的倦意,手掌緊緊的拽緊,自殺,這兩個不斷的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耳際回蕩著醫生留下的話:因為服用了打量的安眠藥,導致的休克。
「我好好的一個女兒嫁給你,怎麼就變成這副模樣,喬御北,我們小箏跟你就是孽緣,我當初就該攔著不讓你們兩一起!」蔣倩哭紅了眼,當她回到錫城,匆忙的趕到別墅,看著躺在床上昏
厥不醒的女兒時,她的心都幾乎快要跳出來了。
她還那麼年輕,才
二十多歲,竟然極端到要自殺,若不是她再晚一步,自己的女兒真的就死了!
病房內除了蔣倩的哭喊聲,一時沒有任何多餘的聲音。
喬御北高大的身型筆挺的站立在床沿的編輯,心口有些發悶。
蘇箏為了他自殺……
手掌緊緊的攥成拳狀,面色深沉,薄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縫隙。
這一刻,他明顯的感受到,內心的愧疚遠遠超越了那份殘存的感情,對於蔣倩的謾罵,他沒沒有開口辯駁。
「等我女兒醒了,你們就給我離婚!」
……
睡得迷迷糊糊的蘇箏像是陷入了一個漩渦之中,垂死掙扎著。
她的呼吸一窒,耳際尖銳的聲音讓她下意識的睜開了眼帘。
光線照在她的臉頰,讓她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腦袋的暈眩感不曾散去。
她咬著紅唇,耳膜鼓鼓的,雖然聽不真切,可是卻並沒有遺留掉離婚這兩個字。
手胡亂的抓著,直到拽到一抹衣角。
「小箏!」蔣倩只覺得衣角猛然一緊,迅速的回頭,便看到自己的衣角被蘇箏緊緊的拽在掌心,慌亂的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彎下了身子,整個人都忍不住激動的顫抖了起來,「小箏?你哪裡不舒服,告訴媽。」
「……御。」
蘇箏睜開眼瞼,模糊的視線掃視著四周。
她似乎看見前面有個男人,是喬御北吧,一定是了……
「御……我不會離婚的,不會……」
喬御北的腳步有些生硬,他垂著眸,看著面前朝著自己伸出手臂的女人,最終還是伸出了手掌,握住她纖細的手掌。
冰涼的體溫冷的讓人心驚。
他的呼吸有些停滯,握著她的手掌微微的收緊。
「哪怕是死,我……我也不離婚……」
蘇箏的唇角噙著一抹笑,勾起的唇角帶著一絲輕鬆,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手掌正被人緊緊的握在掌心,很灼熱的手掌,幾乎能燙傷她一般。
她半眯的眼眸眨了眨,最後緩緩的闔上,再一次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喬御北接著她手的動作僵硬,一直沒有動。
漆黑的眸瞳牢牢的定格在蘇箏的臉上,他和她都不過在垂死掙扎罷了……
薄唇勾起一抹笑意,清冷而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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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御北在病床邊守了一下午。
旁晚的夕陽艷紅似火,染紅了半邊天。
蘇箏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模糊的視線一點點的清晰。
病房內,靜謐的沒有一絲聲音,她微微的扭動著頭,看著站在窗戶邊巋然不動的男人。
高大的身型筆挺的站立著,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衣,袖口撩起。
她伸手撫上自己的心臟,那強烈的跳動,證明著她還活著的事實。
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淡淡的,卻充滿著喜悅。
蘇箏眨著眼睛,望著窗邊的男人失神。
直到——男人轉身的瞬間,她才下意識的收起了臉頰的笑意,蒼白的面龐冷冷的望著他,眼眸渾渾噩噩,像是失了魂一般。
「你還沒走,我還以為我剛才是在做夢。」蘇箏扭過頭不去看他,望著雪白的牆壁,微微失神,眼眸空洞,「我想休息了,你出去吧。」
她的冷漠,與之前一番長談,讓喬御北瞬間沉默,他盯著她的纖瘦的背影,整個病房內靜謐的甚至連針落地都能聽見,他走上前,站在床沿邊,看著她轉過身,看著她不做聲的哭泣,看著她
蒼白的面頰,臉上最終有了一絲的鬆動。
「你還愛我嗎?」
蘇箏眨了眨眼,躺在病床上看著面前的男人。
喬御北盯著她滿是淚痕的面龐,薄唇抿成一條縫,許久,才出聲:「你愛我嗎?」
蘇箏縮了縮身子,覺得周圍被一股冷冽的氣息所籠罩,有些冷,她掛著點滴的手掌慢慢的朝著他伸去,想要讓他握住。
喬御北只是看著她好幾分鐘,最終還是在她的期盼下,握緊了她的手掌。
「我愛你,所以我不會離婚。」
蘇箏的聲音帶著一絲的沙啞,她的四肢依然虛軟的使不上力氣,有些麻痹的感覺,她扭過頭,看著病房門口的方向,站在玄關處的蔣倩恨鐵不成鋼冷著一張臉,最後轉身離開。
喬御北抿著唇,目光幽深。
他沉默著,眉梢蹙動了一下,開口:「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麼就不離婚吧。」
喬御北伸手將她的手掌放入被褥中,轉身打算離開。
卻被蘇箏一把扯住。
蘇箏勾起唇角,微微挪動,呼吸有些急促,看著他轉身的動作,心底升起了一絲悲憫,難道這樣子也挽回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