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婚運而來(十)
「覺得,我欺負你了?」
一道幽冷的聲音在頭頂幽幽的響起,一雙修長的手掌將她一把扯了過去,粗糙的手掌胡亂的撫去她臉上的淚痕。
蘇念抬起頭,看著不知在何時走到自己面前的遲璟易,他的面色依然森冷的讓人畏懼。
言辭也顯得清冷的沒有任何溫度,她感受著臉上傳遞來的溫度,一時間有些難以適應。
"我說……你們這又是要整的哪一出?"
Todd看著面前大眼瞪小眼的兩人,頓時覺得有些無奈誹。
"閉嘴。"遲璟易扭過頭,深沉的黑眸掃過一旁看熱鬧的Todd,冷不丁的警告道。
Todd泱泱的聳了聳肩,離去前還是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別說我沒通知你們,你們再這麼耗下去,這時間可不等人的。"
說完,便一溜煙的跑了個沒影。
蘇念伸手甩開他的手掌,沒有吱聲,便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我從來沒承認他是我弟弟,對我而言,他並不重要。"
她的腳步剛挪開半分,手臂便被他的大掌給禁錮住,他的手勁很大,捏的她根本掙脫不開。
蘇念扭過頭盯著面前的遲璟易,他的動作有些蠻橫,被拽住的手臂甚至被抓的有些疼。
見她不吱聲,遲璟易的眉梢重重的蹙起。
沉默了許久,再次出聲:"我娶你跟任何人無關。"
看著他僵硬的面龐,明明是道歉,可是從他口中說出卻變得更像是威迫。
蘇念吸了一口氣,張口便咬上他的手背。
遲璟易顯然沒有預料到她會這麼敢,面色一緊,反應過來時,手背便已經傳來了一陣痛楚感,他黑著臉,卻並沒有呼痛,任由著她咬著,只是,另一隻空出來的手掌卻似時的勾住了她的腰,將她扣入了自己健碩的胸膛,沙啞而低沉的聲音也接連著幽幽的響起:"咬夠了嗎?"
"一直都是你在欺負我。"
蘇念吸了吸有些酸的鼻子,止住了眼淚,眸子一直垂著,聽著他悶悶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鬆開了口。
遲璟易盯著她因為抽泣而渡著一層紅圈的鼻子,清冷而深邃的黑眸之中閃過一絲溫柔,卻快速的隱去。
寬大的手掌擱在她的面前,冰冷的出聲:"要是你覺得不夠,可以繼續咬。"
說完,還好心的撩起衣角,讓自己手臂上的肉暴露在她的面前。
意思很明顯,放開了讓她咬,她想要哪裡就咬哪裡。
蘇念眼眶中的水汽隨著她眨動的眼瞼而一點點的消散。
看著他幼稚的行為,覺得自己被帶壞了。
不過,無論是他們中的哪一個,恐怕,在別人的眼力,他們的行為都稚氣的像小孩。
"你有肌肉。"
蘇念將視線從他冰冷的臉頰挪開,放到他的手臂上,盯著他那凸起的肌肉塊,明明是生氣的模樣,可是那言辭卻更像是小孩子在撒嬌:"你是像報復我咬你,你直說,沒必要欺負我。"
「那你說你想咬哪裡?」遲璟易漆黑的眸子盯著她緋紅的臉頰,原本積累在心底的陰霾一點點的消散,挑了挑眉回問著她。
蘇念見他一臉坦然的模樣,臉忍不住紅了起來,咬著唇部吱聲。
遲璟易眯著眼,將她扣在自己的懷抱之中,幽深而漆黑的眸瞳對視上她清澈的眸瞳。
他的瞳孔映著她的面龐,清晰卻也只容納了她一人。
……
「還生氣嗎?」
蘇念沒吱聲,遲璟易深邃的黑眸涌動著一股異樣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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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允墨從拐角出來的時候,便看到兩人相對而立的畫面。
「你把這個交給4023病房的病人。」
安允墨清冷的聲音像是一道極好的清醒符,打破了護士們專註的視線。
「……我馬上去。」
恍然回神的小護士,看到面前一臉冰冷的醫院少東家,顯然嚇得不輕,快速的抽回目光,接過安允墨遞來的東西,在另外幾名女護士同樣受驚的回到各自崗位的時候,快速的離開了現場。
……
安允墨望著面前愴惶而逃的幾名女護士,沒有吱聲,將視線一點點的挪到牆角的兩人身上。
渡步上前,在兩人還沒有散去溫存的時候,開了口:「這是演的哪出。」
安允墨面不改色的垂眸瞄了一眼腕上的手錶,清冷的表情,難得的有了一絲裂痕,眉梢微蹙,抬起頭冷冰冰的開口:「快下班了,我希望你們速度點。」
早就準備好的體檢室一直空著,安允墨若不是實在挺等不住出來,估計過了用餐時間,這兩人都未必會乖乖的去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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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御北站在水槽前,嘩啦啦
的水聲在耳畔不斷的回蕩著。
他的身型修長而緊繃,就像是隨時都可能斷裂的弦,隨時都可能一不小心割傷手指。
臉上的水珠一滴滴的從他俊逸的面龐劃過,一雙幽深的鳳眸銳利的彷彿一把尖銳的匕首,要刺穿人的心臟,額前被沾濕的碎發,一縷縷狼狽而凌亂的垂掛在他的臉頰。
他就像是一隻被激怒的豹子,兇狠的可以一口咬死一頭獵物。
當他從夢中驚醒的那瞬間,他無法控制自己紊亂的情緒。
蘇念臉一次次的浮現在自己的腦海之中,隨著婚期的臨近,他最近終是做著同一個夢,畫面變化的很快,他第一次見到蘇念到火光將她吞噬其中。
緊握成拳的手掌,血絲滲出,低濺在滿處的水槽,原本透明而白皙的水,此刻已經染上了一片紅色。
「該死——」
喬御北沙啞的聲音沉冷的響起,低咒聲伴隨著他粗重的呼吸在整個浴室內回蕩著,他想剋制,可是心底就像是窮困著一隻欲要掙扎的野獸。
他甚至分不清,這些夢境是因為愧疚還是因為蘇念一次次在夢中糾纏著自己。
「御,你沒事吧?」
蘇箏打開浴室的玻璃門,入眼的便是雙眼布滿血絲的喬御北。
心口猛然一驚,被他如此的舉動嚇得不輕。
蘇箏的視線從他的背脊掠過,透過縫隙看著水槽內被染紅的血水,心底莫名的不安,抱著男人的手臂也跟著收緊了幾分。
蘇箏睡得很沉,可是,當喬御北從床上驚醒,起身進入浴室的時候,她還是被這突入起來的聲響給吵醒了。
蘇箏一雙水眸間染著一絲倦意,卻還是壓抑著心裡的害怕,將自己的身子貼上他的背脊。
「做噩夢了嗎?夢都是反的……」
「沒事。」
喬御北的聲音低低的響起,沙啞的嗓音沉悶的有些壓抑,漆黑如墨的鳳眸透過玻璃鏡看著身後環住自己的女人。
一張染著紅暈的臉頰精緻的露出瓜子臉,凌亂的長發肆意的披散著。
此刻的她看上去已經沒有一絲病人的蒼白與虛弱……
喬御北的眸瞳猛然一縮,心底升起了一絲質疑,緊抿的薄唇不再出聲。
「御,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聯繫到外國的朋友,他說已經準備好手術,到時候,你就不用擔心我了,說不定我們還會有一個健康的寶寶。」
蘇箏柔柔的聲音在靜謐的浴室內響起,她掀開眸子,望著鏡子中的他,唇角微翹:
「我知道你一定為我們失去的孩子感到難過,以後再也不會了……」
「……是嗎?」
喬御北面色並沒有蘇箏預期的欣喜,依然冰冷的面龐甚至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緒,眼底那浮現的倦意非但沒有減少,而且更濃了幾分。
「你不為我開心嗎?」
蘇箏張了張口,遲疑的出聲,月牙眉微微的蹙起,十分不滿意的看著喬御北冷漠的面容。
「沒有,我先去公司,你如果覺得不舒服,記得去醫院,別硬撐著。」
喬御北的大掌扣住她的手腕,一點點的將她的手臂從自己的腰上扯開,隨手抓起一旁的毛巾擦拭著臉上的水漬,沒有等蘇箏開口,便轉身打開了浴室門走了出去。
蘇箏撫著自己被掙開的手臂,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
看著喬御北頭也不回的轉身出了浴室,心臟莫名的漏了一拍,這麼久下來,自從蘇念死後,她便經常感受到喬御北莫名的暴躁,以及對自己的忽視。她不傻,可是,哪怕她如今已經知道喬御北心中有著蘇念的位置,可是她還是不會就此罷手。
蘇念都已經死了,她憑什麼和自己爭。
至少當初喬御北選擇了自己,就證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要比蘇念多,無論如何,結果是她贏了,她是最後獲得勝利的那個人,不是嗎?
蘇箏將身上的睡衣整理好,出了浴室。
只是,看著已經穿好西裝的喬御北,她上前,從他的手中抽過領帶,抬起頭,認真的幫他系著領帶:「那你路上小心,我等你回來。」
「嗯。」
喬御北的眉幾不可查的蹙動了一下,一如往日的香水味,此刻卻無法安撫他的紊亂的心緒。
他揉了揉太陽穴,最後在蘇箏的期盼下,漠然的轉身離開了。
蘇箏本以為她會離別前親吻下自己,卻沒想到喬御北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的身上,而是轉身離開。
她垂下的手掌一點點的收緊,一雙原本溫柔的眸子此刻鍍上了一層寒冰。
耳際的關門聲,將她最後殘存的溫柔所擊潰,她懊惱的拿起床頭的合照砸到了地上。
滿地的碎玻璃的中央,她和喬御北的合照後面,竟然還夾著另一張照片。
她蹲下身子,伸手撫開玻璃碎片,將那張露出一角的照片一點點的抽出,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雪白的婚紗照,而那張巧笑嫣然的臉,卻是屬於蘇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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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箏的雙腿一時間沒站穩,整個人便跌坐在了地上。
手中的照片被她緊緊的拽在掌心,甚至已經顧不得自己會因此而被玻璃碎片劃破皮膚。
手機震動的聲音在床頭櫃一次次的響起。
蘇箏抬起頭,才發現,是喬御北離去的太沖忙,落下的手機。
「北兒,媽對不起你,我……北兒,可能……可能小念還活著,我知道你心裡愧疚,媽只想告訴你,該感到愧疚的不是你,是媽,是媽害了你……」
「……阿姨,是我。」
蘇箏跌坐在冰涼的地板上,聽著耳畔從電話傳來的聲音,面色陰沉的沒有一絲血色。
「小……箏,怎麼,怎麼是你?」
電話另一端的沈青水瞬間懵了,聽著耳際蘇箏冰冷的言語,她原本紊亂的心緒彷彿瞬間掉進了冰窖里。
「阿姨,御他把手機落在家裡了。」蘇箏的聲音不溫不火的響起,她的身子依靠在床沿邊,空出的手指盲目的攪弄著被單,「阿姨,你真的見到小念了,她還活著?這是真的嗎?」
「我……小箏,我這邊還有事,先掛了。」
說完,不等蘇箏質問,便匆匆的擱斷了電話。
蘇箏聽著耳畔傳來的忙音,心情糟糕透了,握著手機的手重重的收緊,最後「砰」的一聲,猛然砸了出去。
蘇念還活著?
她怎麼可能還活著?
蘇箏的視線忍不住落在被自己捏的褶皺不堪的照片上,心口猛然一顫,這照片究竟是誰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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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璟易坐在外頭的長凳上,直到體檢室的門被打開。
「是什麼問題?」
安允墨的身影剛出現,遲璟易便快步的起身迎了上去,冷峻的面龐帶著一絲隱隱的緊張。
「你希望什麼結果?」
安允墨的面色並不顯得太好,甚至可以用陰霾來替代,迎視上遲璟易深沉的黑眸時,索性將手中的檢查表丟了過去。
遲璟易伸手接過,看著密密麻麻的檢查表,重重的掠過,最後落在最後的一行文字上。
深邃的黑眸染上了一陣錯愕,隨即濃眉深深的蹙起。
「你確定是真的懷孕了?不是說……」
遲璟易的覺得心底有絲欣喜,可是想到蘇念的身體,整個人便不由的緊繃了起來,一雙銳利的眸子閃過一絲複雜的顏色。
安允墨抬起頭,注視上遲璟易那雙幽深的黑眸,啟唇:
「不該來什麼還就真來什麼,不過這既然是你想要的,我也尊重你的決定,但是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不能保證這孩子能不能活下來。」
「她現在怎麼樣?」
「睡著了,而且她現在的身體很虛弱,至於這次的出血……」安允墨靠在牆壁上,一雙視線自然的落到了遲璟易的臉上,淡淡的開口,「可能和泡溫泉有一定的關係。」
遲璟易冰冷的掃視了他一眼,將手中的檢查單塞回他的手中,繞過安允墨便朝裡面走去。
「我進去看她。」
「她需要住院觀察……」
安允墨冷不丁的補上一句,讓遲璟易原本舒展的眉鎖深深的蹙了起來。
見他表情生硬,安允墨站直了身,走到遲璟易的面前,從文件中抽出一份表格交給他:「填一下。」
「還有孕婦明顯有貧血的現象,你注意一下,對了,孕婦前三個月比較敏感,現在還沒有什麼問題,不過過段日子,可能會出現輕微的早孕反應,嘔吐,嗜睡都很常見,我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安允墨好心的提醒到。
遲璟易的眉蹙的更深,向來處事不亂的他,這一次,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焦慮:「我倒是第一回知道你話這麼多。」
說完,快速的垂下頭,迅速的將表格填好,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安允墨聳了聳肩,漫不經心的開口:「我只是想緩解一下你緊繃的情緒,不過似乎不怎麼見效……」
遲璟易眯了眯眼,唇角牽動,輕輕的啟唇:
「她讓你這麼乾的?」
「誰?」安允墨面不改色的反問。
遲璟易幽深的黑眸閃過一絲光芒,聲音便再一次想起:「我倒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熱心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