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陌路(九)
「安卉……」
安卉的面色有些沉,垂下眸子盯著懷中的人,心口一陣窒息,忍不住感到心疼起來。
一抹紅色的身影靜靜的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修瘦的身段被一條紅色的長款風衣包裹在其中。
精緻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一雙深邃而透徹的眸子平靜的看著眼前的喧鬧,最後落在蘇念的身上誹。
「小念……」
她伸手想要觸碰蘇念的肩膀,卻在半途停駐,唇角有些蒼白,最後終是將懸在半空的手掌收了回來煙。
蘇念抬起頭,轉身望著出現在面前的女人,唇角牽動:「媽。」
秦晴的高挑的身型站在原地不動,漂亮的臉龐上,一雙眸子染上了一絲沉重的色澤,伸手從包內拿出一份碟片。
「小念,對不起。」
蘇念伸手接過,一雙眸瞳有一絲的飄忽,手掌慢慢的收緊。
……
陽光透過紗窗射入病房內,蘇念側著身子依靠在病床上,一夜無眠。
腦海之中閃過碟片中的畫面。
秦晴給她的是一份監控視頻,也是當日蘇文拓出事全過程的畫面。
將臉深深的埋入被褥之中,呼吸沉沉的起伏著。
說不怨恨是不可能的,可是不論自己的父親如何,他總歸是自己的父親,說有多麼的悲傷,她只是心裡感覺有些疼。
心底像是壓著一塊重重的石頭,透不過起的感覺。
蘇念覺得整個腦子都開始暈眩,鼻子一酸,眼淚便順著眼角一滴滴的溢出。
腦海中的畫面怎麼也揮灑不去……
……
「……爸,你怎麼能這樣?!」僻靜的樓道上,蘇箏一臉驚愕的望著面前一下子蒼老了許多的蘇文拓,不敢置信的尖叫著。
樓道上的人並不多,可是該到的,不該到的都在。
蔣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斷的抽泣著。
喬御北的面色清冷的像是寒冬的冰川,化不開的寒冷。
緊緊的抿起的唇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那雙陰鷙的鳳眸犀利的落在蘇文拓的身上。
「小箏,那可是你親妹妹,你怎麼狠得下心!」
蘇文拓整個身子都搖搖欲墜,氣的面色都青紫了,一口氣沒有喘過來,跌跌撞撞的靠在牆角。
粗重的呼吸下,蘇文拓硬是咬著牙再次開口:「報應!簡直就是報應!」
蘇箏的面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起伏的胸腔呼吸有些急促。
一雙泛紅的眸瞳閃過深深的恨意,她不顧喬御北的阻止沖了上去,兩人在狹窄的樓道上拉扯著。
「爸,所有人都覺得你真正在意的是我,可是我知道,在你心裡,我根本抵不上蘇念的萬分之一!」蘇箏整個身子都忍不住發顫,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你什麼都知道!可是你還是將我送出了國,你明知道御愛的是我,就因為小念喜歡,你就讓御娶她,我也是你女兒不是嗎?!」
「若不是御手中有蘇氏的股份,你當時根本不可能開那個口,去讓小念救我,對不對?!」
「小箏,別鬧了!」喬御北驟然上前,一把攙扶住蘇箏搖搖欲墜的身子,將她緊緊的扣在懷中,面色皆是陰霾之氣。
緊鎖的眉宇下,一雙漆黑的鳳眸銳利的落在面前的人上。
「你……你怎麼會這麼想……」
蘇文拓的面上的血色盡褪,顫抖著唇瓣一口氣硬是沒接上,眼前猛然一黑,身子虛弱的跌倒在了地上。
「難道這十多年來,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好?」蘇箏依靠在喬御北的懷中,眼眶一紅,痴痴地笑了起來,「爸,你對我是好,可是,如果你真的心裡有我,你就不會在當初將我送出國!你今天就因為一則新聞,便不分青紅皂白的打我,爸……我也是你女兒不是嘛!」
「御將百分之十的股份還給你,是我求了那麼久他才答應的,可是你呢,你卻直接給了那個女人!」
她的聲音顫抖著,喬御北的面色沉寂,緊繃的薄唇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一時間,空氣都彷彿平添了一份冷冽之氣。
「那女人憑什麼!你就這麼甘心將整個蘇氏交給她嗎?!」
眼淚從眼眶肆意的滾落,蘇箏狼狽的笑著:「你懷疑小念是我殺的?那你怎麼乾脆不報警,讓我去坐牢!」
「小箏,我帶你出去!」喬御北的雙手收緊,想要將她抱起。
卻不想蘇箏驟然伸手睜開喬御北的束縛,衝上前便將地上的蘇文拓拽了起來:「爸,我真的好恨你!」
蘇文拓呼吸急促的起伏著,伸手一把猛推,便將面前的蘇箏摔了出去。
腳步還沒佔位,蘇箏卻突然再次的奔了過來,伸手的瞬間,卻見蘇文拓的身子突然一歪,從樓道上「砰」的一聲滾了下去。
蘇箏的身子僵硬的站在原地,看著面前被血染紅的畫面,突然開始害怕了起來。
「媽……」
蔣倩驚恐的看著面前驟然的畫面,慌亂的衝下了樓梯,伸手胡亂的抱著地上的蘇文拓,那不管溢出的血水沾了她一身。
「老蘇,老蘇……你別嚇我!」
「啊,救命啊!老蘇,你醒醒!」
……
臉上的紗帶被一圈圈的解開,蘇念坐在病床上,扭過頭,看著擱在一邊的報紙。
最近一個星期的報紙幾乎永遠無法逃脫一個話題。
那碩大的一行紅字,恐怕會變成這一個月來最熱門的新聞。
——錫城蘇氏總裁蘇文拓意外身亡,真想成迷。
她的指尖微微的泛白,垂下的眸子微微的顫動。
遲璟易走進病房,一雙漆黑的眸瞳落在病床上的人兒身上,空氣彷彿莫名的瞬間凝固。
好一會,他才幽幽的出聲,低沉而磁性的嗓音極具穿透力。
「如果你想去看看,我送你。」
「好。」蘇念的垂下眼睫,擱下手中的報紙,起身接過遲璟易遞來的衣物。
蘇念突然轉身,看著面前的男人:「你娶我真的不會後悔嗎?」
遲璟易伸深沉的眸子掀開,盯著她許久,出聲:「你是對你自己不夠自信,還是對我不夠自信?」
蘇念的心口微微一顫,撇開眼眸,抓起手中的衣服轉身進了衛生間。
清晰的玻璃鏡內,映著她的白皙的面龐。
指腹輕輕的觸碰著面上的肌膚,手術比預期的還要好很多,一張臉龐與之前並沒有太大的詫異,若是真要說有什麼不同,似乎變得清冷的一些。
白皙盯著鏡子中的自己許久,唇角微斂,將遲璟易為自己準備的衣服快速的穿好。
腦海之中不由得回蕩著遲璟易的臉,那張俊逸的面龐總是掛著一絲淺淺的笑,她欠了最多的人,其實還是遲璟易,只是,這份情,早已分不清個所以然了。
其實蘇念不願再去猜測遲璟易靠近她的目的是什麼。
因為她不想將一切想的太複雜。
知道了一切,如果現實是殘酷的,剝開了,那便是深深的痛,既然這樣子,若是沒必要,何必在心口上劃上一道。
……
蘇念踩著濕漉漉的台階走入墓地。
空蕩蕩的墓地空無一人,天際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飄散的落在蘇念的褲腳上。
頭頂一把深藍色的傘將她的清冷消瘦的面龐遮擋。
她將手中的白菊擱在墓碑前,也不知站了多久。
「爸……」
零碎的雨滴聲將她的聲音吞沒。
當蘇念在遲璟易的陪同下離開的時候,從不遠處走出一抹紅色的倩影。
高挑的身型,一襲紅衣不改,打在傘上的雨滴發出清脆的響聲。
一副碩大的墨鏡遮住了她的面龐。
她走到墓地前,看著擱在那裡的白菊,蹲下身子,將手中相同的花束擱下。
唇角微啟,聲音有些飄忽:「無論你做了什麼,我很感謝你幫我將小念撫養長大。」
……
「……夫人,先生已經乘今天下午一點半的飛機抵達機場。」
一身黑衣的保鏢站在一邊,掛斷了手中的電/話,出聲提醒。
「回去吧。」秦晴轉身,卻在半路停下了腳步,轉身望著身後的保鏢開口:「派人通知大小姐。」
……
車子駛入鬧街的時候卻遇上了嚴重的堵車。
遠處的喧鬧聲讓蘇念慢慢的搖下了車窗。
「喂,快去看,那邊有人在求婚……」街道旁,幾個年輕的女孩匆忙的朝著不遠處的廣場奔跑著過去。
蘇念微微一愣,視線順著眾人的視線越過。
剛放晴的天際,烏雲尚未散去,在濕漉漉的廣場中央,一抹纖瘦的身影狼狽的站在中央。
渾身都被雨水打濕了,只是在她的面前,一席黑色西裝的男人單膝跪在地上,手中捧著一隻錦盒。
蘇念的眨了眨眼睛,一雙清澈的眸子清冷的沒有一絲波瀾。
面前的兩人她又怎麼會陌生。
這一年來對著自己冷嘲熱諷不下百次的男人,第一次放下自己高傲的身段,跪在了另一個女人的面前。
隨著人群圍堵的越來越厲害,蘇念的視線被阻絕,只看到擁堵的人群中時而爆發出的歡呼聲不絕於耳。
那喧鬧的吶喊聲讓整個街頭一下子沸騰了起來。
蘇念扭過頭,伸手搖下玻璃窗,車子緩緩的開過,余光中,那彩色的巨屏上,驟然變化成男子跪在地面的場景,他手捧著一束盛開的紅色玫瑰。
眾人的歡呼聲中,男人慢慢的將手中的戒指套入了女
人纖細的手指。
……
蘇念只覺得腰上突然一緊,一雙寬大的手臂便勾住了她纖細的腰肢。
她眨了眨眼,仰起頭,看著男人深沉的眸子,心底一陣恍惚。
「你還在意他?」遲璟易漆黑的眸瞳對視著她平靜的眸子,語氣輕緩的響起。
蘇念勾了勾唇角輕笑,眸光微閃:「不會,因為已經不重要了!」
她慢慢的垂下眼眸,腦海中回憶起喬御北冷峻的面容,曾經記憶中美好的面龐,溫柔的微笑,此刻已經變得異常模糊,殘存下來的,只剩下他滿是陰鷙的面容。
……
廣場的中央,喬御北不環抱著撲入自己懷中的女人,心口卻莫名的想是被什麼給堵住。
清冷而俊逸的面龐上,眉梢微蹙。
看著面前漸漸散去的人群,他本能的抬起頭,不遠處的街道上,一輛炫黑色的車子慢慢的駛過。
他只覺得心口突然一顫,漆黑而深邃的黑眸落在車窗上。
心有些恍惚了。
他總感覺,剛才有一種被突然注視上的感覺,等他回神,車子卻早已駛遠。
……
蘇念抬起眼眸,透過車窗與男人的眸光相撞,直到消失。
遲璟易靜靜的偏側過頭,盯著她略顯蒼白的面頰,眉梢微蹙,深邃而漆黑的眸瞳閃過一絲光芒。
……
再一次來到遲璟易的住所,屬於她的行李被早早的搬了過來。
垂下眸子看著擱在自己眼前的拖鞋,蘇念的臉忍不住微微泛紅。
盯著他健碩的背影,蘇念脫了鞋子,穿上他準備好的拖鞋,跟隨著他進了屋子。
客廳的水晶燈將整個屋子照的透亮。
蘇念伸手打開電視機,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內的新聞。
當視線落在電視屏內喜慶的畫面時,眸光深處閃過一絲詫異。
手機的震動突然響起。
蘇念擱下手中的遙控器,掏出手機,是安卉發來的簡訊。
——妞兒,新年快樂。
唇角淺淺的勾起一絲弧度,望著窗外璀璨的燈光閃爍的普及錫城的每一個角落,偶爾在空中炸響的煙火聲,清晰的傳入耳膜。
蘇念走到落地窗邊,仰起頭,看著屋外絢麗的煙火在空中釋放出火焰。
一雙寬厚的手臂慢慢的環上她的腰,一個濕熱的吻落在她的臉頰。
她的臉微垂,耳垂忍不住開始發燙。
「走吧,肚子一定餓了。」
遲璟易鬆開她,拉起她往外走,蘇念看著上升的電梯,狐疑的瞄了他一眼。
當電梯「叮」的一聲被打開,蘇念這才發現,原來這棟單身公寓的頂樓是竟然是一個露天的餐廳。
蘇念的身子被安坐在椅子前,一桌子的菜肴,滿滿當當的。
整個頂樓,只有他們兩人相視而坐,昏黃的燈光打在她白皙的面龐,渡著一層淡淡的光暈。
她漆黑而清澈的眸子牢牢的定格在男人的面龐之上,透明的玻璃頂,淅淅瀝瀝落下的雨滴聲再一次傳來。
短短的一年時間,蘇念面前的男人卻換了一個模樣。
盯著遲璟易黝黑碎發下俊逸的面龐,那雙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眸瞳微微眯合的回視著她。
「我想喝酒。」
「好,我陪你。」遲璟易笑笑,起身從酒櫃內拿著一瓶葡萄酒。
蘇念盯著他修長而骨骼分明的手指,伸手接過他遞來的酒杯。
手掌輕輕的晃了晃,唇角勾起一抹淺弧,酒杯輕碰了他手中的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香醇的味道在口腔內擴散,她放大了膽子將整杯的酒一口乾盡。
其實她真的很少喝酒,甚至對酒精完全沒有抵抗力。
喝完了一杯,她又伸手為自己倒上滿滿的一杯,直到整張臉蛋喝的紅撲撲的。
一雙清澈的眸子泛著水澤的揚起,染上了一絲醉意的面龐莫名的平添了一份勾人的嫵媚感。
遲璟易漆黑的眸子一直落在她白皙的面龐上。
看著她任性的喝完一杯又一杯,直到染上了一絲的醉意。
蘇念眨了眨眸,她只覺得腦袋有些暈眩,她突然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伸手打開玻璃窗,讓夜風吹拂進來,清冷的風夾帶著細雨飄入。
她的身子忍不住戰粟,思緒微微的有些清醒了過來。
跌跌撞撞的腳步停駐,她將大半的身子探出窗戶,冰涼的雨水打在臉頰的感覺讓她覺得莫名的舒服,驅散了身子內莫名的燥熱感。
「遲……遲璟易,你是不是就是我的幸運星?」
直到腰際突然被一股遒勁的力道赫然禁錮,蘇念眨了眨略有醉意的眸子,偏側過頭瞥看著男人的臉。
「遲璟易,我嫁給你好不好?」
蘇
念的唇角蕩漾起一抹溫和的笑,純粹而美好。
遲璟易黝黑的眸子閃爍,最後落下一個吻。
夜色繚繞,兩人的身影最終化為一道長長的影子,倒影在地面上……
——————————————————
蘇念被一陣噼里啪啦的爆竹聲吵醒,惺忪的眼皮半掀的睜開。
身邊的位置卻是一陣空蕩蕩,她從床上起身,手掌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冰冷的,應該離開很久了。
心底說不上的怪異,視線掠過擱在床柜上的字條,伸手拿起。
——早餐已經準備好了,記得吃。
蘇念丟開紙條,想起昨天,臉頰忍不住發燙。
胡亂的伸手拍了拍臉頰,忍著身體的不適,小心翼翼的起身,進浴室梳洗了一邊后,從換衣間選了一條黃色的羽絨衣換上。
等她走入餐廳,一眼便瞄見了擱在桌上的早餐,她拉開椅子坐下,胡亂的啃著麵包,直到一聲手機鈴聲響起。
「蘇妞,今天《西遊記之大鬧天宮》首映,你陪我一起去看怎麼樣?」
蘇念咽下口中的麵包,眉梢微擰:「今天是初一,你不留在家裡陪伯父伯母?」
「哎呦,我爸媽他們哪裡需要我陪,蘇妞,就這麼說定了,你快下樓,我去接你。」
安卉說完,便迅速的擱了電/話。
茫然的盯著手機屏好一會,蘇念伸手將牛奶一口喝光,這才進卧室拿起自己的包出去。
……
蘇念拖著虛軟的雙腿慢吞吞的從樓梯內下來,一眼便瞄見一輛紅色的法拉利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一身紅色靚妝的安卉搖下車窗,將腦袋漏了出來,一頭波浪卷配上她那一張小巧的瓜子臉,倒是顯得嫵媚動人不少,一副碩大的墨鏡倒是顯得氣派十足,若不是蘇念聽出了她的聲音,還真的沒有預料到面前這個女人會是安卉。
伸手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側身做了進去,微微偏側過頭盯著安卉的臉龐,眉梢微擰:
「你今天有什麼約會嗎?」
若是沒有,這一身行頭,有必要弄得如此誇張嗎?
安卉偏側過頭,瞅了一眼蘇念發動車子。
「不是和你有約會嗎?」
來回的上下打量了安卉一番,搖了搖頭,出聲:「我可沒那麼大的面子,讓你這麼為我精心打扮過一次。」
安卉風情萬種的嫵媚一笑,踩下油門便飛速的駛了出去。
……
安卉在那裡排隊,蘇念便轉身去一邊買吃的。
初一的電影院,長長的人/流幾乎將整個售票處圍堵的水泄不通。
相對於安卉和蘇念這「一對」整個電影院大部分都是年青的男男女女。
當安卉好不容易排隊買到票,蘇念抱在懷中的一大桶爆米花幾乎已經快要見底。
安卉瞅著一臉恍然失神的蘇妞,看著她一個勁地往嘴巴里塞的動作,臉上那是一個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出聲:「我說姑奶奶,這麼吵,你也能溜號。」說完,還忍不住對著她翻了一個白眼。
蘇念的手一抖,險些將手中的東西給打翻了,看著懷中快要見底的大桶爆米花,起身:「我再去買一桶。」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安卉嚷嚷:「你快點,電影快開始了,我好不容易買到的這時間段的最後兩張票,你可別磨磨唧唧的錯過了點兒。」
……
蘇念一邊啃著爆米花一邊排隊,只要思緒一停下來,身體的酸痛感便會一下子湧上來。
拖拖拉拉的好不容易重新買了一份爆米花,轉身外里走的時候,卻不小心撞上了一對迎面走來的情侶。
抱在懷中的爆米花隨著她被撞開的身子一斜,灑了不少,「嘩啦啦」的滾落在了地上。
身子本來就使不上什麼力道,若不是身子恰好抵在牆壁上,估計當眾便要摔了出去。
「真晦氣,你怎麼走路的!」
一聲驕橫的聲音清冷的從頭頂響起,熟悉且並不陌生。
「好了,不是想看電影嗎?票都買好了,走吧。」
一道低沉而慵懶的聲音適時的制止了女人的不滿,似乎沒打算多做追究,便勸說著出了口。
「好吧,你既然這麼說了,那就算了,我們走吧。」
伴隨著女人嬌柔的聲音再次響起,蘇念已經抬起了頭。
只是,此刻一身名牌的蔣若晴早已挽著一旁男人的手腕朝著電影院裡面走去,而當蘇念的視線望去的瞬間,卻恰好迎視上一抹慵懶而邪魅的眸瞳,男人輕浮的對著蘇念笑了笑,轉身摟著蔣若晴便離開了。
不知道男人說了些什麼,蔣若晴笑撲入了男人的懷中,也致使她沒能看到蘇念,便已經與男人一同離開了。
「咦,蘇妞,你也太能吃了,這才多久的功夫,你怎麼又
吃的差不多了?!」
安卉瞪著眼珠子,看著蘇念懷中的爆米花。
聽她這麼一說,蘇念本能的低下頭,瞄著懷中剩下的半桶,也不吱聲,便將剩下的半桶塞入她的懷中。
「你不是在減肥嗎?這點吃下去夠了,大不了,都給你吃還不行。」
「行!當然行!」
安卉鼓著小臉,一手捧著爆米花,一手扯著蘇念往電影院裡頭走。
「蘇妞,你今天怪怪的,走路磨磨唧唧的,你沒事兒吧。」
說著,忍不住垂下頭往蘇念的雙腿間瞄了瞄。
蘇念的身子驟然一僵,沒料到安卉會這麼仔細,其實她已經盡量讓自己走路看起來正常了,可是卻被安卉眼尖的逮了一個正著。
一張臉升起了一絲紅暈,伸手捂住安卉的臉,硬是將她的視線給扭到了另一邊。
「這麼多人呢,你能不能文明點。」
安卉伸手推開她的小手,眼眸閃過一絲狡詐的亮光,將腦袋擱近,笑的跟個狐狸似的:「妞兒,恭喜你了,如願以償。」
「……」
蘇念的臉忍不住漲紅,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反駁。
「你一個大姑娘了,臉皮也忒薄了些吧?!」
安卉顯然有些興奮過度,拽著蘇念就吱吱喳喳說個不停:
「你再動不動臉紅,可真把你的心思全放在臉上了。」
「你最好把你腦子裡頭的東西全給我丟掉!」
蘇念紅著臉瞪了一眼安卉,快步的就往裡走,壓根不打算回答安卉那些零碎的問題。
「蘇妞,你站住,我可什麼都沒想,是你冤枉我了!」
安卉不死心的追上去,不依不饒的追問著。
……
蘇念迷迷糊糊睡的很沉,直到感受到有人推著她,才朦朧的睜開惺忪的眼眸。
「你倒是能睡,昨兒個沒睡?」
安卉調謔的出聲。
蘇念掀開眼皮看了一眼四周,已經散場了,大部分的人都已經離開,便伸手拎起包起身。
僵硬的四肢一陣酸疼,眉梢忍不住擰起:「幾點了?」
「快十二點了,走,我們去吃飯。」
隨著人群出了電影院,一陣清冷的涼風拂來,蘇念耳畔的髮絲被吹起,那刺骨的寒意讓她的身子忍不住微顫,混沌的大腦瞬間清晰的了不少。
蘇念長長的睫毛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回頭的時候,才發現身邊一向多話的女人竟然瞬間安靜了下來。
順著安卉的目光望去,便瞧見一男一女站在街頭爭執著什麼。
蘇念走上前,男人蘇念認識,是遲璟易的弟弟遲奕秋,只是,那個女人卻十分的陌生,只是那小小的瓜子臉看上去莫名的給人一種盈柔感。
「怎麼了,你認識?」
「啊?!」安卉恍然回神,一張臉上閃過一絲的僵硬,動作生硬的扯了扯唇角,「沒事,我們走吧。」
蘇念瞄了一眼安卉慌張的動作,抬眼的時候,卻看到不遠處的男女似乎已經注意到了這邊,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卻恰好在這時,一陣手機震動響了起來,蘇念掏出手機,看著屏幕上顯示的「遲璟易」三個字時,臉忍不住便開始泛紅,以至於忽略了來到面前和自己打招呼的男人。
……
葛韻喬與遲奕秋一同走了過來。
一雙水眸目光幽深的打量著面前的女人,面色便是一陣蒼白,面前的女人並沒有比自己好看,可是卻得到了自己最愛的男人的心,想到這個,心口便隱隱開始作痛。
呼吸有些急促,卻還是強壓住心頭的難受不知聲。
只是,當視線掠過那閃爍的屏幕上的幾個字時,葛韻喬的臉色驟然煞白,雖然只是那短暫的一瞥,可是那再熟悉不過的三個字卻還是深深的刻在了眼眸的深處。
唇角牽動,妒忌的話語便忍不住脫口而出:
「大表哥還真是捨不得佳人,小秋,你說是不是?」
蘇念抬起頭,掀起的眼皮下,一雙漆黑而深邃的眸子驟然對視上女人的清冷眸子,面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