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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轉念之間(十六)

  喬御北的臉色陰沉的難看,眼眸間的怒意被瞬間的挑起。 

  抿起的薄唇帶著一絲的冷冽。 

  「蘇念根本就不可能愛上你!」 

  喬御北的面色鐵青,他並沒有抽回手掌,整個身子巋然不動的站在門口,像是為了發泄心底的不悅,他的聲音帶著濃烈的陰霾。 

  一切都安靜的有些沉悶,喬御北的聲音冷冽的飄散在每一個角落。 

  遲璟易眯著眼,幽暗的眸子並沒有他預料的情緒,而是淡淡的看著他,清冷到甚至沒有一絲波瀾誹。 

  「不管她愛不愛我,她已經對你死心了。」 

  聲音很平靜,沒有一絲波動,漆黑的眸瞳深邃如迷。 

  喬御北的身子猛然一顫,本就暴躁的心緒被攪得有些混亂。 

  呼吸無法遏制的粗重了一些,一雙眸,陰鷙的盯著面前一身淡漠的男人,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來反駁。 

  「喬先生,你別忘了醫院還有你的佳人在等你。」 

  遲璟易清冷的勾了勾唇角,言辭很淡,看著面前的男人頹廢的鬆開手的那一瞬間,他的眸底幾不可查的閃過一絲的隱晦,不再理會他的怒火,伸手「砰」的一聲,將門個關上了。 

  喬御北的心隨著那閉合的門猛然戰粟,陰鷙的眸瞳閃過一絲的痛苦。 

  本想伸手按下門鈴的動作,最後還是停滯在了半空。 

  人也變的有些僵硬了起來。 

  竟然開始害怕按下去之後迎視上蘇念一臉冰冷的眸瞳。 

  他伸手浮躁的抓了抓自己的碎發,一身疲憊的靠在牆角。 

  喉結滾動,健碩的身型一點點的滑落。 

  他的大掌牢牢地抓著自己的碎發,一雙黑眸被掩藏在暗影之中。 

  「該死!」 

  沉悶的低咒聲在靜謐的走廊上響起。 

  他已經分不清自己現在究竟想要得到什麼。 

  理不清自己對蘇念究竟是何種態度。 

  他只知道,他對蘇念有著深深的愧疚,可是這份愧疚卻因為心底的憤怒而往往被遺忘在腦後。 

  …… 

  蘇念伸手推開卧室的房門,思緒有些恍惚,想起上一次的經歷,臉頰便一陣滾燙。 

  她走進浴室,望著鏡中的自己,略顯病態的面頰有著可疑的紅暈。 

  被剃光的腦袋被白色的紗布綁了一圈又一圈。 

  那模樣看起來真的很醜。 

  伸手輕輕的觸碰著額頭的紗帶,視線瞥過自己被勒出一圈的手腕,已經變得有些紅腫了。 

  而手背上亦布滿了大小不一的淤痕。 

  她在醫院的這幾天,一直掛著點滴,本就敏感的皮膚殘留的淤痕自然不少,都是扎針時留下的。 

  「蘇念,你看你,真丑!」 

  對著鏡子中的自己,蘇念忍不住自言自語著。 

  …… 

  從單身公寓出來,喬御北瘋狂的踩下油門,炫黑色的汽車在黑夜中劃過一道弧度。 

  他的腦海之中不斷的回蕩著蘇念剛才的模樣。 

  思緒完全被她所佔據,她蒼白的面孔,那一身的傷痕,她就像是一隻殘碎的娃娃,渾身都是傷。 

  這樣子的她,讓他忍不住回憶起當初自己見到她的第一眼,那年,他們都還小,而她不過還只是個小女孩。 

  他忘記了自己曾經對她許諾的事情。 

  他伸手狠狠的敲擊著手中的方向盤,低聲咒罵著: 

  「該死的!你究竟在做什麼!」 

  他毫無思緒的飆著車,直到他猛然踩下油門,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開到了蘇家。 

  蘇家大宅,他並不陌生,甚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他霍然下車,車門被他「砰」的一聲,重重的闔上。 

  十一月底的夜晚帶著深深的寒意,凌冽的風刮過他的臉,像刀片似的,蘇家大宅周邊的積雪並沒有完全的化去,隨著風吹拂而過時,總是帶著一股強烈的寒意。 

  喬御北慢慢的走入蘇家,熟門熟路的一直走到了後花園。 

  其實若是真的要說起來,他是先認識的蘇念,才認識的蘇箏,只是,當初他並沒有上前搭話。 

  八歲的蘇念是個公主,她的生日宴上,邀請了不少同齡,而比蘇念大了四歲的他自然也在邀請名單之中。 

  而這裡,卻是他第一次遇上蘇箏的時候。 

  蘇箏只比他要小一歲,當年年僅十三歲的蘇箏已經長得極為標誌。 

  她很漂亮,是那種婉柔的美,第一眼,喬御北便被她吸引了。 

  蘇箏向來是高傲的,無論做什麼都自信滿滿,哪怕知道他是喬氏唯一的繼承人,她也從來不會因為這個而刻意的追捧他。 

  他知道,他被她深深的吸引,無力自拔…… 

  再遇到蘇念的時候,很感到深深的詫異,曾經如同 

  公主一般的人兒狼狽的像是被遺棄的孤兒。 

  那時的他,心底像是被什麼深深的觸動。 

  像是從胸腔湧出的憐惜讓他沒有意外的與她接觸。 

  而當她仰起頭的那一瞬間,他愕然了,那雙眸,很透徹。 

  …… 

  「喬少爺?」夏嫂的一聲輕喚將喬御北拉了回來。 

  看著來人,喬御北將自己從回憶中拉回,清冷的眸光落在夏嫂的臉上:「您這是?」 

  夏嫂擰了擰眉頭。 

  蘇家現在並沒有人,都在醫院,整個空蕩蕩的蘇宅只有夏嫂一個人看守著。 

  「沒什麼,我幫小箏拿些東西。」喬御北轉身步入屋子,熟練的脫下皮鞋穿上了一雙棉質的灰色拖鞋。 

  夏嫂的眉一直沒有鬆開,看著喬御北的背影,心底忍不住不快。 

  那言語中的親昵她不是聽不出來。 

  曾經尚還避諱一些,如今似乎根本不再掩飾。 

  蘇念是夏嫂一直呵護著長大的,可是卻因為喬御北這樣一個男人毀了一生。 

  當夏嫂知道喬御北和大小姐勾搭上的時候,她那心都跟著絞疼起來。 

  她為蘇念不值。 

  …… 

  喬御北腳步緩慢的跨上樓梯。 

  伸手欲推開蘇箏房門的時候,突然微微的一頓,視線本能的瞥看著不遠處蘇念的房間。 

  他經常的出入蘇箏的房間,不過那時候都是偷偷摸摸的。 

  而蘇念的房間,他卻極少進去。 

  自從兩人確定未婚夫妻的關係之後,便更是不願與她更靠近。 

  喬御北的腳步在房門口停駐了很久,最後並沒有進去,而是轉身輕輕的推開了蘇念的房間。 

  與蘇箏的房間不同,裡面的陳設有些簡單,與曾經記憶中的沒有什麼差別。 

  房間內掛著蘇念二十歲那年拍的照片,一雙透徹的眼眸明媚的像是海水一般,讓人不禁沉迷。 

  他恍惚的站在,直到手機鈴聲將他驚醒。 

  「喂?」喬御北的聲音有些清冷,甚至帶著一絲浮躁。 

  「御……」 

  手機的另一端,聽著從耳際傳出的清冷,蘇箏的心忍不住微顫,聲音帶著一絲的委屈。 

  喬御北垂下眼眸,快步的出了房間,再次回到蘇箏的卧房。 

  「嗯,怎麼了?」 

  「我想你了。」 

  蘇箏咬著紅唇,聽著耳際轉變的異常溫柔的嗓音,讓她忍不住將剛才的那絲冰冷誤以為是錯覺。 

  「我幫你拿些換洗的衣服。」 

  喬御北熟練的找到了蘇箏放換洗衣物的地方,動作利索的裝好。 

  「御,你……是不是去找小念了?」蘇箏有些膽怯的開口,聲音有些輕,卻足夠讓人聽清楚。 

  「算了,御,是我欠了小念的,我現在沒有資格讓她為了救我犧牲自己的健康,我知道你心疼我,愛著我,哪怕就這麼真的離開了,我也真的沒有什麼遺憾了。」 

  蘇箏說話的聲音很緩慢,也很輕,甚至像是微弱的快沒有了生命跡象。 

  喬御北沉默著,沒有接下蘇箏的話,清冷的身型巋然不動的站在原地,一直手握著手機,另一隻手則領著一隻袋子。 

  「御,你還在嗎?」 

  蘇箏不確定的出聲。 

  喬御北的腦海忍不住閃過蘇念的模樣,心底什麼東西破殼而出。 

  他尋思了很久,最後出聲:「嗯,我在,我以後不會再找她……」 

  他的聲音帶著對她一貫的溫柔,低沉而暗啞:「我帶你出國,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御……」坐在病床上的蘇箏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以為他並不會妥協的,怎麼會?心底忍不住泛起一絲不甘,她的美眸,陰冷一閃而過,卻不得不壓下心底的憤恨,出聲:「御,我有些困了,想先睡一會。」 

  蘇念沒有給喬御北開口的機會,便怪了電/話。 

  喬御北握著手中的手機,聽著從耳際傳來的忙音,眉梢微微蹙起,性/感的薄唇抿成一條縫隙。 

  …… 

  蘇念睡的很沉,倦意讓她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便忍不住睡了過去。 

  被褥中到處都瀰漫著遲璟易的味道,那濃烈的陽剛之氣,不斷的在鼻息間繚繞,讓蘇念睡的很安心。 

  遲璟易是抱著蘇念睡覺的,本想躲避的蘇念卻拗不過他,最終只能妥協。 

  …… 

  寬裕的單身公寓一片漆黑,卧房內只剩下床頭櫃的燈還亮著,昏黃的光暈打在女人沉睡中的半張側臉上,將她的肌膚照的有些透明。 

  遲璟易就那樣側著身子,盯著她睡著的模樣看了很久。 

  一陣手機的震動悠悠的響起。 

  遲璟易輕輕的擱在懷中的人兒,伸手撩起床頭櫃 

  上的手機,按下接聽鍵。 

  「蘇妞,你腦子究竟裝了什麼東西,蘇箏那女人要腎,你就傻傻的真給她啊,你非要氣死我不成!」 

  還沒有等他先開口,另一端便響起了安卉的大嗓門,那言語中自然不難聽出她的怒氣有多旺盛。 

  「蘇箏她那是活該!你湊什麼熱鬧,你沒聽說過禍害遺千年,她如果真那麼容易死,她就不是蘇箏了,也就你還傻不拉幾的相信她得了絕症,我可不信!」 

  「你說說你究竟是怎麼想的吧,你知不知道一個人少一個腎很容易短命的啊!」 

  「妞兒,喂?有沒有聽到我說話,吱個聲啊!」 

  「她現在在睡覺。」遲璟易從床上起身,穿著一件灰色的睡袍出了卧房,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 

  電.話的另一端瞬間一片死寂,過了許久,才傳來安卉不確定的聲音。 

  「遲……遲大哥?」安卉猛然吸了一口的冷氣,頓時有些結巴了,「怎麼是您啊?這不是小念的手機嗎?」 

  安卉甚至還不確定的反覆看了即便手機號碼,直到確定自己真沒看花眼。 

  「嗯。」遲璟易淡淡的應了一聲。 

  安卉的臉色變了又變,比翻書的速度還要快上一些。 

  「遲大哥,您和蘇妞不會真的那個了吧?」 

  手機另一端的安卉忍不住紅著臉出聲,她雖然性子火爆了一些,嗓門大了一些,可是對於那事兒卻真心的是個門外漢。 

  不過一想到,蘇妞兒極有可能已經被遲璟易按在床上那個啥了,她的臉就一陣發燙。 

  就短短的一秒,紅的跟個猴屁股似的。 

  「嗯?」遲璟易的眸微微的眯起,深邃如譚的黑眸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 

  輕啟的薄唇好看的勾勒出一抹完美的弧度。 

  「咳咳……」安卉頭一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一下子臉上的滾燙便紅到了脖子。 

  好不容易喘過氣來,剛欲開口。 

  手機的另一端便傳來「嘟嘟嘟……」的一陣忙音。 

  安卉的臉色跟調色盤似的變了變,嘴皮子甚至還不忘咒罵上幾句。 

  …… 

  蘇念迷迷糊糊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從紗簾外射入的晨光。 

  她下意識的扭轉了下身子,卻猛然撞上一抹滾燙的身軀。 

  鼻息間飄蕩著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兒,腦袋下,是一條結實的臂彎。 

  蘇念一時間沒有緩過神來,面前被驟然放大的面龐讓她的心忍不住漏了一拍。 

  …… 

  「早上好……」男人的唇角輕輕的一勾,露出一抹完美的弧度。 

  「恩。」 

  蘇念點了點頭,臉頰浮現了一絲紅暈。 

  遲璟易在她的臉頰輕輕的落下一個吻,起身。 

  「你身體不好,再多休息一下。」 

  —————————————— 

  一身冷冽之氣的喬御北踩下剎車,伴隨著「吱——」的輪胎摩擦聲,驟然停下。 

  車內瀰漫著一股濃郁的香煙味,殘留在車座上的煙灰不難猜出他抽了很多煙。 

  從車窗外傳來眾多的咒罵聲被他摒棄的忽視。 

  他清冷的眸光閃過一絲的倦意,微微充著血絲的黑眸犀利的落在車外,伸手打開車門,清晨的寒風凜冽的刮過,他渾然不知的從車上下來。 

  拎著手中的袋子風塵僕僕的進了醫院。 

  撲面襲來的暖氣讓他略顯僵硬的面色微微的緩和,可是那臉上的森冷卻依舊讓眾多的護士不敢靠近。 

  當他推開病房門的那一瞬間,看到的是蜷縮的坐在床頭的女人。 

  她的身子瑟瑟發抖,單薄的身子除了一件病號服並沒有穿什麼。 

  若不是開著空調,恐怕她早已凍得昏厥過去。 

  一地的碎玻璃,是被打翻的粥。 

  似乎感受到有人進來,蘇箏恍惚的仰起頭,看著面前的男人,本就通紅的眸子一瞬間再次的染上了水漬,大滴的眼淚撲簌簌的從眼眶中滑落。 

  蒼白的面頰沒有一絲血色,咬著紅唇都滲出了血絲。 

  破裂的唇瓣有些紅腫。 

  「小箏……」 

  蔣倩好不容易又買了一碗粥,急急忙忙的便往病房送,腳步卻在半道上戛然而止。 

  「媽,你先出去……」 

  蘇箏的聲音沙啞而虛弱,一雙眸子卻牢牢的盯著面前的喬御北沒有挪開半分。 

  「……好,那你們好好聊。」 

  蔣倩的臉色並不好,卻怕自己的女兒太激動,不得不擱下手中的粥,轉身離開。 

  伴隨著一聲輕微的合門聲,整個病房內只剩下他們兩個。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夜?」蘇箏紅著眼眸,一雙眼睛因為哭泣而紅腫的生疼。 

  蘇箏哭的楚楚可憐, 

  她現在的樣子很狼狽,一張蒼白的沒有血絲的臉龐,深深的灼傷了喬御北的心臟,那胸口像是被人簕住,揪的有些疼。 

  他走上前,將手中的袋子擱到一邊,坐在床沿邊,伸手擦拭著她臉頰的淚水。 

  「……對不起,別哭了,你看你眼睛都紅了。」 

  喬御北的聲音有些沙啞,看著她哭泣,心底的疼真實而強烈。 

  自從她回國,她似乎總是在哭,曾經心中那個驕傲的女人,如今不知怎麼的變得如此的脆弱,彷彿只要風輕輕的那麼一吹,便會消失殆盡。 

  蘇箏咬著唇皮,纖細的手指不安的扣上他的手掌。 

  牢牢的沒有一絲的空隙。 

  像是抓著一顆救命稻草一般。 

  她像個孩子一樣閉上眼,靠在他的胸膛,冰涼的身子抵在他的胸膛,讓喬御北本能的僵硬。 

  從她的手掌中抽出自己的大掌。 

  迎上她惶恐的眸子時,眸光忍不住一暗,快速的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緊緊的扣在胸膛。 

  「……御,我覺得我好壞,」蘇箏的眼眶再次的滾下淚珠,一滴滴的滴濺在他胸前的衣襟,她的雙手抓著他胸口的衣襟,很緊很緊,「我……我突然好妒忌小念,明明不該的……可是,怎麼辦?我竟然忍不住妒忌自己的妹妹?」 

  她仰起頭,哭紅的眼眶映著男人俊逸的面龐,淚水流的更洶湧了一些,咬破的唇瓣,混合著血腥的味道: 

  「……為什麼爸只對小念好?從小到大,爸最在乎的永遠是妹妹,我只是希望他多花一些心思,能夠看到我,我也是他的女兒不是嗎?為什麼……我也想要得到一絲絲的父愛,這……難道是錯的嗎?」 

  我真的不想和小念爭,御……可是我心裡真的很疼。」 

  蘇箏顫抖的眼睫上,掛著淚珠,整個身子在喬御北的懷中瑟瑟發抖。 

  「我真的很喜歡你,怎麼辦?」 

  她仰起頭,殘留在臉頰的淚水一滴滴滲入唇角,帶著濃濃的苦澀感,一張消瘦的面頰蒼白的如一張嶄新的白紙。 

  喬御北環抱著她的身子,緊抿的唇瓣透著一股冷冽的寒意。 

  幽暗的黑眸微微閃爍:「不是還有我嗎?」 

  喬御北的手臂一點點收緊,將她抱在懷中密不透風。 

  「御,你昨夜是不是一直和……小念在一起。」蘇箏咬著自己的紅唇,聲音似乎因為哭噎了太久,而沙啞不堪,「小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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